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公審,昭覺各村寨自建民團,不等川督那邊的消息過來,楊猛就把昭覺周邊的礦主們逼上了絕路。
昭覺附近的私礦,並不是昭覺的大戶在霸佔着,川西的一些大族,也在昭覺開了私礦,這可是一項極大的收入,對有的大族大寨來說,昭覺的銅廠,就是糧食。
種煙土開私礦,是最近幾十年川西最掙錢的買賣,只需要投入一點點的本錢,利潤卻是幾百上千倍,一畝煙土百十兩銀子,種什麼能比這個掙錢?
開私礦更是如此,不用買地不用交稅,除了礦工、爐戶消耗一些銀子之外,剩下的全是利錢。
昭覺五大戶,除了放印子錢、魚肉鄉里之外,就是種鴉片和開私礦了,楊猛一下就把五大戶給滅了門,驚懼之後,這些川西的大戶,也露出獠牙。
“必殺昆明楊老三!”
一聲聲呼號在烏坡近鄰的三家廠響起,幾十家豪族大戶,在這裡結盟了。
“三爺,幾十位私礦礦主,在三家廠結盟,已經開始聚集兵丁了。”
川西大戶的行動在楊猛的預料之中,影子部隊對他們的監視,也一刻不曾鬆懈,三家廠會盟,無疑給了楊猛下手的機會。
“好!把三家廠的地圖給我拿來!”
對付這些人,只有先下手爲強,不然給了他們充足的時間,讓他們煽動起更多的人來,事情就要麻煩了。
三家廠是個谷地,三面環山一面開口。這無疑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對私礦礦主們來說這是一個好地界。對楊猛來說這更是一個好地界,一個關門打狗的好地界。
“韋駝子,整軍備戰!多買一些布袋,多備一些挖土的農具,老子有大用!”
熱兵器作戰,也將步入一個新的時代,後裝槍的出現,利用散兵線排隊排互相執行死刑的戰法。就有些落後了,陣地戰即將登上歷史的舞臺,工兵鏟看來也到了出世的時候了。
神飛天外,雖說大戰在即,可楊猛一點也不擔心,川西的傻子們,傻乎乎的到三家廠結盟,這就是找死,只要堵住了谷口,這一戰又是一場屠殺!
“三家廠現在聚集了多少兵馬?”
“今天早晨的時候。足有兩千多人,這些人多數是三家廠的礦工。正午的時候,到了十幾個馬隊,這些人都是帶着刀來的,人數也在千人上下。
“馬隊……三千人……差人請來昭覺縣。”
一千多人的馬隊,看來這是要針對自己啊!千人對千人,看來這些大戶們,對馬隊的戰力,很有自信啊!
封鎖三家廠,說說話簡單,可一里多長的谷口,也不是那麼好封鎖的,對方是馬隊反應速度很快,看來要想封鎖三家廠,遏制他們的馬隊,纔是成事的根本。
“三爺,新軍可以出擊了。”
就在楊猛思索着如何封鎖三家廠的時候,韋駝子踏着大步走了進來。
“韋駝子,你說咱們該如何封鎖三家廠呢?”
“咱們的新軍都是有火槍的,對付這些土豹子還不簡單,擺成一排用槍打就是了!”
韋駝子自覺鳥槍換炮,西洋的火槍犀利無比,對於三家廠的人,他很是不屑。
“是個屁!人家那邊有一千騎馬的刀手,你擺成一排,是要去送死嗎?
任何對手都不能輕視,你小子再這麼胡說八道,老子就要想想下一任新軍統領的人選了!”
韋駝子有自傲的本錢,但第一次對上騎兵,楊猛心裡沒什麼底,都說騎兵厲害,自己這次要是折在了三家廠,那川西的事情就難辦了。
“對付馬隊火攻最好,畜生怕火,只要咱們在三家廠的谷口布上一道火牆,再多的馬隊,也得老老實實縮在裡面。
三爺,您讓我弄布袋做什麼?”
刀手之間的爭鬥,韋駝子的經驗很豐富,說大話歸說大話,韋駝子的肚子裡還是有些真東西的。三爺讓他準備的布袋,他不知道用途,說出火牆的計策之後,他就問起了布袋的用途。
“挖壕溝,堵住三家廠!”
挖壕溝作戰,並不是楊猛的專利,早在明清爭奪國運的時候,明軍就在遼東用過。再就是攻城作戰,挖地道挖壕溝,也是基本的戰法。
“三爺,三家廠谷口,只有地皮是土的底下全是石頭,挖壕溝不可行。”
三家廠的地形,楊猛沒有親自去探,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個戰術就被韋駝子給否了,楊猛腦筋一轉,又來了新法子。
“三家廠離着烏坡廠有多遠的距離?”
“不足十里!”
“烏坡廠的礦渣,是用什麼裝的?”
“竹筐!”
“好!烏坡廠不是還有幾千閒着的礦工嗎?讓他們把把礦渣背到三家廠,竹筐不夠就用布袋,現在就安排人過去準備,記得保密!”
韋駝子剛下去不久,昭覺縣也匆匆的趕來了。
“三爺,出什麼事兒了?”
現在都是後半晌了,楊三爺有請必然是有事兒的。
“幾十家大戶,在三家廠聚衆謀反,這是不是事兒?”
“啊……”
聚衆謀反,這四個字從楊三爺嘴裡出來之後,昭覺縣直接就打了一個趔趄,真是要了命了,看來五大戶被處決,也激起了這些人兇性。
對於楊猛說的事情,昭覺縣沒覺得有什麼疑問,川西和滇西也差不了多少,造反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三爺救我!”
自己的治下出了叛亂,要是平定了還有話可說,萬一蔓延的話,自己鐵定了性命不保。三家廠。除了漢人豪紳之外。就是彝藏兩族的寨主貴族。彝人悍勇藏人兇悍,這兩家可都不是好惹的,把他們當做軟柿子,那就等着倒黴吧!
“我怎麼救你?昭覺大權在你手裡,我只是負責川西銅課,這平亂還得您來啊!”
名不正則言不順,楊猛到川西是開川銅來的,不明不白的摻和到平亂中來。那就有些越俎代庖了。
“三爺是鶴立鎮總兵官素知兵事,我這個六品的縣令,可平不了叛亂。
三爺,這都火燒眉毛了,您就別賣關子了,萬一他們提前起事,那麻煩就大了!”
川西諸族戰力強悍,即使是百十人的叛亂,川督都要親自過問,三家廠背後的那些勢力。可是牽扯了幾萬人的,大幾千或是上萬人的叛亂。他們都能搞得出來,到時候即使成都將軍和四川綠營,一起參戰,也不一定能勝得了他們。
“有心平亂,可惜無兵啊!”
昭覺縣是個明步的,楊猛也不打算逗弄他了,直接就點了他一下。
“有兵!昭覺有兵啊!雖說昭覺的綠營兵不多,但爲了維護地方,節制各處銅廠的礦丁,咱們昭覺可是在各村寨設了民團的。
這兵也有了將也有了,三爺,勞您大駕蕩平三家廠如何?”
昭覺縣一聽楊三爺的點撥,立馬就接上了話頭,楊家這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原來公審五大戶的目的在這裡啊!
“兵事,可是國之大事,你知我知可不行,朝廷不知,咱們就是擅權、攬權,這可是要殺頭的!”
“我這就回去給總督府發文,稟報三家廠叛亂之事。”
“慢!”
急火火的昭覺縣剛要離開,就被楊猛給叫住了。
“三爺,還有何事?”
“三家廠可是川西最大的私礦,你這趟回去,就不怕走漏了消息?”
昭覺縣知道該怎麼做就是了,這些東西后面補上就是了,現在去做,只怕會打草驚蛇。
“三爺教我!”
昭覺縣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也有些後怕,自己要是回去把這事兒一說,只怕三家廠那邊,立馬就會叛亂啊!
“昭覺不是有民團嗎?找個合適的由頭,讓縣城附近的村寨,帶着幹稻草、柴火什麼的到烏坡廠集合,幾千人還是能湊得起來的。
至於叛亂的消息,你知我知就好,旁人還是不知道爲妙!”
“好!我這就去辦!”
“等等,三爺這邊有幾個人,你一併帶上吧!”
楊猛的手一揮,影子部隊的幾個人,就站到了昭覺縣的身後。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這昭覺縣與三家廠有沒有聯繫,萬一這貨把自己給賣了,在平地上對付三家廠的一千馬隊,自己即使勝了,也得倒大黴。
“還是三爺做事穩妥!”
昭覺縣也沒敢多說什麼,帶着那幾個人,就匆匆的回去準備了。
“芷晴,你去找韋駝子,讓他派三十騎兵封鎖三家廠的消息,告訴莊子裡的人待會兒全部跟着新軍一起行動。”
大哥楊勇、徐子渭、魏芷晴還有楊家的管事們,都是重要人物,自己前腳走後腳被人端了老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跟着一千新軍,纔是最安全的。
騎兵走了半個時辰之後,楊猛和韋駝子也帶着大隊人馬,直奔烏坡廠而去。
到了烏坡廠,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楊猛手下的一千多人,也沒直接進烏坡廠,而是在外面的一處樹林裡,悄悄停了下來。
“韋駝子,礦渣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辦好了,五千筐粗渣,兩千袋細渣,都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時辰之內,就能堵住三家廠的谷口。”
“很好,三家廠那邊的情況如何?”
“人馬至今未動,來了馬隊之後,咱們的人就不敢靠近了,只能在附近的山上監視,看他們的樣子,今晚是不會離開三家廠的。”
“那就好,再派五十騎兵過去,只要是三家廠出來的人,一個也別放過。
再安排人幾個人,去接應一下各村的壯丁,讓他們順道砍一些小樹,現在這風向,對咱們有利!”
至於說三家廠是不是真要謀反,楊猛纔不會去管呢!無非他們必反,趁他們未成事之前,敲他們一個狠的,纔是正理。
只要他們在三家廠聚集了兵馬,那造反的帽子,他們就脫不下來了,只要能輕鬆打贏這一場,那川西的事情,就有了破局點。
天擦黑的時候,昭覺縣帶着昭覺的差役和幾千民團,也緊趕慢趕到了烏坡銅廠,這些人在半路就被韋駝子的人攔了下來。
“三爺,不知接下來要怎麼做?”
趕到樹林裡的昭覺縣,完全是以楊猛爲主,打仗的事情,他是一點也不懂,只能看楊猛這個總兵官的本事了。
“三家廠有一千馬隊,先把他們堵在三家廠谷地,纔是正理!”
“什麼?一千馬隊?禍事了!”
楊猛不怎麼清楚川西馬隊的厲害,但昭覺縣是清楚的,一千馬隊對上一萬綠營兵也不會吃虧啊!
“狗屁的禍事!這事兒到你這就算完了,別他媽亂說話。
待會兒你安排各鄉的民團,用稻草柴火在三家廠的谷口,搭上一座三尺高三尺寬的草牆,接下來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待會兒得了軍令,你就帶着人直奔三家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