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舟這樣溫和開口向杜知倩問來, 讓杜知倩是一喜,生出無限歡然來,更是想與他多加親近些, 將他引到自己身旁坐下。
這時, 遠處突有人隨着風聲而近道:“那邊的兩位人, 其中一位可是杜知倩?”那人瘦削的臉型, 刀鋒劍芒一般的眼光, 滿頭頭髮半束,破舊的衣衫,不知其年齡, 但見此人微帶文氣,卻令人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彪悍。
接着, 這人發出了一陣怪笑, 速度之快, 此時僅隔着幾步之遠又道:“姓杜的,能吱個聲嗎?”
杜知倩聽出這人口音, 應是中原一帶的口音,與那幾個追殺她的人有些相似之處,不由甚是有氣,莫非這人是黑衣人同夥?
想到此,不由氣憤, 細細捏着時機, 暫時不宜輕舉妄動, 她實在不願意做無謂的冒險, 這不值當。
一旁的李澄舟心細, 也不由得提高警惕,手按着佩劍, 小心着這個神秘人。
這時那個怪人已經停在這屋檐上,離她不到五步距離,探頭笑道:“兩位,這是要一直不坑聲嗎?
杜知倩冷冷一笑道:“我是杜知倩,你到底何人,怎麼不自己先報上名來?”
這個怪人也學着冷笑了一下,道:“我先報上名來?還真沒幾個敢跟我這樣說話,姑娘,你這是初入江湖啊。”
說完竟有些痛心疾首。
杜知倩不願不明不白的先動手,這樣戲謔的語言對她也無用,不過是應聲道,“是又怎樣?”
那神秘人身子一晃,就已來到她身旁,細看她模樣,杜知倩下意識的退了幾步,也饒是晚了幾步,此人口中已大笑道:“原來杜知倩生的這般模樣,讓我一頓好找。”
這話是明顯輕挑了,杜知倩不由大怒,袖中一揮,手尖已有一排銀針,“刷”一下灑出去,向着這個神秘人。
神秘人將長袖遮身,用內力鼓氣,反使得銀針就這般掉落下來,未傷他分毫。
杜知倩對這個人眉頭一皺,不由得炳然生寒。
只見此神秘人雙手雙袖,如山一般,罩向杜知倩,謝微驚的想往杜知倩過來爲她一擋,已是來不及,只見杜知倩,忽地斜裡飛起,避過一擊。
杜知倩這般騰挪閃躲的靈巧,也讓神秘人一怔。
看至此,李澄舟坐守旁觀,猜出來人是誰。
在生死存亡的時機,李澄舟見狀,起落間,翩若驚鴻,已來到了兩人中間,連將杜知倩掩於身後,絲毫不懼這個神秘人的匕首,神態自若道,“你來嚇知倩幹嘛?”
杜知倩臉色已大變,李澄舟這是要賭此人是否會下毒手了?
一個轉身,神秘人不過僵持着,未動。
李澄舟是一點也不奇怪,此人武功這般奇絕詭異,非是一般武林高手可尋,果真是老熟人。
發生時不過轉瞬即逝,腦海中卻有萬馬奔騰。
那人只是微笑,“我來不過一試杜知倩的身手,非的爲難,澄舟這是護的太快,那下次我們和和氣氣的交個友又何妨?”
說的極快,未待李澄舟做答,此人已退出幾步,離了屋頂,飛躍到別處去。
遠遠看來,實似孤鶩飛於落霞,卻叫人未免起着寒意。
“知倩,你還好吧。”李澄舟轉過身來,細細將杜知倩現狀看了下,她實在不想她牽連。
杜知倩搖着頭,卻問李澄舟如何,李澄舟放下心來,“那人頑劣,不日後會相見的。”
這一天的到來吧。
第二天,是杜知倩入谷第四天,這一天還是天晴。
杜知倩惦念着之前的禁地,一個人不知覺裡又闖入其中,只是這次看到的風景與上次又是一種情形,四處彌散着霧氣,就像走入一個迷陣般,讓人誘惑着不覺間走進入去。
杜知倩左顧右盼,宛若舊遊之處。因想道:“此地從未曾經過,如何光景甚熟?莫非夢中曾到?”又細細沉吟,忽想起自己臨摹下賈韌倚的畫圖,畫中的景界剛好與此相同。因暗暗驚訝道:“這事又奇了,莫非是一種緣分?”
杜知倩又想道:“我記得畫圖中還有座園亭。甚是富麗幽雅。此地是沒有的,不知又是何故?”立住腳四下觀望。越看越覺與圖中相似,忽看見前面楊垂影裡,隱隱約約似有路徑一般。
因繞着垂楊,彎彎曲曲,走近前來,果是一條白石砌成的路徑。見有路徑,知道必有人家,心下又驚又喜,因一步一步隨着徑路入去,走一步,想一想,愈與畫圖相似,十分駭異。
杜知倩逶逶迤迤走了半箭路,忽露出四扇班竹園門,方知不是人家住宅。杜知倩竟坐在亭子下一塊臥雲石上,留連不忍去,尋思着也許可遇到那幅畫中的女子。
坐了好一會,方見內中走出一個老家人來,看見杜知倩容貌秀美,知非尋常之客,一直未曾言語。轉是杜知倩立起身來說道:“我是過路人,因見貴園幽雅,十分愛慕,故借坐賞玩片時,多有唐突,希望不要介意。”
那老家人神色從容道:“你誤闖到這裡,該是醒了吧。”
一句驚的杜知倩滿頭是汗,才發現自己並未去過禁區,其中種種都是夢意。
這谷,這禁區還有那畫,讓杜知倩不可避免陷入一種恐慌的心態,好一會兒,才放下來,不再思考這些種種。
其他事多着忙呢,大黃中毒還未解決。
關於張似海的事,杜知倩在昨晚就告訴過李澄舟,所以杜知倩早上並不奇怪李澄舟來找她。
“知倩,你真的不打算去找張似海嗎?”
杜知倩搖了搖頭,“張似海這人身份說到底是雪山派身份到底不適合這蘭花谷谷內的事,現下我們又沒有多的證據,現下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
“知倩說的有理,現下我們就按之前所說去買賣街轉一轉。”
此時已入初秋,蘭花谷秋意漸盛,觸目所及處皆是荒蕪,唯有數點菊花依然開的蓬勃,雖然蘭花谷爲救死扶傷地,然而本身谷內人數衆多,求醫問藥者多數重病纏身一時半會並不能離開,所以谷內仿若一小鎮般,間或也置辦了相關產業鏈,買賣街自然也在其中。
於是,杜知倩李澄舟兩人一同去了買賣街。
買賣街與一般街市也不同,市井風在蘭花谷最盛,由於這其中買賣集於此地,凡飲食、鮮花果蔬、魚肉蟹黃、野兔脯肉、古玩衣着應有應有。
其中草藥類工藝品在其他處難以遇到,杜知倩等人不免在此挑挑揀揀。李澄舟說是想帶點回家,杜知倩是覺得這些工藝品別緻精巧,想收藏一兩個也未知。
附近有家小飯鋪,門口一隻大鍋,煮了百十來個煎的荷包蛋,醬油滷煮着,香氣四沸,鍋邊一個藤簸箕,堆了許多碗口大的白雪饅頭,香味也傳到杜知倩這邊來,杜知倩將頭扭到那去,正在想是否該買點填肚。
未料一個黑影忽的從她面前閃過,莫非自己被跟蹤,杜知倩也不好多聲張。
一個胖掌櫃,用鐵鏟子鏟着荷包蛋,在鍋裡翻個兒,他口裡唱着道:“吃啦!大個兒雞蛋,五大枚銅錢,真賤!”說着時,他眼睛望了杜知倩,似問你不來吃嗎?知倩拉了拉李澄舟衣角,李澄舟會意過來,兩人就去買了兩個,滋味不錯。
李澄舟記得上次見得杜知倩對於食物十分喜好,所以買了點糕點,諸如藥木瓜,杏片,梅子姜,素籤紗糖,一併用玫紅匣子盛好。
兩人提了糕點正欲離開,冷不防三人圍上來,杜知倩見三人穿着一致,衣料裁剪定然是雪山派。
第一個先靠近的,聲音拖的有點油膩,直接擋了去路“兩位,姑娘慢點走啊……”
杜知倩李澄舟兩人止了步,暇整以待的等下面的人將後面的劇情演完……
“話說,其中一位姑娘好標誌啊,你們說是不是?”
“是的呢,可惜是朵帶刺玫瑰,前幾日還不給我們張師兄面子……”
……
三人言語孟浪,不顧及他人,離杜知倩等人越來越近,不過三人對話裡的張師兄,自然是指輕功輸給杜知倩一事了。
“這二位怎麼不說話啊?”三人中說話嗓音最油膩的那個感覺有點不對勁。
李澄舟隨身有佩劍,杜知倩暗器在手,卻不適宜近攻,故而此時李澄舟笑道,“你們三個吃了雄心豹子膽在這裡惹是生非?不是被趕出蘭花谷?”
那人臉上沒四兩肉,不屑道,“這地偏的很,哪有我們雪山派好,趕出去又怎樣,我們仨就是來找杜知倩的麻煩!”
杜知倩本人頭有點大,如今是吹的什麼風,怎麼老有人找麻煩,又不是本命年犯太歲。
環顧四周,已有若干看熱鬧的人,這些人中也有想聲張正義者,不過是想搞清狀況,杜知倩正欲接下話題,自表身份。
此時,人羣中竟走過來一精瘦深藍色長袍的少俠,“可否,藉此救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