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澤綸心都要化了,恨不得變成周莞顏手裡絞着的那條帕子,在她的手裡來回揉捏替她受過。
“自然是真的!就算爲了表妹立死我也願意!”
那你就去死吧。
周莞顏忍住心底的冷笑,面上依舊一副淚水盈眶的小可憐樣,“表哥千萬別這麼說!不是莞顏不願意嫁給表哥……而是,而是……”
啪嗒。
眼淚滴在繡花布鞋上,濡溼了一大片。
凌澤綸急了,“表妹要心疼死哥哥了!是因爲長輩的原因嗎?你放心!若他們不同意,就算與表妹私奔我也願意!”
呵呵。私奔?要不是因爲你的身份我跟你虛以委蛇一會兒,以爲我會搭理你?凌家人個個精明,怎麼就出了這麼個腦袋別腳底下的蠢貨!
周莞顏心裡冷漠地念叨着,喉腔裡的啞音不減,一邊落淚一邊柔柔道:“大皇子……大皇子對我有意,欲要納我爲妾……凌家雖然勢大,但跟皇室還是沒法比!莞顏雖然心繫表哥,卻不能因爲這份喜歡去惱了大皇子啊!否則以後?表哥的前途怎麼辦?”
美人垂淚,如梨花帶雨。
凌澤綸渾身顫抖,“怎麼可能!那大皇子已經有一個正妃兩個側妃一堆通房夫人!表妹你若嫁給他以後是吃不盡的苦頭啊!”
“我還能怎麼辦。”周莞顏哭的滿臉絕望,“爲了護住周家,爲了護住凌家還有表哥你,我還能怎麼辦?除了嫁給他又能做什麼?”
竟然是爲了他!
凌澤綸自動忽略了周莞顏的前面兩句,腦海裡全都是感動。
胸口泛酸,“表妹你放心!此事交給我,我就算跪在父親門前三天三夜,也要求他讓大皇子鬆口!”
跪着求你爹?
窩囊廢!
周莞顏心底的厭惡越來越盛,看都不願意看凌澤綸一眼。
低頭,紅着眼眶,啞着嗓子道:“表哥……莞顏和你怕是沒緣分了!”
言罷,竟然抹了抹淚,哭着繞過凌澤綸,似泄憤一般拐進另外一條巷道,看身影,悽慘柔弱無比,肩膀一抖一抖的,似是含了無數的委屈。
凌澤綸心頭大痛。
“
表妹!”
他急忙衝出去,卻發現空寂的巷道除了低矮的宮牆外,已經再無一人。
想起剛纔周莞顏決絕的表情,凌澤綸紅了眼眶。
他一定要護住表妹!
而他心心念唸的表妹,此刻已經換了另外一套衣服。
素衣加身,青絲用緞帶勾在腦後,腰間繫了一根綢帶,顯得盈盈不堪一握,頗有云中仙子的飄逸之美。
跟凌若的裝扮一模一樣!
周莞顏將胭脂細細地塗抹好後,眼底閃過一抹算計,衝圓月道:“把那一盒青黛眉筆給我拿過來。”
“是。”圓月急忙找出眉筆。
周莞顏接過,打開蓋子,掏出眉筆後,腦海裡想着凌若眉毛的模樣,細細地修飾了一番。
一切作罷,從跟凌若的七八分像,到如今的九分像,若不是熟人,幾乎難以分辨兩人之間的察覺。
周莞顏這才作罷。
收拾好衣裙,眯眼道:“看見大皇子去哪個方向了嗎?”
“東南方,奴婢打探過了,好像那邊是如廁的地方。”
“那就好。”周莞顏抿脣,眼底是邪惡的精光。
這張和凌若無比相似的臉是她無往不勝的利器!這次就算整不倒凌若,也要讓她好好吃點兒苦頭!
“在這兒等着我,衣服拿好了,別被人發現。”
“是。”圓月急忙點頭。
周莞顏出了院子,朝着東南方走過去,身姿迤邐,步伐輕盈如蓮。
待看見那一道暗黃色身影時,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大皇子。
兩刻鐘之後,凌若終於弄乾了裙襬上的酒漬,和紅緞一前一後回了正廳,路過周莞顏身邊時,眉毛一跳。
這周莞顏的妝,比來時更濃了啊?
不過念頭也只是一閃,下一刻收回去,擡腳,蓮步輕移,朝自己的位置走過去。
坐在主位的衛皇眼神落在了凌若身上。
肖似的五官。
看到的一瞬間,衛皇如遭雷劈,身形僵硬,連呼吸都艱難了。
緊握住酒杯,靠着遠超常人的毅力,這才忍住當場站立的衝動,閉
上雙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是婉君。
只是婉君的女兒。
不停地在心底重複這個事實,直到所有紛涌的情緒全部都被壓回去,這才苦澀地一笑,睜開了雙眼。
飲了一口酒,控制住聲調和顫抖。
“今日……來了不少俊男才女啊。”
“咱們衛國最優秀的兒郎和姑娘們,應該都在吧。”
衛皇一出聲,殿內的其他噪音戛然而止,就連敲着揚琴的樂師,都停下了手裡的彈撥,垂着腦袋,一言不發。
屋內陷入寂靜。
司徒家主爽朗一笑,“陛下這話說的咱們尷尬了,天底下最優秀的皇子和公主可都在皇宮裡呢!”
“你這老傢伙!一把年紀了還愛哄朕說些討巧話!”
衛皇和司徒家主的關係看起來不錯,當着羣臣的面便互相調侃起來。
其他有嘴巴巧的,便跟着說兩句討喜的話,一時之間,殿內氣氛融融。
見氣氛夠了,衛皇話音一轉。
“諸位愛卿不介意朕點個鴛鴦譜吧?”
下面坐着的人哪敢反對,忙紛紛應聲。
“能讓陛下親自指婚是這些小輩的榮幸!”
“老臣巴不得陛下給那不成器的兒子指個婚呢!”
“是啊是啊!能得陛下金口,這婚事定是百年好合之婚!”
……
恭迎奉承之聲不絕於耳,唯有坐在一角的衛央,手指顫了顫。
心底被一抹不安攜裹,狹長的黑色鳳眸裡似被吹皺的幽潭,漩渦跌宕起伏。
應該,跟若兒沒關吧?
衛皇見下面的氣氛夠了,便爽朗一笑。
“朕聽說此次咱們的狀元郎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未曾娶親吧?哈哈!人生有四喜,今日佔了一喜,不如朕再給你添另一喜如何?”
衆人豔羨的目光全落在魏書生身上。
能得皇帝賜婚,多大的榮幸啊!這說明皇帝對他異常重視,以後的仕途將會一帆風順啊……
什麼時候這好事才能落在自己頭上?
衆人咂舌,有些事情全靠運道,求不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