蘇幕遮點點頭,然後召喚出了鼠爺。 鼠爺趴在蘇幕遮的肩膀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撩起眼皮子看向衆人——誰在找鼠爺我?!
女子看着軟綿綿的鼠爺,眼中有一道精光閃過,她微微一笑,對蘇幕遮說道:“可以讓我摸摸它麼,它長得真可愛。”
蘇幕遮搖搖頭,他剛剛可清楚地在這女子眼中看到了惡意,又怎麼可能會把鼠爺交給她。口中卻道:“抱歉了,我家的式神不喜歡外人碰它。”他揉了揉鼠爺的小腦袋,又道:“它的脾氣不怎麼好。”
鼠爺無所謂地舔着爪子——只要不把我交給別人,別說我脾氣不好,蠢蘇你就是說外人碰下我會立刻死掉,我也大度地原諒你。
女子似是恍然大悟,道:“哦,是因爲我還沒自我介紹,渡靈師大人不認識我,所以纔不相信我的緣故吧。我是聞菲,聞韶的親妹妹。”
蘇幕遮點了點頭,道:“聞菲小姐你好。”話語間一點都沒有把鼠爺交給她的意思。
聞菲見他這樣,扭身對張行若撒嬌道:“行若哥哥,你看看你師弟真不給我面子,我又不會傷害他的式神。”
誰知道一向對蘇幕遮陰陽怪氣的張行若這次只是看了他一眼,道:“他說那隻老鼠脾氣不好,你就不要摸了,當心被它傷到。”
鼠爺頓時對他呲牙,你說誰是老鼠呢?!
聞韶也道:“菲菲,不要任性了。對於天師來說,式神是最爲重要的。就算是我,也不會隨意把自己的式神交給別人。”
聞菲嘟起嘴,心中有些不高興,她今日聽說自家哥哥的式神竟然被別人的式神打敗了,覺得滿心不可思議。那黑豹式神是怎樣的厲害,她又不是不知道,所以纔會想見見這獲勝者的式神。
誰料這人的式神居然是一隻看起來髒兮兮的蠢老鼠,使得聞菲的心中升騰起深深的羞恥感。便想通過接觸那隻老鼠的時候暗中下手弄死它,以報心頭這口惡氣。誰料不僅是這人不答應,自家哥哥和行若哥哥竟還都爲他說話,真是叫她氣不過。
這時,飯菜被快速而有秩的送上來了。菜上完後,張紫雲也走進門來,身後跟着畢恭畢敬地張管家。
衆小輩忙起身對着他行禮,張紫雲笑道:“不用這麼客氣,都坐下吃飯吧。”
所有人都坐好後,聞菲對着張紫雲道:“張伯伯,我想看看這位蘇先生的式神,因爲它今日可是把我家哥哥的式神都給打敗了。可蘇先生不肯答應我,張伯伯你幫幫我吧。”
張紫雲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的,她是聞家的女兒,又對張行若有好感。若將來張家能與聞家聯姻,張家的聲望將會更高一層。
所以他扭頭對蘇幕遮說:“蘇幕遮,你就把你的式神給菲菲看看吧。”
蘇幕遮眉頭一跳,這聞菲怎麼一直糾結於鼠爺的問題。但他是絕不會把鼠爺交給聞菲的。所以蘇幕遮站起身,對張紫雲道:“族長,恕我不能答應。”
張紫雲皺起眉頭,怒道:“我說的話也不管用了是麼?!”當即手一揮,將鼠爺凌空拍了下去,往聞菲手中落去。
蘇幕遮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鼠爺從肩頭掉下去。而聞菲眼裡則閃過得逞的意味,就要伸手捏住它。
鼠爺的眼神一寒,在要被這女人捉住時,瞬間亮出小爪子。“啊!”聞菲驚呼一聲,細白的手上立馬出現了一條血痕。而鼠爺則是落在了桌子上,它對着聞菲警告地叫了兩聲,然後腳一蹬,就要回到蘇幕遮身邊。
“反了天了是吧,蘇幕遮你是怎麼管教你的式神的!”張紫雲見這副情形,真的生氣了,他狠狠一拍桌子,對蘇幕遮斥責道。又看到那老鼠居然還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直接就一掌拍過去,想要殺了它。
“不要!”蘇幕遮生平頭一次慌神了,這一掌的威力他隔着桌子都能感受到,若真的落到鼠爺身上,鼠爺定然會魂飛魄散,再怎麼高超的法術技藝都無法修補!
但他又不能擋回這一掌,否則那真正是對張紫雲大不敬了。蘇幕遮來不及細想,疾步上前,將鼠爺拍開,自己接住了這一掌!
“噗!”他未用靈氣護體,生生承受了這一掌所有的威力,當即肺腑巨震,嘴角不斷逸出鮮血。饒是張紫雲是他的恩人,也止不住心中的驚怒——族長果然是想要鼠爺死!
可是,他怎麼會同意,鼠爺可是他的家人!
發生這一變故後,其他人都呆住了,張紫雲不敢置信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我連一隻小小的式神都教訓不得了?!”
鼠爺落在地上滾了兩圈後,好不容易爬起來,就感覺有溼溼的東西落在了頭頂上。它擡頭一看,居然是大顆大顆鮮紅的血珠,而這血,是它家蠢蘇的!
它當即炸毛了,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這些人,居然敢傷害蠢蘇!
鼠爺一下跳上桌,狠狠一踩,那飯桌直接從它腳下齊整整的裂成了兩半,桌上的菜盤也炸了開來,來不及防備的聞菲生生被澆了一身菜湯。
蘇幕遮見鼠爺要發怒,連忙封住自己體內的穴道,他現在連話都不能說,一開口就會嘔出鮮血。把鼠爺抓起放進口袋裡後,他費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踉蹌着走到張紫雲的身邊,跪在地上給他磕了三個響頭。
這也是蘇幕遮每一年離開張家時會做的事,張紫雲不肯理會他,他只能這難得的與張紫雲一起吃飯的機會裡,給他磕三個頭,感謝他的養育之恩。
張紫雲原本還想再發脾氣,見蘇幕遮這樣,動作一頓,眼中的情緒頓時變得莫名。
蘇幕遮磕完頭後,站起身來,再沒看這些人一眼,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鼠爺露出小腦袋,知道蘇幕遮是不想與張紫雲起衝突,它既心疼又無奈,只能對着天空大喊:“大鵬鳥,你快出來!”
隨着一聲尖利的鳥鳴,一隻大鵬鳥自黑色的天空中飛了下來。它一眼就看到蘇幕遮胸前衣襟上沾染的血跡,立即從空中俯衝下來,將爪子上抓着的蘇幕遮的行禮放好後,就落在了地上,伸長腦袋,擔憂地看着蘇幕遮。
蘇幕遮對它搖了搖頭,大鵬只得低下腦袋詢問鼠爺。鼠爺嘀嘀咕咕兩句,大鵬腦袋上的翎羽一下子立了起來,這是它發怒前的徵兆!
它狠狠瞪了屋子裡其他人一眼,然後小心地的叼起蘇幕遮,將他輕輕地放到自己的背上,鳴叫一聲後,抓着蘇幕遮的行禮飛走了。
屋內,聞菲被那大鵬鳥瞥過來一眼中的殺意嚇得遍體生涼。張初和和張行若站起身,想要跟上蘇幕遮,卻被張紫雲攔住了。
張紫雲淡淡道:“你們都給我坐下,誰要敢去找蘇幕遮,誰就不再是我張家弟子!”
張初和猶豫了一下,倒底還是坐回了椅子上。張行若卻有些着急道:“父親,他受了那樣重的傷,一個人回去,我擔心他會出事。”就算他不喜歡蘇幕遮,如今見他這樣,心底也十分不忍。
張紫雲卻只是看着他,道:“任何人,包括你。”
張行若一愣,然後氣哼哼地坐回到椅子上,一偏頭便看到滿身污跡要哭不哭的聞菲,心中更加煩躁,要不是這個女人,吃頓飯哪會有那麼多事情發生,真是喪氣。
也虧的張楚天那傢伙不在,否則非要和老頭子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懶得理會不成器的兒子,張紫雲溫聲對聞菲說:“菲菲啊,我替蘇幕遮給你道個歉,你先下去換套衣服吧。”
他對着身後的張管家示意,張管家上前對聞菲行了一禮,恭敬道:“聞小姐,我已命人在客房裡準備好了衣服,請您移駕先去沐浴,再換上衣服吧。”
聞菲十分委屈地點點頭,起身跟着張管家一起出了門,結果不一會兒,聞韶也跟了出來。
他對張管家使了個眼色,張管家會意,退到了一邊,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
聞菲道:“哥哥,那個蘇幕遮太過分了……”
“你閉嘴!”還不等聞菲抱怨完,聞韶已經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今日,我與蘇幕遮比試,蘇幕遮贏得是堂堂正正。你當剛剛我看不出來你想對人家的式神下手麼?!你是聞家大小姐,居然爲了討好張家族長就做這種下作的事,你丟不丟聞家的人?!”
聞菲被罵得當即淚水就流下來了,她爭辯道:“可是,又不完全是我的錯啊,他那隻老鼠把我弄得這麼狼狽……”
聞韶的臉色暗沉沉的,說話也毫不留情面:“那是你活該,你喜歡張行若,就急着討好張家族長,他們排斥蘇幕遮你就跟着踩一腳。你可真正知道渡靈師是怎樣的身份?我告訴你,就算是父親都要禮讓他三分,若不是張家對他有恩,他會來這裡這麼低聲下氣麼!現在好了,蘇幕遮在張家受了傷,你是導/火索,張家暫且不提,你等着其他家族如何指責我聞家吧!”
聞菲被他這話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了,她抓着聞韶的胳膊急道:“那……那我可怎麼辦?”她從沒有想過這件事的後果居然如此嚴重。
聞韶甩開她的手,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道:“我會去跟父親說,你以後少來張家,安心待在家裡修習法術就行了。改日我親自去蘇幕遮家賠禮道歉。”
說罷,他便扔下聞菲,一個人離開了。
聞菲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張管家上前來,似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對她道:“聞小姐,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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