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葉眉頭一擰,怔怔地盯着小白貓。
平素知道這貓通人性。肚子餓會要吃,尿尿拉屎會撓門,出門玩回來會報訊。。。可實沒想到這貓關鍵時刻若個人一樣,還會做出阻攔的動作啦!
他嚥下喉部的唾液,只能用下人們時常形容小白貓聰明的話來說。
“這貓成精了!”
“動物其實很聰明……我看。它可能是聽懂了我們的談話。而由此證明。少夫人與少爺是回了鵲歸苑。”冷顏早知小白貓有了靈性,再見它這一副威嚇的阻攔動作,也瞧出了*。他無奈地風趣一笑,又讓二管家回去,坐等好消息。
鵲歸苑中的百花在一夜間齊放,清香縈繞,蝶飛蝶舞,好不愜意。
最數月季開得繁茂,若暖帳的月月粉,豔麗大方的軟香紅,嬌貴奪目的金粉蓮。
葉映襯着花,花點綴着這片在夜裡都清朗的天地。
臥室的兩扇雕花大門從此再沒開過。小白貓學會了悄無聲息地蹲在臥室門前,也會學了獨自夜宿青瓦,翹首望月。月媽習慣性地輕輕把飯菜送入,又悄悄地合上門。
“月媽!姨娘與爹……”月花前帶着雲姑前來,好奇地仰望着門。
內裡不時傳出夫妻之間嬉戲聲,少兒不宜。月媽向雲姑了個眼神後,呵哄着月花前回轉。
女孩笑眯眯地迴轉,誰也沒看到她眼中有一縷失望的流光劃過。
一天清晨,薄霧還沒散盡。冷雪鵲驀然拉開了兩扇臥室門。
她一頭青絲滑順披散,雙眼微閉,美美的笑容,頭稍稍擡高。好似在狂吸吮大自然清新的空氣。
正在下人房窗前梳髮的月媽透過那扇半開的窗戶,冷不丁見冷雪鵲拉開了門,剎時就激動起來。
她抿嘴笑着,準備出門問候。
冷雪鵲一步邁出門來,機靈地環目四顧,只幾秒的時間,就拉上了大敞的衣領遮掩住那鬆鬆稍歪斜的裹胸。提拉着裙裾向臺階下飛跑去。
月媽驚得出一身的冷汗。目瞪口呆的看着,忘了發出聲音。
雪白的輕紗飛揚,長髮飄起。細腰扭動,小足交替如飛,渾身散發出一種嫵媚溫柔的冷雪鵲倩影很快消失在鵲歸苑那枝繁葉茂、花枝橫攔的青石小道上。
時間慢慢的從指縫間流逝,當月媽反應過來。奔到臥室內時,就見羅帳放下。月軒璞在內閉目沉睡。
他好似睡得很熟,月媽在帳外怎麼喚他都沒醒。直到無葉驚慌地跑來,他這才猝然坐起。
愕然的眼神,令當場的人心迅速涼了下來。
他快速地穿上外袍。卻折回,伸手拾起牀榻上躺着的那塊玉麒麟。顧不得銀髮散披,掀了放下的帷幔。如風一般飛奔出去。
苑中立即響起他焦急的呼喊,“鵲兒……”
他如一隻迷途的羔羊。失去了方向,在府中瘋狂地尋找着驀然離去的她。
無葉好不容易追上,撐着雙膝,氣喘吁吁地道:“少爺!少夫人雖跑出。但未梳妝。也許是到碧海苑去了。是無葉焦急了。”
月軒璞眼中流露出一縷希望,他折轉身向碧海苑飛奔。
臥室內,乾淨整潔,只是原本放在竹簍裡的那幅畫靜靜地躺在地毯上,而令他心疼的更是那小小的錦盒。
他俯身拾了畫,又木然地拾了錦盒起來。
猶豫會兒,慢慢打開錦盒。
炫目的帝王黃錦布中。那小小的靈骨安然靜躺。
玄默把錦盒給他時,他爲了放心起見。曾打開看過。也清晰地記得是怎麼包的靈骨。
看了畫,離去的冷雪鵲很顯然未打開過錦盒。
昨夜。她蜷縮在他懷裡,還俏皮地說,手臂的傷有所好轉,今兒就用靈骨施法療傷。
時間飛逝,他美得一夜未醒。她卻突然背棄諾言,失蹤了。
他眸中突然盈淚,持畫的雙手輕顫。
畫翩躚從他手中滑落,他捏緊了錦盒,失魂落魄地向陽光射進來的地方走去,嘴裡喃喃自語,“爲什麼不相信……你爲什麼不仔細點看……”
無葉小心地撿起了那畫來,眉頭一擰,陷入了沉思中。
日落西山,暮靄沉沉,絢麗多彩的陽光斜射,打在太子府莊嚴的大門上,反射着淡淡的琉璃瑩光。
寬敞的古道突然飛奔而來一匹快馬。
馬上的女子眉目清冷似雪,綰在兩側的低髮髻上珠花點綴,雪色暗紋牡丹綢外衣,襯着粉色的金絲繡花裹胸曳地長裙。
她翻身下馬,提拉着裙裾噔噔噔地飛快上臺階,猶豫中,向兩旁靜候她的侍衛婉言求見離軒轅。
這女子雖換了身衣裙,但兩個侍衛認得。是曾經在太子府來去自由又大鬧過大子府的太尉夫人。
他們趕緊拱手,一人飛奔進府。
這難得的機會,冷雪鵲單手負後,俏然轉身,望向身後那條看不到盡頭的古道。
在來的路上。路過右相府,曾經輝煌一時的府內,亦是人去樓空,淒涼荒蕪。
她愁雲籠罩,鬼使神差地推開府門。回了回香閣。
閨房裡雖已搬空,但卻奇蹟般地留了幾套嶄新的衣裾。
那圓桌上,壓着張氏留給她的一封信。
信除了叮囑她保重身體,照顧好月軒璞,還生怕她傻,記不住自個兒家鄉在哪兒,特意留下了詳細地址。
淚水浸溼了那張薄薄的宣紙,她小心地收入懷中。
一番梳洗。出了府門。想起秦蘭玉,就拐去左相府。驚訝地發現那裡也是府門緊閉,鴉雀無聲。
親人全走光了。她剎時感到心裡空落落的。
原來,那麼恨秦蘭玉不過是一時之氣。刀子嘴豆腐心。
一路騎馬奔來,淡淡的憂鬱印染在眉梢,心緒如潮水一般起伏不停。
幾天的時間。閉門不出,與月軒璞酣暢忘情大夢一場,也懷着那心態,向他證實。從月關回來的那晚,與他巫山*的人是她。
這期間。她傾一生的溫柔,與他們談人生、談夢想、憧憬末來,而他對她柔情似水。
玉麒麟爲記。他們相約輪迴再見。
她與他冰嫌盡釋。也決定改變初衷。與他相守一生。
畫打開時,滿滿的希望最終化爲泡影。畫上的人她怎麼得也瞧不出是她。
既然那畫中的人仍是模糊不明。那她何必要留下來。
此次來太子府。一來想見離玉轅,二則楊逸白還沒出獄呢!他的事也大如天!
遙思中。府內跑來衛遷,他拱手向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路過那株丹靨花時,她特意看了。
那花枝繁葉茂。比周圍的任何花、樹都長得好。確實是平凡中顯見不平凡。
衛遷一路引領着冷雪鵲向離軒轅書房走去。在途中,遇到府內幾位幕僚與當朝周太傅。
簡單的互禮。他們匆匆而過。
她不由得暗想,離軒轅很忙。
書房內,離軒轅埋首書案,聞門開。繞出書案熱情地迎了來。
許久不見,他看起來越發地神采奕奕,在富麗的屋內映襯下那股皇風愈加地逼人。
她垂首。婉約在眉間,“打擾了殿下!臣婦想見見轅兒!”
他讓衛遷去帶離玉轅。又向她道:“太子府你來去自由。今後可別那麼生份。”
她微微勾脣角,笑意盈滿眼中。
他走到書案旁,拿了本奏摺在手,向她晃了一下,“父皇已經決定。退居後宮。五月十八。是我榮登大寶之日。我已經決定。當日立轅兒爲太子,你就是他乾孃。軒璞就是太傅。有你們倆輔導轅兒。我放心。”
她一驚,原來他要登基了。這就怪不得左相府也是人去樓空。
新皇新臣。那疼愛兒子的老皇帝定是爲兒子的今後作了一番大費周章的鋪墊。辭官的遠不止左相。也許更多。只是離軒轅如此委任她與月軒璞有些意想不到。
按着年前他的決定,他是要除去月軒璞。當然,留下的她也不過是一種變相的軟禁。
“殿下!臣婦一來想見轅兒一面。二來想問問殿下要怎麼處置表哥?餘下的。別無所求!”她委婉地拒絕。
他把奏摺甩到書案上,斂眉凝望她,“難道你忘了曾經對我說的話?”
她一度把他視若知已,敞開心扉,對他說過的話更是多,她一時想不起來。
“你說你與軒璞永遠是我堅強的後盾。這話我可是記憶猶新!”他加重語氣,神情越發地正經認真。
她沒忘。但這並不代表她要每時每刻都守候在他身邊。
“殿下!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他走近她些,目光垂落到她又是垂直的左臂上,“軒璞也如你這般想?”
“他是他。我是我!”她向旁邊的椅子走去,因而大側面給他。
他眼中泛開一絲疑惑,目光鎖住她過於纖瘦的倩影,“我不是讓父皇放了他兩個多月的假嗎?怎麼?你們還是……”
她僵硬地在圈椅上坐下,擡眸淡漠地望向他,“殿下!表哥一事。你還沒回答我。”
他陷入沉思中。因而她覺得此事讓他爲難了。
難熬的靜謐中。她道:“西南之戰如何?”
她是隨口而問,不過是想打破那份可怕的沉寂。而他表情卻變得極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