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雖然在昆明城中有宅子,可老爺子楊士勤都不輕易住在裡面,楊猛這個被毒梟附身的兒子,更不會輕易讓自己身處險地。
最重要的是以前的楊猛在昆明城的兇威太盛,萬一有仇傢什麼的,也是個麻煩,既然此行該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楊猛也沒有留在昆明城的必要了。
昆明是總督府的所在,戒備森嚴,沒什麼特殊的事情還是少來爲妙,別被朝廷拿住了老子的軟肋,既然不打算常來,一些東西還是要採購的。
也不知道以後會需要什麼,楊猛索性花了幾千兩銀子,掃了昆明大半的商鋪,從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到製造海螺因的一些輔助材料,楊猛讓丁保鈞,一家家的敲開店鋪,太陽西斜的時候,一行人慢悠悠的出了昆明城,身後跟着是一隊數十輛馬車,組成的車隊。
回到武莊,安置下自己的班底,楊猛直奔老爹楊士勤的住所而去,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要是岑毓英那邊沒問題的話,這兩天養好傷勢,也該着手準備製毒工場的事情了。
要想將此事保密,還得需要人手,向老爹要人要錢,就是楊猛的目的。
“老三,回來了!你這一趟鬧得動靜可不小,賀總督那裡都傳來了口訊,這些個凡夫俗子,他們那裡知道,我家星斗已被上師點化開了靈竅。聽保鈞說你購置了不少古怪的玩意,別的事情都好說,但只有一條,不准你碰大煙那東西。”
顯然丁保鈞將楊猛對鴉片草感興趣的事說了,不然楊士勤不會特意點出此事的。
“爹,您就放心吧!宰了我也不會碰那害人的玩意,我碰鴉片草也是有原因的,當初上師說過打殺煙鬼,不如幫其戒毒,亂造殺孽會惹起天怒的。”
自己如何成爲昆明的淨街虎,楊猛也在路上問過老丁了,還好以前沒打死什麼好人,要不然還得還債。
“這個我倒是有些法子,只是功效甚輕,不敵鴉片毒力霸道,你要想鑽研也成,但千千萬萬不要染上煙癮。”
一方面楊士勤有理教教規的約束,另一方面他見過無數的大煙鬼,鴉片這玩意沾上容易,脫身就難如登天了。
自己這個兒子,好容易被上師點化,再染上煙癮,可就是他這個老子的錯了。
“您老就放心吧!兒子這次來,是要人來了,好的刀手給我三五十人,再給些錢財,我要辦個買賣。”
研製新配方,肯定要接觸鴉片,弄個由頭糊弄一下老子也好,現在楊猛什麼都缺,最缺的就是人和錢,能無償滿足這些的,也只有老子楊士勤了。
“哦……這事保鈞已經給我說了,人手你讓他給你弄吧!至於錢財,我楊家別的沒有,最多的就是錢財,只要不爲惡,隨你怎麼支取。”
沒想到老丁還是先自己一步,把事情說了,看來以後做事要避諱一下楊家這個大管事了。
“謝謝爹,我回去歇着了。”
得了好處,楊猛就想滾蛋,可楊士勤把門一關,拉住了正要遁走的兒子。
“吃了飯再走,爹還有話給你說。”
楊士勤如此鄭重肯定有事兒要說,楊猛在心裡過了一下,問題八成是出在,自己與岑毓英的談話上了。
父子兩人慢吞吞用了一頓大餐,楊猛的胃口依然驚人,看的老子楊士勤不住的點頭,能吃能喝是福氣啊!
“星斗,你手底下那個岑毓英,不是什麼善類,出身廣西土司家族,雖說家族沒落了,可也算是個名門之後,肚子裡的東西不少,你要做什麼爹都支持,可這樣的手下,如果不能御使,還是早些除去爲好。”
老子果然也是個梟雄,殺人不過是飯後閒話。
“兒子曉得,實在用的不趁手,我會宰了他的。”
既然自家老三心中有本,楊士勤也就不擔心了,用人是件大事,不能不提醒兒子,這一頁揭了過去,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父子兩人說了一會兒閒話,楊猛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剛到院門,自己與老子飯後的話題人物岑毓英,已經帶着一個有些枯瘦的老者等在了門外。
“三爺,這位就是學生說的雲南名士江樹先老先生。”
“當不得雲南名士,老朽只是個背靠幾十畝薄田,勉強維生的老漢而已,不知三爺相請所謂何事?老朽肚子裡除了雲南的地理形勝,就別無所長了。”
不等楊猛開口,江樹先先開了口,一語便點出自己的長處,能不能用就看楊三爺的抉擇了。
“那咱們就明說吧!我要的就是你肚子裡的東西,不過醜話說在前面,那些東西給了我,別人就別想用了,做得到你留下,做不到咱們好聚好散。”
既然這老頭開門見山,楊猛也不做遮掩,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這個可以,老朽兒孫滿堂,可生計維艱,連夜前來也是爲了能給兒孫們留點家底子,只要三爺給的價錢合適,您怎說,老朽怎麼做。”
江樹先連夜前來也是有原因,自己當年讀書讀了個半吊子,辛苦半生只賺來了幾十畝薄田,養活自己倒也夠了,可江樹先兒孫不少,全指望着幾十畝薄田,這生活就過得極爲拮据了。
自己好賴還能讀書,可兒子們就慘了,一直被捆在幾十畝薄田之上,吃都吃不飽那還有閒心思讀書,可不讀書就沒有出路,江樹先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孫,就這麼被捆在幾十畝薄田之上。
岑毓英去了他家,把楊猛要僱傭他的消息一說,這老漢心裡也是一片火熱,連夜就跟着岑毓英到了楊家武莊。
“你想要多少月俸,說來聽聽。”
江樹先不說別的,只說兒孫滿堂,就是在向楊猛點明,他有牽掛,不會壞了楊猛的好事。
“紋銀十兩最好,實在不行五兩,老朽也幹了。”
月俸十兩,已經不少了,一個縣令養廉銀子不算,一年也就三十一兩的俸祿。五兩一個月,一年六十兩,一石好米一百二十斤,現在值二兩多銀子,高粱米更賤九分銀子一石,有了自己的月俸,兒孫們也會有個出頭之日。
“這樣吧!明天隨我選塊地皮,你選得好,先給你一百銀元安家,月俸就依你說的十兩,選不好該往哪走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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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是不知道清朝的工資比例,看來給岑毓英那五百銀元,全讓這小崽子貪了,等明天還得問一下丁叔,別做了冤大頭。
“謝三爺,老朽一定盡力,別的不敢說,雲南形勝胸中藏,這個老朽還是敢誇口的,三爺要是真給了銀兩,江某這百多斤,交給三爺又有何妨?”
一聽一百銀元的安家費,江樹先有些渾濁的雙眼,彷彿發出了綠光,這老頭子也照着綠林的語氣,誇下了海口。
“毓英,你帶着江先生一起住吧!飯食讓人給你們做上一些,明日咱們要去鑽山林子了,好好休息。”
岑毓英有些瘦弱,江樹先一把老骨頭架子,就怕他們明天吃不消,耽誤自己的時間,楊猛也特意的囑咐了一下。
兩人離開之後,楊猛也睡不着,便叫來了老丁,要問一下,清朝的消費水平,別白白的做了冤大頭。
“丁叔,今天我給皮匠開出五兩銀子的月俸是不是有些高了?還有我給岑毓英的五百銀元,能買多少東西?”
丁保鈞一聽這話,當時就是眉開眼笑,自家的三爺知道勤儉持家了,打聽銀子的事這可是個大好事啊!
“三爺,五兩銀子對那些匠人來說高了點,但也不離譜,給岑毓英的五百鷹洋卻是多了。這銀子貴賤就看糧價,現在一石好米二三兩銀子,算是好年景了,一石好米一百二十斤,足夠兩三人一個月的口糧了。
那鷹洋是最好的銀元,值庫平紋銀九分,雖說價值不如本洋,但鷹洋成色好啊!咱們家的買賣不收本洋,只收鷹洋要不就是成色好的紋銀。”
老丁這麼一說,楊猛也大概有了數,這回便宜岑毓英了,又向老丁要了三十個好手,楊猛就結束了一天的忙碌。
第二天,楊猛帶着自己的班底,和老丁給的五十好手,在武莊集合,今天他的主要任務,就是爲製毒工場選址。
“江先生,我要在武莊附近,找一個隱秘的地方,最好是易守難攻的,你看這附近可有這樣的地方?”
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現在就看江樹先的了。
“三爺,稱呼我老江就好。楊家武莊坐落在昆明西山腳下,背靠西山,南鄰滇池本就是個四通八達的好去處,您要找的地方,在武莊背後最好。而西山之中,太華寺之後恰有一處谷地,有數十里方圓,後接滇池前有山路,谷口的位置有兩座小山,架上幾尊巨炮,就可封鎖整個谷地,谷尾也是一樣,同樣有小山可俯視滇池,只是……”
江樹先把地形一說,楊猛就心動了,就這個地方,正是自己想要的。可這貨一聲只是,讓楊猛皺起了眉頭。
“只是什麼?”
“那處谷地出產鍊鐵的東西,昆明的鐵匠,在那裡有些煤窯、礦洞,好像還有幾個小銅窯、鉛窯,只怕他們不想離開那裡。”
江樹先也是拼了老命,昨夜問了岑毓英,做了好多的功課,纔有了今日的侃侃而談,爲了保住這個金飯碗,他也拿出真本事,連架炮鎖谷,這樣有悖朝廷律法的主意都提了出來。
“丁叔,那些人可有解決的法子?”
現在丁保鈞也成了楊猛的長隨,這位三爺剛剛開竅,楊家的老爺子不放心,這又是要人,又是要錢的,揮霍沒事兒,就怕自家老三捅破了天。
“三爺,那地界你要想弄到手,簡單!咱們先去看看中不中意,只要合您的意,那裡就是您的。”
作爲西南豪商的楊家,要是處理不好這些,楊佛爺的名號,怕就要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