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兇手如何, 那大黃現在狀況如何?”杜知倩走近,看這眼下狗的情況。
奄奄一息,嘴邊還有嘔吐的殘汁, 而且這狗還受人下藥, 甚而被打過, 還有些皮外傷, 用手撫摸, 本身柔滑的皮都已經枯敗,血絲幾褸,看其身上潔淨, 平時定是養護的極好。
此刻它生命垂危,這樣一個無辜生命就要被葬送嗎?杜知倩手有些發顫。
“我剛給他餵了解藥, 現下, 看它是否能熬的過今晚, 若是福大命大,興許還有一救。”白瑜言辭有些猶豫, 然臉色還是剛那般冷淡。
一身素色錦衣襯的她,極冰雪,也冷如玉。明明是關心的口氣,也沒讓人覺得她多關心那隻狗。
身邊的侍女極識眼色,見主子再不看狗的情況, 將狗抱回了狗窩, 小心安置在內。
雖則是狗窩, 看其狗窩狀況, 這狗儼然是此處主子待遇。
見杜知倩李澄舟兩人在場, “我不會饒了那羣下毒者的,這谷雖待我恩重如山, 只是這狗命也不可被人瞎踐踏。”白瑜拔出腰上劍,劍修長而泛着白光,映着她容顏俏麗,說完又將劍放回劍鞘,冷意決然。
李澄舟從袖中掏出個玉瓶,遞給白瑜,白瑜接過這玉瓶。“這些我又何須向你解釋,這是我的狗,敢問可是李澄舟?那日在宴上也曾打過照面,我是蘭花谷白瑜。”
白瑜記憶不差,那日在宴會上的人都是記得清清楚楚,自然將手瓶蓋揭去,內裡是藥香味。
“喚我澄舟就行。這藥叫秋葵,也許對這狗皮外傷有些幫助。”李澄舟笑如圓月般潤朗,也優雅的忽視白瑜前面那幾句刺耳話語。
一旁的杜知倩也補充道,“我和他一同來的蘭花谷,這藥確實也有些奇效,只是白姑娘這口氣生分的很,怕是平日與他人也結識有些摩擦。”
白瑜未料這杜知倩牙尖嘴利,竟是直接點出她的不足來,只是現下拿藥救傷要緊,費口舌之快何必,“謝過李公子的藥,至於杜姑娘話語,我白瑜自當謹記。”
白瑜快步走到狗旁,將藥輕輕灑些出來,敷在狗身上的傷痕,藥粉極快融入血肉中,這狗呻,吟聲果真也低了許多,看來也不那麼難受,白瑜臉上大喜,更加慎重的將各處傷口細細塗抹一遍,不免對二人生出好感來,又對剛纔話語補充道。
“剛纔說我只是猜到兇手是誰?你所料不差,我確實不曾知道真正凶手是誰?”
這話說的杜知倩李澄舟心下一明,這下毒事應該有淵源的,只是具體爲何,還是由當事人自己來說比較好。
“相逢即是有緣,看見白姑娘這麼困頓,可否告知下內情?”杜知倩在庭園內踱步,當即好奇道。
目光一沉,杜知倩淡然掃向李澄舟,只見她正一臉好奇地看着自己,似也在思考此事。
白瑜似有些猶豫,咬了咬嘴脣,不過臉色漸漸緩和起來,內中心思也自然隨之波動。
這畢竟是谷內的事,自然不便與外人說,但是現在這些事就是與谷內人有關,繼續維護下去,又有何意!白瑜漸漸沉靜下來,一想到剛剛遞過來的藥瓶奇效,竟比蘭花谷內的藥還要好一些,她將頭又扭去看那隻狗方向。
這二人不簡單,她捏着藥瓶的手放下勁來。
索性今天就說的明明白白,她白瑜又不是吃素的,一番思索,白瑜就邀兩位入屋說話。
久站生情分,入屋後詳談其中細節,杜知倩和李澄舟笑着答應。
“白姑娘在嗎?”花圃的籬笆牆外,有個熟悉的聲音喊道。
白瑜應了聲,忙招呼她進來,問問是什麼事。
走進來的人正是當日宴上的雪兒,她見到旁邊還站着杜知倩,李澄舟等人,稍稍有些驚訝後,開口道:“白姑娘,這是廚娘讓我帶過來的肉骨頭。”
她手中有一大塊油紙包裹着的東西,散發着肉香味,看來這廚娘對這狗是還不錯,分量足。
“勞煩你帶來了,可我這狗一時半會估計吃不到這個。”白瑜說到這,不免眼神一暗。
雪兒大驚失神,走近後真看到狗慘兮兮半死不活的樣子,瞬間變得悲傷,說要幫忙找到下毒的人,不然她寢食難安。
白瑜搖了搖頭,說她自己處理就行,切忌不要驚動到蘭花谷內其他人,就吩咐其他人,把雪兒送出去了。
等雪兒走了後,白瑜又招呼杜知倩與李澄舟進屋就坐。
踏步入屋,就座喝茶,一氣呵成。這蘭花谷名聲在外,救死扶傷,谷內人卻因爲互相摩擦,竟欲直接斷送這狗生命。
杜知倩思索起來發現這麼大的反差,江湖確實要比想象中要有趣的多。
作爲整個事件的被動參與者白瑜,此刻也充當了內容的回憶者。
原來蘭花谷雖是個醫谷,然而前幾代的人喜食狗肉,也極滋補可口,當是谷內風氣,所以谷內人並非如外界般所想,有顆菩薩心腸對待萬物,比如狗若無用,烹飪即食是他們的習慣。
聽到這,杜知倩驚奇發現,原來這狗在此處是當食物的,“這蘭花谷原來是喜歡吃狗。”
白瑜點點頭,自己雖自幼長於谷中,然是自家貧寒送來此學醫,一生以谷爲家,這大黃雖然是偶然得來,只是想着既然養了大黃,就想好好養着,做個伴也極好。
白瑜雖討得谷內師兄弟喜歡,到底在同性中失了結友相伴的人心,這狗對於她來說也是彌足珍貴。
白瑜這麼想,其他人卻覺得她恃寵而驕,想壞了蘭花谷喜食狗肉習慣,雖然表面未說什麼,日常兩方不免有些衝突。
比如白瑜幾次帶狗在谷內信步溜達時,總有人言笑無忌問道,“賣狗否?”白瑜幾次都置之不理,終於有次惹得白瑜大怒,我當做親人樣的狗,被你這般輕視。言語不合,自然也有些拳腳摩擦。
白瑜雖爲女子,武功又豈會弱,所以白瑜在谷內名聲多不好,言她囂張跋扈,狗仗人勢者甚多。
白瑜也無意言和,谷內許多人思想如此,又豈能輕易改變。杜知倩聽此,也是探到了那份無奈。
初見她時,她在宴上,蘭花谷最得寵的女弟子,張揚自信,有着睥睨他人的傲氣與美貌,可以說是很恰當的冷美人。
再見她時,就是今天,匆忙路過原只爲一隻狗,焦慮而仁愛,又是一種性格。
杜知倩默然一陣,給白瑜添些茶水,緩言道:“狗無辜被人下毒一事,怕是不止這些吧。”
似是在撩撥着什麼,氣氛顯的微妙起來。
聞言,一旁的李澄舟微微詫異,沒想到其中還有多的內容,不覺有些好奇,“這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