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場這麼多人看着，周莞顏又不能不表示，只能搗了搗身旁的喜娘，示意她說句話。
一個是二品郡主，一個是次一品貴妃，以後的後宮之主，她的頂頭上司，來自宮中的喜娘嬤嬤自然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明珠郡主……現在吉時已到，若誤了吉時到宮裡面陛下怪罪了……可就不好說了。”喜娘斟酌了一下，把衛皇給擡出來。
凌若擡眼看着喜娘，刀子一般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了好幾圈，直看的喜娘身後冒冷汗，雙腿打顫，輕笑道：“這個不用你擔心。”
凌若眼神落在周莞顏蒙着喜帕的背影上，“二妹妹肯定比我更清楚，因爲母親之事耽誤了吉時，陛下到底會不會怪罪。”
本就是藉着孃親的名頭進的宮，衛皇之所以會封她爲貴妃也全因爲那張幾乎和孃親一模一樣的臉，在衛皇沒有徹底被蠱毒迷失心智之前，周莞顏若敢對凌婉君有任何不敬——衛皇絕不會輕饒了她！
周莞顏比凌若更明白這個事實！
隔着喜帕的雙眼，怨毒地剜了一眼喜娘，說個推脫的話都不會說，等她執掌後宮，這喜娘頭一個殺了！
不得不轉身，強笑道：“讓姐姐笑話了，只是我現在的身份是貴妃，怕是不適合在大庭廣衆之下跪拜吧……”
“爲什麼不適合？”
凌若擡眼，一臉莫名其妙，“剛纔你都給爹爹跪過了，甚至對一個妾室都磕了三個響頭，爲什麼到當家主母這裡，就要拿捏起身份來了？難不成在你心裡當家主母你的親生母親還比不上一個妾室？”
王姨娘一臉怨毒，她這是躺着也中槍啊！
周莞顏臉色猙獰，恨聲道：“姐姐非要如此逼我嗎？”
凌若勾脣輕笑，“妹妹這話我就聽不懂了，給生母磕個頭就是逼你？一起一跪的事兒，浪費不了你三兩刻，完事你就踏上花轎風風光光的嫁進皇宮裡……爲何妹妹偏不願呢？”
周莞顏喉間涌了血。
牙尖嘴利的賤人！
跪個死人牌位她不在乎！可要讓她大庭廣衆之下跪拜舉着牌位的凌若！她這輩子還能再擡起頭嗎！
絕不能跪！
周莞顏心底一狠，怒聲道：“今晚還要伺候皇上，恕妹妹無法下
跪了，還請姐姐見諒！”
話一說完，譁聲四起，唐唐貴妃，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此等傷風敗俗之話……實在是有失體統啊！
這是不要臉皮了？
凌若眯眼，脣邊勾起一絲淡笑——
今日你周莞顏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如果我用郡主的身份讓二妹下跪呢？”
凌若聲音如幽靈，“皇權之下皆爲螻蟻，妹妹應該清楚吧？”
周莞顏勃然大怒，“你是二品郡主！我還是次一品貴妃呢！你讓我跪？憑什麼！”
已經撕破了臉，在凌若這賤人面前，周莞顏再裝不出溫婉大度！
凌若摸着手裡的遺像，冷聲道：“妹妹是腦袋混亂了吧？只要你一日不入主貴妃殿，一日不被陛下諭旨冊封，你就是周家二小姐，次一品之位遙不可及！”
周莞顏聽凌若說這話，似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遙不可及？”
周莞顏猛然接下蓋頭，露出一張和凌若七八分相像的臉，紅脣塗的豔紅如厲鬼。
“圓月！去把我的金印拿過來！”
話音落下，一直跟在周莞顏身後的圓月急匆匆地跑出去，而後捧了一隻木匣子出來，將那木匣子遞給周莞顏。
滿屋子的視線都落在那木匣子上。
金印？難不成是貴妃金印？！
這周莞顏還未進宮怎麼會有這東西！難道皇帝對周莞顏的寵愛已經如廝？未封妃之前就已經給了她等同副後權利的金印？
天啊！周家是拜了哪座佛頭啊！竟然出了這麼個人物！
凌若瞳孔一縮，眼神凝在周莞顏手心——一個繪着金色鳳凰巴掌大的印章燦燦發光，正是衛國後宮裡的貴妃金印！
周莞顏掂了掂那金印，示威似的忘了凌若一眼，塞回木匣子後，掩脣輕笑，“姐姐這會兒懷疑我的身份嗎？還懷疑我是否是次一品嗎？”
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凌若突然笑了。
周莞顏心裡一突，“你笑什麼笑！”
凌若低頭，望向遺像上面目溫婉如畫的女子，擡頭，神色冰冷，“我笑你愚蠢。”
“大膽！”周莞顏怒視凌若，“你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
份！”
要比身份麼……
凌若眼神淡漠，在屋內神色各異的衆人臉上掃視一圈後，幽幽道：“二妹是不是忘記什麼東西了？”
忘記東西？周莞顏眼角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凌若的下一句話讓她從雲端跌到泥裡。
“我們的母親可是陛下親封的正一品護國夫人啊……你這次一品跪拜跪拜，是應該的吧？”
周莞顏臉色驟然鐵青。
她怎麼忘了這一茬！
深吸一口氣，眼底全是厲色，滿懷恨意的眼神挖着凌若的側臉，“那你要如何！”
“跪拜啊……”
“低位階的跪拜高位階，本就是人之常情，難道妹妹你不知道嗎？”
“好！”周莞顏握拳，“我跪可以，但我跪之前，你必須先跪下參見我這個次一品貴妃！”
啪。
凌若把凌婉君的遺像放在自己和周莞顏之間，二話不說，噗通跪在地上。
一拜上天！
願周府所有欠了孃親的惡人得誅！收烈火炙烤百世不得超生！
二拜高堂！
願頂了孃親你容貌進宮糊弄衛皇的周莞顏，一生悽慘死後容顏潰爛粉身碎骨！
三拜各路鬼神！
此間事了，我凌若和這周府之人再無干系，一身血脈洗淨淘幹自自在在的活着！
啪啪啪。
三顆響頭墜地。
滿室譁然，屋內落針可聞。
凌若捧着凌婉君的遺像站起來，額頭紅腫一片，眉目卻犀利如刀。
冷眼望向周莞顏，“我已跪拜，你周莞顏拜還是不拜！”
咚咚。
周莞顏退後兩步，一臉驚恐地看着凌若。
這個瘋子！
這就是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啪！
一直站在她身後蓄勢許久的紅緞，一鞭子抽彎了她的腿。
周莞顏噗通跪在地上，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紅緞按住腦袋。
咚咚咚三下。
似砸在衆人心房上。
紅緞滿意地鬆手，拍了拍掌心，看也不看跪在地上一臉死灰之色的周莞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