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興鎮南有座小山,名叫“獨山”。山很小,早先一直是軍事禁區,嚴禁外人出入。古辰逸失憶的時候,這裡的部隊早已撤離,褚靜燕爲了幫助他恢復記憶,曾帶他去上山,坐在山南的瞭望口看海,一看就是兩個小時。
這天兩人離開新興鎮返回魔都,半路上褚靜燕忽然說要去看看師父,和他道個別。
古辰逸看她那個認真樣子,啞然失笑道:“莫非我教你練武,你覺得這是叛師?”
小姑娘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道:“以後回來的時間少了,就算回來,我也不一定會去看他。師徒一場,算是告別吧。”
“呃?那好,買點東西?”
“嗯,小鎮的超市裡買一些帶去。”
褚靜燕的教拳師父名叫秦大書,就住在獨山山腳附近,十幾年來一直在家中開館授徒。
這年頭,武藝的這玩意用處不多。因此,學武的人很少,即使來武館學拳的,也有一大半人當作強身健體。不怎麼當回事。
所謂武館其實就是秦大書家那小院,屋子門口的曬穀場當作練武場。由於他家就在獨山腳下,練武場和山腳的土地連在一起,比較寬敞。
古辰逸陪着靜燕到武館的時候,場地上大約有四五個少年在嬉鬧。看見褚靜燕過來,都收住手,叫了聲“師姐”。
秦大書坐在竹椅上正閒得蛋疼,看見褚靜燕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滿臉笑容地站起身。道:“靜燕。來就來了。幹嗎帶這麼多東西?”
大約華夏國最虛僞的話就是這一句了,“幹嗎帶東西?”、“下次別帶東西”,要是真的空着手來,臉色就不這樣了。
褚靜燕笑道:“師父,這是小逸,古辰逸,就是我從海上救起的那個。”
古辰逸撓撓頭,道:“秦師傅。我陪靜燕來看望您。”
褚靜燕的事情,秦大書也有所耳聞,知道被她救起的少年是魔都人,恢復記憶後回魔都,把褚靜燕一起帶走。秦大書還覺得挺可惜的。因爲褚靜燕一直孝順他,逢年過節總要送點東西,這一走,沒準讓他少了一條財源。
他看了看古辰逸,說道:“唔,你的事我都知道。都虧了靜燕啊!聽說救你的那天已經是夜裡,風高浪急。這丫頭一看到你就下海了。換了別人,怎麼可能?小逸啊,做人不能忘本。你的命就是靜燕給撿來的,以後要好好報答她,待她好些,別辜負了她的深恩。”
古辰逸深深點頭,道:“秦師傅說的對,此恩我永遠記在心裡。”
古辰逸態度這麼恭敬,讓秦大書感覺面上倍增光彩。
他熱情地說道:“進屋吧。”回頭又擺出一副師父架勢,對練武場上的幾個少年說道:“你們幾個好好練,別偷懶。”
他家的院牆是青磚砌成的,很高,有二米高度。相反,老屋的屋檐很低,一米八的人進屋就得低頭。
路上,秦大書雙手倒背在身後,粗聲說道:“小逸,別看我這院子不大,想當年,我從少室山下山的時候,少林寺羅漢堂首座親自送我回家。”
華夏國久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說,因此,凡是和少林寺搭上一點關係的,無不說:“想當年,我在少林寺學藝的時候,寺內的師兄弟都是我手下敗將云云。”
古辰逸對他的貼金之詞並不較真。
但褚靜燕卻在較真,小聲提醒道:“師父,羅漢堂首座那時候剛拜入山門,還是個小沙彌。”
感覺徒弟有些吃裡扒外的秦大書老臉微赧,要不是看到她大包小包拎了三大袋,早就給他臭臉看,這時候只是站住腳,認真地說道:“所以啊,他現在見到我還得叫我師兄。”
古辰逸笑道:“秦師傅厲害!你別聽靜燕的。她其實很尊重你,經常在我面前提起,說你是方圓百里地最厲害的武術教頭。”
秦大書很受用地說道:“靜燕悟性很高,可惜是個女娃子,否則,我傾心教她幾年,江南一帶誰是她對手?”
又看了一眼古辰逸,說道:“小逸,你身材勻稱,骨骼清奇,倒是塊練武的料,想不想跟我學藝?我年紀大了,就缺一個關門弟子。要是拜我爲師,我教你的東西比教靜燕的多得多。”
褚靜燕看一眼古辰逸……確實,身上那種仙風道骨之氣旁人想學也學不來,師父說他骨骼清奇倒是有幾分道理……道:“師父,你不是常說,學武必須在十歲前開始嗎?前幾年,你讓我每天勸說村子裡的大叔大嬸,讓他們將孩子送到你這兒來練武。就是這麼說的。”
被揭了老底的秦大書生氣地瞪眼珠子,道:“你懂什麼?我說的這是普通人,小逸是普通人嗎?有他這種根骨的人,二十歲練武也能大成。”說完,用熱切的目光看着古辰逸。
他和褚阿炳交好,知道阿炳家翻造房子,都是從海里救起來的少年掏的錢,而且,聽說還用不完。城裡人都是有錢人,有錢人的根骨就是不一樣嘛!
“秦師傅,就算我想學武也不能啊?我還在讀初三,沒時間往這裡跑的。”
秦大書一拍胸脯道:“這事容易,我隔三岔五地來一次魔都,教你打拳,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練着,既不耽誤你讀書,也不耽誤你練武。”
古辰逸似乎對這格外“惜才”的教拳師傅並不感冒,眼睛一直看着他的屋子,以退爲進道:“秦師傅,好是好,不過你老人家年紀大了,我也不能讓你來回奔波啊!這樣吧,等明年暑假,我專程過來拜你爲師,跟你學武。”
秦大書焦急地說道:“呃?可練武宜早不宜遲啊!”
褚靜燕笑道:“師父,你不是說小逸這種根骨的人二十學武也不遲嗎?不着急,我算一下。嗯,小逸現在十五歲,二十歲的話還有五年,不着急,不着急……”
可秦大書着急啊!道:“靜燕,你怎麼一點也不懂事?小逸可以等,可師父沒幾年活了啊!等他想學的時候,師父教不了了怎麼辦?”
古辰逸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就照秦師傅說的辦,我在魔都給你找個落腳點,你來的時候就在那裡住,順便教我練武。”
褚靜燕急了。
這妮子知道秦大書幾斤幾兩,和小逸相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他那幾下唬人的玩意,只能唬唬新興鎮那些從不出遠門的人。小逸這是怎麼了麼?就算看她的面子,看得也過分了啊!
她說道:“小逸,這事得問過媽,否則媽媽會怪到我頭上的。”她說的媽是古辰逸的母親顧佩蘭。
不料古辰逸一意孤行地說道:“靜燕,你不是一直誇秦師傅功夫好嗎?多學一點總是好的。”伸手拉住褚靜燕的手,捏了她一下,示意她別多開口。
褚靜燕連忙見風使舵,道:“師父的功夫自然是很好的,我先前這麼說只是擔心媽媽不樂意,既然你覺得媽媽這邊不是問題,我當然……贊成。”
心裡疑問:“好奇怪哦!小逸在搗什麼鬼?”
秦大哈笑道:“太好了,沒想到泥土都買到脖子上了,還能收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徒弟,小逸,來,先跟我拜見祖師爺。”
褚靜燕又納悶了,怎麼還要拜見祖師爺?她學武的時候,父親送了師父一點禮物,然後每個月交錢,師父從不要她拜祖師,難道收關門弟子就不一樣?
秦大書的老屋子三開間門面,後面還有一進,中間一個天井,類似於北方的四合院那樣,正正方方的建築,橫向、豎向都等長,總計有八間房。
他領着古辰逸穿過小天井,一直走到第二進最中間的房間前。打開門之後,褚靜燕赫然看到牆壁上掛了一張畫,畫中是個老道,頷下三縷鬍鬚迎風飄揚,頗有得道高人的模樣。
秦大書納頭便拜,然後對古辰逸說道:“小逸,拜過祖師爺,就算正式入我門了。我先說清楚,拜了門,終身是我太玄派的傳人。”
古辰逸先前走進院門的時候就感覺不正常,因爲秦大書的這個院子雖然破落不堪,但是隱隱有一股靈氣透出。
要不是他的修爲已經到達凝氣境第二層,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也不會發現正屋裡面有靈氣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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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非常震驚。
這個星球的靈氣非常淡薄,以至於千年以來,修真仙人幾乎消失。僥倖能夠修真有成的,都是因爲找到了尖蘭草這類天地至寶。但是,他居然從這個宅子中發現有靈氣透出,這是怎麼回事?
等他跟着秦大書走進天井後發現,靈氣是從天井中一口老井內發出,雖然很淡薄,但聚而不散,說明井底要麼有尖蘭草一類的天材地寶,要麼井底下有一個地脈,含有靈氣。這個發現讓他胸口“砰砰”直跳!
“秦師傅,有一件事我事先要說明,早年,我在茅山的時候曾學過太清派道家心法和道術。”
秦大書一愣,問:“是向魏無山魏老道學的?”
“您認識魏老道?”
“哈哈,太玄派和上清派同源不同宗,不礙事。早年,我上茅山和魏老道談說過道教傳承的事情……”
褚靜燕驚訝地問:“師父,您不是說,您是少林弟子嗎?”
“呃?那是唬人的,師父其實不是佛門弟子。”
褚靜燕滿臉驚詫,嚴重懷疑師父在故弄玄虛,道:“那請師父詳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