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朗聲一笑道，“你們大晉的酒實在是太烈，我喝了一些也有些頭暈，便想着出來走一走，散散酒氣。”
“原是如此，不過，他是怎麼會在王子身邊的？”姜允指了指我。
那男子頭也不回，語態輕鬆道，“這是你們宮裡的僕人吧？我路上遇到了他，他得知我想歇息片刻，便說此處似乎有些屋子可以歇息，便帶我過來了。可是還沒走到，就碰到了這位大人。”
男子看了看狄嘯。
“竟然有如此的巧合！”狄嘯道，“小蕭子，不知道你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附近。這裡正在設宴給匈奴的王子和公主接風洗塵，翠微宮的娘娘以及九皇子都不在受邀之列。”
我走出來一些，垂頭道，“奴才是伺候九皇子來的。”
“老九？”姜允道，“老九來做什麼？又想在父皇跟前表現一番？”
我道，“奴才伺候九皇子過來，途中便遇到了六皇子。九皇子就被六皇子給拉走了。九皇子吩咐奴才在外頭候着，奴才正候着之時，便看到這位匈奴王子到了。奴才見他喝多了幾杯，他說要歇息片刻，奴才就帶着他往這邊走了。”
姜允其實很好糊弄，一向看起來沒有多少謀略。可是狄嘯卻不同，他因爲龍戰一直看我不慣，上次想趁機在行宮那裡置我於死地，卻被我僥倖逃脫，想必他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聽聞匈奴人各個驍勇善戰，酒量更是海量，卻不想王子殿下竟然喝了一點酒就醉了，實在讓人難以相信。”狄嘯繼續試探道。
“這位大人過獎了。我們的酒再烈，也比不上大晉的酒。何況今日良辰美景，又有大晉王公貴族相伴，我一時高興，便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太子殿下，我這句話沒有用錯吧？”
姜允笑道，“素聞王子殿下對我大晉文化一向頗有研究，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太子殿下可歇息好了？我與太子殿下投緣，不如我們再去痛飲幾杯？”
“好呀！”
“殿下”狄嘯上前拱手道。
“好了，此事你私下再去查。沒看到王子在這裡嗎？難道你連王子都要懷疑？”
“屬下不敢。”
“王子，請！”
那王子剛走幾步，便道，“我看這僕人甚是不錯，不如也將他帶到宴會處去吧。”
“王子那裡是不是宮女太監伺候的不好？也好，就讓他上前伺候王子殿下。”
“大晉太子果然爽快，請！”
“請！”
莫名其妙的，我又被拉到了宴會之中。
那匈奴王子落座之後，我便被命令站在他身後。而眼前姜允也落座，他身旁坐的是姜辰，姜辰身邊坐的則是姜烜。
姜烜目光淡淡看向我，隨即又看向那匈奴王子。
當日匈奴王子還與姜烜說了話，不知此時，他們倆可有相互認出來？
“王兄，你這是去了哪裡？讓我好等！”匈奴王子身邊還坐了一個女子，看她盛裝打扮的樣子，又叫他一聲王兄，便知是匈奴的公主。
原本以爲此次使臣只有公主，卻不想連王子也陪同而來。
“阿婭不要胡鬧。王兄走了這片刻，你可有看上誰？王兄立刻替你提了。”
那公主便一笑，道，“這裡的人我誰都沒看上，但只有一個人讓阿婭看着滿意。”
匈奴王子順着公主的眼神看過去，卻看到公主看上的恰恰是那位九五之尊的皇上。皇上正值壯年，英明神武，自然會令女子心神嚮往。
匈奴王子站起身，對着皇上說道，“皇上，我匈奴人習慣在馬背上闖天下，阿婭妹妹也是自小學習騎射。父王臨行前交代過，阿婭此次前來要擇一個英勇無畏的夫君。所以我在這裡提議，不如我們來一場騎射比賽，若是能贏了阿婭的人，方能有資格娶了阿婭。”
皇上聽罷，看向衆人，“你們以爲如何？”
姜允起身道，“騎射比賽，也是爲了切磋武藝，也讓他們看一看我大晉男兒的雄風，兒臣以爲可以。”
皇上點頭道，“那便讓有意娶呼延婭公主爲妻的王公貴族來參與這場騎射比賽。也好讓呼延婭公主好好的挑一挑夫婿。”
呼延婭站起身問道，“那大晉的皇上會參加嗎？”
此話一出，底下譁然。
當然也有人已經揣測出這位公主的意圖。
皇上道，“騎射比賽，便留給這些年輕人吧。朕還是和你的王兄喝幾杯最好。”
皇上的意思是婉言拒絕，可呼延婭卻沒有善罷甘休，道，“在我看來，皇上也很年輕。而在匈奴，我的父王已經是五十歲，但他仍然天天策馬狩獵，每年的盛會父王從不曾缺席。難道皇上比我父王還要老嗎？”
呼延婭一番話逼得皇上已經沒有可退之路。
姜辰起身道，“父皇不願出面，也不過是爲了讓我們年輕人玩的更盡興。倘若父皇出面，這勝負已分，大家便沒有了比賽的興致了。”
皇上微微看向姜辰，眼中有讚賞之意。
匈奴王子站起身道，“我聽聞這次騎射大賽，出了一個新的贏家，九皇子殿下。不知道九皇子殿下可會參加？”
“他無心娶妻，恐怕不會參加。”姜允有些不滿的說道。
“父皇，九弟當然要參加。不然父皇不參加，連九弟也不參加，恐怕兩位遠道而來的貴客會說我們故意放水了。”姜辰又道。
皇上有些激昂道，“辰兒說得對。烜兒定然是要參加，不過公主想讓朕參加，也未嘗不可。倘若明日，公主能贏過朕的這些大臣公子，以及皇子們，朕便與你一決高下，如何？”
“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
“那如果皇上也沒有贏過我，皇上可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皇上大笑起來，“公主好大的口氣，不愧爲女中豪傑，你說吧，什麼條件？”
“皇上若是沒能贏過我，便立我爲妃。”
衆人又是一陣譁然，此時想必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位匈奴的公主是看上皇上了。
皇上原先的神色倒是沒多少興趣。可現在聽到呼延婭的大膽言語，眼中竟有些驚喜之色。怕是皇上也對這個大膽的女子有了興趣了。
這後宮裡頭多是對他唯唯諾諾，溫柔賢惠的女子，突然來了另一種女子，皇上動心也是正常的。
“好，朕答應你。只要你能贏過其他人，就算不能贏朕，朕也立你爲妃。”
皇上也是情之所至，可是他這一說，擺明已經有意要立呼延婭爲妃。到了明天的騎射比賽，誰還敢贏呼延婭，那不是擺明和皇上搶女人嗎？
“皇上，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先休息，也好爲明日的比賽做準備。”
“匈奴人爭強好勝，朕算是看出來了。知道有比賽，倒也無心喝酒了。好，允兒，你安排他們歇息去。”
“是。”
匈奴王子起身，對我道，“我覺得你伺候的很好，明日還望你也來獵場之上。”
我一愣，就看姜允已經過來，我只好應道，“是！”
姜辰與姜烜正說着話要走，就聽姜允喊道，“老六，你過來！”
“三哥還有什麼事？”
“你隨我一同去送王子和公主。別忘了，迎接事宜，父皇是讓你我二人一同辦理的。”
姜辰朝着姜烜無奈的一撇嘴，道，“那九弟，明日咱們賽場上見吧。”
“嗯。”
姜允引着那一行人離開，我與姜烜便回翠微宮。路上立刻聽到姜烜問道，“你怎麼會與呼延頓在一起？”
“奴才也是一時碰到。”
“當真只是碰到？你不覺得他有些眼熟？”
姜烜這一說，便表明姜烜他想起來了。
我道，“九皇子想起來了？”
姜烜定定看我，“這麼說，你也早就看出來了。”
我點點頭，“奴才只是沒想到當日溫泉旁遇到的竟是匈奴王子。”
“他可有認出你來？”
“奴才不知。”
“但看他對我的眼神，想必已經認出我來。他今日出使大晉，可在數月之前便已經喬裝打扮進入我大晉，不知道有何意圖？此人看起來心機頗深，你要小心。”
“謝九皇子關心。但奴才想來入不了這位王子的眼，九皇子不必擔心。倒是九皇子殿下，明日的騎射比賽，若是輸了，便有損大晉威嚴。若是贏了，會不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明日之事，我可以贏這個呼延婭，卻不能再贏三哥和六哥。”
只是這樣又如何辦？實在是太爲難了姜烜。
“我聽到呼延頓要你明日也去靶場？”
“是。”
“你明日以身體不適，或者母妃那處需要你伺候爲由不要去了。”
我知姜烜是關心我，可我若是那時不去，反倒引起懷疑。呼延頓此人，怕是沒那麼好對付。我還不如坦蕩一些，更小心一些便是。
我道，“奴才其實想去湊這個熱鬧。上次騎射大典，奴才就沒有那個福氣看到，明日的熱鬧奴才可不想錯過了。”
“真的想去看看？”姜烜微微一笑，眼神中竟有些寵溺之色。
“嗯。奴才也想一睹九皇子的風采！”
“花言巧語！”
“奴才不敢！”
“那也好。不過去了之後一切要小心，靶場之上刀劍無眼，我許是不能護你周全。還有，雖說那呼延頓要你伺候，但你是我大晉宮中的人，不必一定被他呼來喝去。”
我不由一笑，躬身道“九皇子放心，奴才一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