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皇宮。
琉璃殿。
南太醫經過半刻鐘的檢驗,確定了藥性。
“回陛下,正是藥方上記載的藥材,除了獨活的分量偏高點兒,其他一樣不差。”
衛皇沒有說話。
屋內陷入極度的陰沉和壓抑。
許久,帝王沉得要壓死人的嗓音戳在莞貴妃的頭頂,“你有什麼可解釋的嗎?”
莞貴妃一臉驚惶,“陛下!妾什麼都不知道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啪!”
一腳踢飛南太醫手裡捧着的藥材,踹到莞貴妃臉前,灰褐色發臭的藥材殘渣全甩在她深山,“這東西你認識嗎?”
莞貴妃掃了一眼,呆呆道:“這是……這是妾最近喝的藥渣……這藥渣有毒嗎?”
“有毒?!”
衛皇暴怒,恨不得抽死她這幅無辜的臉,“朕看你是做夢做多了!天天想着這個害你那個害你!朕當初真不該把你塞到琉璃殿,太過於安逸竟然讓你開始自己作死!”
“南太醫!”火焰般兇騰的怒吼聲把矛頭扭向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的南太醫,“你告訴這個女人這藥材是幹什麼!事實不擺在面前她是嘴硬不肯承認!好!朕今日就讓你徹底死了欺上瞞下的心!”
“是……”
南太醫苦着臉。
若不是特殊原因,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插手這事啊!皇宮隱私這種東西知道了除了死也沒什麼出路了,所幸……那人手段通天,能保他一條小命。
組織了語言。
“這些藥材具體的名字老臣也不跟貴妃娘娘一一細說了,但這些藥材混合到一起,喝個十天半月——會產生懷孕的症狀。”
莞貴妃臉色陡然變白,不可置信道:“懷孕的症狀?”
“莞貴妃應該深有體會。”南太醫越說,莞貴妃的臉色越難看。
“嘔吐,噁心,月事不順,脈象滑溜,似懷孕一般,摸起來有滾珠之觸覺。若不是經驗深厚的老大夫,只怕一般人都會以爲是懷了孕。”
“這藥方是宮中的禁方,因
爲歷代都有宮妃藉此藥方來霍亂後宮,謀害其他妃嬪,因此皇室嚴厲打擊,此方漸漸銷聲匿跡不再出現。”
“可偏偏葛天——他父系三代都是皇宮裡的太醫,因此有這僞孕方的藥方也不足爲奇,只是沒想到竟然膽子大到敢和宮妃勾結!時隔多年又把這藥方拎出來!”
“葛天已經伏誅,現在還關在天牢裡,而這藥方,則放在他的書桌顯眼處,偏偏貴妃您今日的藥渣——正好是這藥方上標註的藥材,再加上貴妃您剛纔自稱懷孕而諸位太醫診斷您確實不可能懷孕……”
後面的話,南太醫沒有說出來,因爲莞貴妃的眼神快要捅死他了。
“陛下!冤枉啊!”
莞貴妃的聲音裡似含了天大的委屈,“妾從來沒跟那葛天要過什麼僞孕藥啊!”
她是真委屈。
本以爲自己懷了孕,壓抑着狂喜和激盪將這消息吞在肚子裡誰也不說,到今日實在無可奈何了,想着把孩子捅出來狠狠拉衛央落馬,可誰來告訴她?她肚子怎麼會根本就沒孩子?!
衛皇見她還不死心,聲音冰寒如利刃,“那你告訴朕,這藥材是怎麼回事!”
“這……這是葛天那老不死的給妾開的安胎藥啊!”
“他無緣無故爲什麼要給你開安胎藥?還是僞孕藥?難不成他一個小太醫想陷害你貴妃娘娘?有什麼好處!”
衛皇逼視她,每吐出一個字,字裡行間都帶着殺氣。
“朕看你是居心叵測!”
“前面誣陷七皇子和明珠郡主不說,仗着朕的寵愛胡作非爲,現在又想靠假孕爭寵這一套來逼朕處置自己的兒子?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妾室一個玩物罷了!”
說完這些,再不看莞貴妃,怒視侍候在一旁的侍衛。
“來人!剝去她這一身貴妃制服!從今天起,莞貴妃降爲莞貴人,逐出琉璃殿,搬入月坊宮!”
莞貴妃是次一品,莞貴人是次六品。琉璃殿緊靠衛皇的居所寬廣大氣、裝飾華美,是整個皇宮最中心的殿堂,而月坊宮則位於冷宮附近,平時罕有人至悽慘不堪。
莞貴妃獨佔後宮寵愛不過兩個月,一朝從天堂拖入地下。
從此以後,將成爲後宮衆人鄙夷嘲諷的對象。
“皇上!”
莞貴妃不可置信的抓住衛皇的袖子,眼底暗紅色血影翻滾,努力控制着蠱蟲在衛皇的體內吞噬,想要控制住衛皇的思想,讓他收回成命。
可她低估了一個皇帝的忍耐力。
衛皇強忍住心底紛涌的情緒,強忍住心軟的衝動,強忍住後背因疼痛而浸出的片片冷汗。
“鬆手!”
猛力甩開莞貴妃糾纏的手指,看也不看後者一眼,大步甩袖離開。
他一走。
幾名侍衛就架住了莞貴妃——不,現在是莞貴人了。
陰惻惻地笑,“貴人是自己走出去,還是小人把您扔出去?”
平日在琉璃殿他們這些人沒少受莞貴妃的桀磨,可因爲莞貴妃是衛皇的心尖寵,就算再怒再恨也不敢吭一聲,只能任打任罵任罰。
沒想到——他們也能等到莞貴妃掉下來的那一天!
“滾開!”
莞貴人陰着臉。
她自己走出去?腿都快瘸了她自己怎麼走!一羣扒高踩低的賤人!怪不得一輩子都是奴才!
啪。
下一刻。
劍鞘比在莞貴人的脖頸旁邊,冰涼的鐵味兒讓她渾身僵硬。
侍衛笑的詭異。
“貴人不記得自己身份?陛下金口剛開過——次六品主子而已,小的們不才,雖然是個奴才,但也佔着正五品的官身。”
“事到如今,莞貴人還以爲自己是那個寵冠六宮誰人都不敢惹的貴妃娘娘?”
“人啊……要緊的是看清現實!”
“而且小人可不是在跟莞貴人商量!莞貴人如今的身份,還不值得小的們商量!”
言罷,幾個身強體壯的侍衛你一手我一手把莞貴人從貴妃榻上擡起來,幾步衝到門邊,對着宮牆外皚皚的白雪堆上砸過去。
鮮血和白雪撞在一起,似杜鵑啼血,美的驚人又淒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