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衛央攔住凌若，“你忘了我的身份嗎？”
凌若腳步一頓。是啊，現成的醫死人肉白骨的神醫就在這兒放着，她還用去找大夫？
衛央不待凌若說話，便快步走過去，隔着袖子捏住了慕婉兒的脈搏。
眉毛微蹙，“失血過多，無大礙，孩子還有生機，現在施針，應該還能保住。”
“真的？！”慕婉兒猛然擡頭，眼底閃過不可置信的光，喃喃道：“真的能保住嗎？我以爲……我以爲……”
說到最後，哽咽着再說不出話。
凌若別過頭。
沒人比她更清楚，慕婉兒對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多麼重視，這是她以後的命根子，也是她努力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但願，最後母子平安吧。
想到這兒，期待的眼神落在衛央肩上。
希望……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察覺到背後那人的視線，衛央勾了勾脣，也許，他應該多在這女人面前，展示展示自己的醫術？
腰帶裡藏了無數銀針，這是衛央的武器，也是衛央多年來的習慣。
剛開始寒毒發作，極不規律，靠着這些銀針，他時不時扎幾下，能屏蔽一些痛感，相對好熬過去。
抽出銀針，衛央示意紅櫻放平慕婉兒。
修竹一樣俊雅的手指，捏着銀針，如翩翩飛鴻閃過，隔着衣料，快速在她身上的幾個穴位上刺下來。
鮮血戛然而止。
凌若眼底一亮——見效這麼快？她以前是小瞧了這衛七皇子啊。
衛央手沒停。
又抽出幾根銀針，對着慕婉兒隆起的腹部思索一會兒，又用手指按了按肚臍眼的地方，再次施針。
快速。果斷。決絕。
長針入了大半，看樣子是給裡面的胎兒施針。
這樣都可以？凌若瞪着眼睛，頭一次聽說，有人能隔着肚子，給孕婦肚裡的孩子施針。這靠的不僅僅是經驗，靠的更是眼力和天分！
衛央顯然極有天分。
施針之後，再次診着慕婉兒的脈搏，眼底閃過一
絲釋然。
胎位穩了，孩子也保住，現在只等找個接生婆給接生了。
凌若從他眼底讀出了這些內容，長舒一口氣後，心裡隱隱對衛央產生一股敬佩之意。
看他的眼神，和以前再不相同。
衛央救了兩條命，心裡沒有半點波動，可等他察覺到凌若隱含敬佩的眼神後，腳跟一飄，整個人似是要跟着飄起來。
這種感覺，難以形容。
凌若見慕婉兒身體穩住了，讓紅櫻去燒水，自己去附近的醫館找產婆。
產婆一聽難產還不樂意來，凌若五百兩銀子甩下去，那醫館裡最好的幾個產婆爭相前來。
凌若不差錢，想着慕婉兒身體要緊，便把她們全帶了過來。
一進門，這些產婆當場尖叫。
“天啊！你們怎麼讓孕婦躺在地上！”
“不對！這孕婦都大出血了！”
“完了完了……孩子保不住了！”
……
凌若掃她們一眼，冷聲呵斥，“叫你們來不是聽你們在這兒七嘴八舌亂吼的，誰要是不想要那五百兩，現在就出去，想好好賺錢，就商量對策把孩子接生出來。”
產婆被她吼的身形縮了縮。
良久，有個最有名望的王產婆先走過來，摸了摸慕婉兒的肚子，震驚道：“天哪！這孩子還活着！還能生出……唔。”
叫到一半，看見凌若冰冷的眼神，急忙收了音，眼底卻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天啊……都留這麼多血了，孩子竟然還活着，只要孩子還有一口氣在，她們這些人絕對能讓產婦把新生兒給生出來！
她話音落了，那些產婆也圍過來，確定慕婉兒的情況後，又被那五百兩銀子激着，一個個摩拳擦掌，發誓定能讓母子平安，這是旁話暫且不提。
而凌若這邊，終於有功夫詢問紅櫻究竟發生了什麼。
紅櫻蹙眉，把剛纔得知的真實情況彙報給凌若，滿臉憤恨。
原來，慕婉兒前些日子買了個婢女。
陪她多年的那個貼身婢女，慕婉兒不願她跟着自己來到異國顛沛流離，
便給了她一筆銀子，送回了老家，這之後用的婢女桃花是凌若送的，做事伶俐細緻，但因爲孕期將至，慕婉兒看她一個人忙上忙下太過勞累，覺得不妥。
正好那天上街的時候，恰巧看到有小姑娘賣身葬父，心裡一軟，想起家裡的老父，便出錢將那小姑娘買回來，取名叫杜鵑。
杜鵑嘴甜，哄得桃花和慕婉兒對她喜歡的緊，又憐惜她一個人孤苦無依的，也沒怎麼探查，便將一些珍貴的東西交她保管。
沒想到……竟招進個禍害來！
杜鵑今天，竟然從外面藥店買了砒霜！熬進了補藥裡，還是桃花發現顏色不對，想着試試溫度，卻沒料到一口湯藥下去，吐血不止，沒多大會兒，便躺在地上沒氣了。
而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那平日裡天真活潑的杜鵑，拿着麻袋裝走了屋內所有值錢的東西。
這都不要緊，只要留一條命在就行。
可杜鵑顯然不打算放過她。
拿着匕首，對着她的肚子戳了下去。
那一瞬間，她聽到了心臟撕裂的聲音。
爲什麼？
本以爲離開了宮裡，就不會有那麼多背叛和血腥，沒想到世道殘忍人心涼薄，算計和狡詐處處都在！
她慕婉兒一錯再錯，此刻竟然害的自己死在一個騙子手裡！
不甘，絕望，憤恨。
所幸杜鵑看她是個孕婦，以爲被捅了一刀必死無疑，所以帶着麻袋跑走了，也沒再給她補一刀。
而她，則拖着身體從屋內挪到院外，期望努努力，能打開院門，得到街坊鄰居的救助。
可惜身體不爭氣，血流了太多，爬到一半，再也爬不動了。
本因爲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就要這麼慘死過去了，沒想到凌若和紅櫻，竟會在她即將絕望的那一刻，推門而進。
再之後的事情，她們也經歷了。
“好個杜鵑！”
凌若聽完，聲音發冷，“紅櫻，最短時間內，查清楚這個杜鵑的身份和幕後背景——不惜一切代價！”
紅櫻眼底亦是憤慨，紅着眼眶點頭，“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