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青翠竹林,林裡的風在悄然溜進來,輕輕拂起水藍色的牀帳,如夢如幻,我沉重的心情終於得到一點輕鬆。我推開門,看見一條悠長的小徑,我沿着石板鋪成的小徑在竹林裡漫無目的的走着,感到腳下一陣陣的涼意。小徑盡頭是一扇木門,木門裡依舊是竹子。我在門口站立了很久。我不知道爲何要弄這麼一扇多餘的門。但是,我還是打開了門。不過,我很快就發現了不同,這裡的竹子不及門外的青翠,葉子有些枯黃,像是被霜打過,但是這還是春天,哪裡有霜。我腳下是長長的臺階,我通向我看不到的放向,我拾級而下。我站在臺階的半腰看見遠處似乎有一片空地。臺階的盡頭連接着一條小狹小、曲折但卻平滑的山路,山路兩旁參差站立着茂盛的竹子,竹葉小心的碰觸着我的衣裳。 竹子慢慢稀鬆了,腳下開始呈現綠油油的草地,白色色的小花點綴其中,簡單純淨,我俯下身子,深吸一口氣卻無香味,再一看原來是夜來香,難怪會聞不到呢。我環視一週,目光慢慢移向天空,依舊風輕雲淡,看似尋常,我的心不知爲何提了起來。猛地一低頭,頓時,魂飛魄散。我的腳旁竟然是兩座墳墓,而距離七八米處還有一座,相對這倆座,它顯得矮小衰敗。奇怪的是,並列的倆座的是立着石碑卻沒有刻字,碑前擺着新鮮的貢品。孤墳什麼也沒有,雜草叢生。是主人故意不留名嗎?突然,一道青森的白光亮起,我本能的閉上眼,鏘,一把白森森的劍插進我左側的竹子上,我還沒回過神,碗口粗的竹子裂成倆半。竹子倒地帶起一陣風,幾根髮絲緩緩飄落。好精確的劍法。我故意不看劍的主人,轉身便走,對於比自己厲害得人最好的武器就是蔑視他。再者我知道他不會殺我,否則再偏一點倒下的就是我了。“這裡不該是你來得地方。”他儼然被我的漠視激怒了,吼道。我仍往前走,同時感到他已飛身來到我前面,抓住我的胳膊憤怒的看着我。我擡眼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然後往向別處,這次可不是蔑視他,而是後怕,他身上竟多處破爛,而且血跡斑斑的。的確不是善主。我想該如何離開時,一滴血落在白色的小花上,瞬間觸目驚心的紅。我順着血滴望向他的胳膊,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傷口整齊,是利器所傷。“你受傷了。”我伸手欲察看他的傷口,被他狠狠的甩開。“都看到了,還不趕快離開,免得受無妄之災。”“哪來的無妄之災?”含新揹着一擔柴走來,我遞給他個不解的目光,他衝我笑笑想說什麼笑容卻僵住了,目光緊緊盯着男子的傷,滿眼的疼痛“哥哥,你--”“我沒事的,不用擔心。”“哥,你這是何苦?”男子揮手止住含新要說的話,扭頭望向並列的墳墓,“何苦?我想爹孃泉下有知會明白的。”含新扔掉柴,上前抓住男子的肩膀,“可是你忘了孃的遺願了嗎?她要我們--”“我沒有忘。”男子甩開大踏步離去,含新頹然的坐在地上,用袖子擦試父母的墳墓的灰塵。我不知如何說他,索性與他一起坐下。當他轉身或擡眸時能看到我,知道自己並不是孤身一人。※※ ※ 半夜我惡夢驚醒,出了一頭汗,回回神想繼續睡覺,卻發現院子有燭光一閃一閃的,是誰呢?這麼晚了,還不睡?耐不住好奇心,我打開門探出頭一看,蝶衣虔誠的跪在地上,口裡唸唸有詞,走近才聽清:“娘,白伯父,白伯母,你們在天有靈請保佑斷憶平平安安的,我真的沒有勇氣再見到他受傷了,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報仇,像普通人那樣生活。”報仇?什麼意思?這時,斷憶的身影在涼亭後一閃,我想了想尾隨上去,他步大又快,我跟了一會就不見蹤影了,我往回走了幾步又折回身,用石子在最近的竹子上劃了一下,走幾步劃一棵,一路都如此,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意思,就感覺以後會有用。回到院子時蝶衣呆呆的坐在亭裡,不知在想些什麼,我正打算溜回房間卻被她叫住了。我指了指房間說:“我剛出來,屋裡太熱了。”我想她也需要這個理由。她用手撫了撫額前的頭髮,順勢擦乾眼淚,才說:“的確有些。”我用力點點頭,在一旁坐下。“紫錦,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可能只剩下一個哥哥了,他在京城,可是京城那麼大,我又沒有去過,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我家就是從京城搬來的,那裡的確繁華,很熱鬧。可是我六歲就隨爹搬到這裡了,記憶不是很清楚,現在想必更加變化了。”“爲什麼要搬到這倆啊?”她撫了一下臉頰的頭髮,說:因爲斷憶,他父母死後他就變得癡癡呆呆了,一點也不像小孩子,整天不言不語,連吃飯都是含新哭着求他的,他才吃一點。而且他每晚都做噩夢,醒了就大吼大叫甚至用頭去撞牆,不過只有我握住他的手,他就能平靜下來。““難怪。”“難怪什麼?”“沒什麼。所以你們就想換個環境,搬到這來了。”“是阿,搬來後他真的開朗不少,他的手很巧的,會用草編出漂亮的蝴蝶,舉在空中都怕它會飛走。”蝶衣一臉的甜蜜,聲音都興奮了。蝶衣,蝴蝶,她連回憶都如此美好。“可是,過了沒幾年,我娘在一天晚上被火燒死了,等我們發現時,已經太晚了。埋娘那天,斷憶哭得幾乎要暈過去,跪在墳前拼命的磕頭,額頭滿是血。”那孤墳是蝶衣孃的,可相比斷憶父母的怎那麼荒涼,蝶衣與父親都在,都可以打掃,怎任她荒涼呢?”從那天起,斷憶就變得沉默寡言,平時他很喜歡與爹說話的,爹說的口乾他都不置一詞,只是拼命的學武,還跑下山三年四處拜師學藝,我們怎麼勸也勸不住,後來爹說這就是他的宿命,他活下去的理由,就索性隨他去了。“宿命,我怎麼聽到這詞就厭惡。宿命,哪來的宿命,誰定的?沒有宿命,它左右不了人,命在自己手裡。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