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底下亂成了一鍋粥。
周圍村民全圍過來,指着空地中間哭的捶地的夫人,念念叨叨。
“你說這寡婦也真可憐……好不容易養大個兒子給娶了老婆,大早上一起來,兒子被人殺了不說,就連新媳婦都被擄走給糟蹋了……”
“可不是……聽說是這凌家幫里人乾的……前些日子凌家幫不是打什麼招牌,說以後再不做違法亂紀之事?嘖嘖,也就是說說,該乾土匪的事兒還是幹着。”
“切……土匪窩子罷了,再吹多少都是那樣,狗改不了吃屎……”
……
凌若耳力好,聽着這些人的議論聲,眉頭緊蹙。
事情的影響,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一個不甚,會把這一個多月來積攢下來的名聲全給敗壞了……
凌家幫要想發展,絕不能再頂着土匪的名頭!
掠過人羣,走到空地上,眼神落在那坐在地上已經哭的不着南北的夫人身上。
——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穿了一身破麻布做的裙襖,上面訂了幾個大補丁,看起來家境不太好。
鬢邊染霜,一邊拍着地面一邊痛哭流涕。
“我苦命的孩子啊!老天作孽啊讓你被這些混賬玩意殺了!你走了留我一人還怎麼活下去啊!“
“兒媳婦誒……!肚子裡都懷了我老趙家的種!可被那天殺的畜生!畜生不如啊……!”
“今天你們凌家幫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不走了!打死我都要爲兒子尋個公道啊!”
若不明真相,光看着她哭的泣不成聲的樣子,真會信了她的話。
可凌若的眼神卻落在她的手指上。
按理說……一個農婦的手指,不是應該粗厚腫大的嗎?爲什麼她的手指要白嫩的多……尤其剛過了個寒冬,能保養成這樣,絕不是一般人家。
而且,手指上雖然有繭,卻不是一般幹農活的繭,看位置,像是使用兵器……
來者不善啊。
“你是哪個村的人?”
凌若聲音微冷。
那農婦錯愕了一下,擡起哭的模糊的淚臉,掃了凌若一眼後,眼底閃過亮光,卻仍啞着嗓子哭嚎,“我是哪個村子關你什麼事啊!你是誰!
你們這兒主事的出來啊!殺了人就這麼不管了?天底下有沒有王法!”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哪個村子的人?”
眼神裡帶着殺氣,把那淚着眼偷偷打量凌若的農婦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開口,“八里屯……”
說完就後悔了。
因爲附近有村民揭出事實,“八里屯的人不是全死了嗎?這雪災全給埋了啊!你怎麼還活着?”
農婦恨自己被凌若嚇到,一句話說出事實,只能找其他話去遮掩。
繼續哭道:“全村人都死了……我兒子是打獵的,那天帶我和兒媳婦進山……正好躲過了!本以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沒想到,還沒過幾天安穩日子……我可憐的兒子啊!”
那村民沒再說話。
人家已經這麼可憐了,他再挑毛病就太沒人性了。
“八里屯的啊……”凌若神色幽幽,“我們幫裡有個小夥子是八里屯的,你們好歹也是老鄉,不如我讓他出來見見你?”
農婦慌了,眼神躲閃,“年輕人我怎麼認識啊……我都上了年紀……”
“還要裝嗎?”
在衆人驚愕的眼神中,凌若手裡的劍尖對準農婦的喉管,“八里屯的?你說你兒子昨天晚上被人殺了,今天你就能順着找到我凌家幫?十幾裡的山路,你是在逗我嗎?”
農婦嚥了一口口水,卻早有準備,“我……我們最近都住在山腳下!”
“而且昨晚那畜生殺人之前……還說什麼他就是凌家幫的,要找事來凌家幫找!殺個人又怎麼樣!天王老子都管不了……”
人羣再次騷亂。
“太狂了……這凌家幫也太囂張了……”
“是啊……看這事兒怎麼結局吧,實在不行就狀告到城主哪兒,總不能任由這些土匪爲非作歹!”
凌若氣笑了。
跟官府狀告土匪?
若不是凌家幫現在急需轉型,她早一劍把這女人戳死萬事瞭解了!
你也知道我們凌家幫是土匪啊?
那你還BB什麼?
“你在說謊。”
凌若聲音發冷,“你是住在陽城裡面的。”
極其篤定。
“你別
胡說!”農婦神色慌亂,“我這一身破破爛爛的,怎麼可能……啊!”
凌若比在她脖頸上的劍深了深,劃出一絲血痕。
“你身上的油腥味兒都快飄幾十裡了,還說住在山腳下?這些村民十天半個月都用不了一次油,你一個寡婦而已……憑什麼?”
農婦脖子有些疼,氣急敗壞道:“你血口噴人!你們凌家幫是不是不想認賬所以才誣賴好人?你給我等着!我要到陽城去告你們!”
“不用走了。”
凌若眼底帶着寒氣,對着農婦的鎖骨戳下去。
豔紅的花朵暈開,疼的農婦直抽氣,眼淚也顧不得掉了,連連後退,“你們是要殺人滅口嗎?父老鄉親啊!你們看看這凌家幫的嘴臉!殺了我兒子又糟蹋……”
還挺能忍,這會兒了不叫疼,反而以此爲藉口繼續抹黑凌家幫。
啪。
凌若劍尖滑到農婦胸口的位置。
左胸口,肋上第三根排骨處。
心臟的位置,隔着中間的鐵質長劍,凌若甚至能感覺到裡面跳動的心臟。
照這麼戳下去,這農婦絕無活命的可能。
凌若清楚,那農婦比凌若更清楚這麼一劍下去的後果!
慘白了臉,心底隱隱浮過後悔。
——早知道剛纔哭過了就走了,非得鬧大的,這不,把自個兒也坑進去了……
銀錢是好,但小命纔是自己的。
不過,五百兩呢。值得她衝一回,她就不信這姓凌的真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把她殺了!
“你要幹什麼!”
嗓音尖銳,“我……啊!”
凌若真敢。
手腕翻轉用力,劍尖深入半寸,駭得那農婦伸手出招,手指成刀,打向那準備奪她性命的長劍。
凌若適時的鬆了手,甚至,還順着農婦抽來的軌跡,給那長劍送了點兒力,讓它飛的更遠。
於是,在衆人驚異的眼神中,原本要刺入農婦胸口的長劍,被農婦輕輕一揮手,長劍飛出去二十多米。
全場譁然。
這……這真是個有了上頓沒下頓的寡婦嗎?
陰謀燃燒的味道,鑽入了所有人的鼻孔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