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問，問道。”
這個聲音，已經快把周成逼瘋了。他甚至沒有時間去考慮一下剛纔那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莫名其妙的就過了。
他猛一擡頭，陽光依舊。
“這次，又是……？
我靠！”
周成剛想破口大罵，又趕緊把已經到了嘴邊的長篇髒話又咽了回去。
這裡……
是考場。
教室中，一片安靜，彷彿這個大房間裡並不存在這五十多號人，只有桌椅一般。但是你若是細細地聽，你可以聆聽到筆尖的沙沙聲中，帶着的一絲絲緊張。
周成冷哼了一聲。
多少大風大浪都過去了，勞資還怕這……個？
他這才反應過來，從小到大，自己一直是個不折不扣如假包換從始至終標標準準的超級大學渣！
當再次看到這張你不認識它它也不認識你的試卷之時，周成的腦袋瞬間被憋得一個頭，兩個大！
沒脾氣，真的沒脾氣。
周成也不看題，而是掃了周圍一眼。
秋瞑不在。這就說明，這次考試，真的是這渾天六問的第五問了。距離自己的成功，過了這道坎，還有最後一問。
他想了想。當場高考自己是怎麼考上大學的來着？
他想起了一個人。
“嗨。”
周成動了動嘴脣，僅僅用呼吸，道出了一個名字：“劉四眼！”
前桌，立刻擡起了頭來。從周成的角度上，剛好能看到他耳朵上架着的黑框眼鏡。
周成，踹了他一腳。那小瘦孩很快便東張西望了一圈，從桌子下面踢過來了一張紙條……周成瞅了一眼監控，算了，反正又不是真高考。
於是，他大搖大擺，毫無掩飾地撿起了那紙條。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噠噠地從身後傳來。潛藏在回憶裡久違的恐懼一下子襲上心頭，強迫周成拿起筆來，趕緊乖乖地低下頭，把紙條深深攥進了手心！
監考老師，看了一眼周成，又看了一眼周成桌子上白白的試卷。
周成，卻不敢擡頭看她。
待到那女老師離開，周成才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哪兒是老師，明明就是宿楓秋瞑！
再回過頭來看一眼考卷，這下週成纔是真真的傻了眼。試卷上的題目，字體，正在悄悄的變化，宛如一條條掙扎着的蛆蟲，油墨流動，周成還沒反應過來，一切，已然面目全非！
就這樣，變成了另一張完全不同的考卷。
再一看劉四眼遞過來的答案……
完全對不上……
周成嚥了口唾沫。翻過了考卷，打算從大題開始，一個字一個字蒙，死馬愣當活馬醫。
然而，仔細一讀題，他又樂了。
二十三題，簡答題：請簡述天地玄黃四個階段的主要特徵，實力特點，和主流的攻擊與防禦方式。
二十二題，簡答題：請簡述天狐族種羣的文化社會特徵。
二十一題，簡答題：請列出時空覺醒者九個星等各自的特性。限二百字。
周成，翹起了二郎腿，大嘴咧開了花。
不論是問天地玄黃也好，天狐族文化也好，時空覺醒者高星特性也好，全都是些他差點就不知道，仔細想想還能縐兩句的事情，沒有一個正經題！
天地玄黃，周成可以說只是正經修煉過地階以上，但是四個階段的人全都揍過。
天狐族文化，周成只認識一個婧白，雖說對天狐族還不是很瞭解吧……就寫天狐族很團結，但也很獨立，母系社會管事的都是妹子，外加帥哥美女成羣，每條再多廢話幾句，沒毛病。
時空覺醒者五星以上，周成都有印象，因爲精神力的限制，除了時間穿越啥都沒用過。但如果只是羅列個名字，這道題可以說是最簡單的。
周成，拿起筆來，第一次在考場上以自己的記憶學識，奮筆疾書。
其間，周成多看了兩眼講臺上坐着的女監考。
以他的猜測，在這個幻境裡，他能看清臉的所有人，要麼是自己認識的，要麼是將來自己會認識的。
不論如何，不論這個扮成秋瞑模樣的傢伙是什麼人，他絕對來歷不淺！
那女監考，穿了一身白大褂，三十歲不到的樣子，戴着一副金屬框的眼鏡。
練家子。等級不高，最多天階巔峰。但對於一個打醬油的監考來講，已經是強的有點過分了。
氣質上，慵懶而又乏味，眯着眼睛，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睡成死豬。胸倒是挺大，甚至連胸前白大褂口袋裡彆着的鋼筆都快要翹得掉下來了。
周成砸了砸嘴，心說這胸，應該能跟香凝有一拼了吧？可惜年齡稍大了點，粗略估計二十七八。
瓜子臉，丸子頭，髮梢亂七八糟，稍稍有點邋遢，但是皮膚很白。雖說跟拉比柯瑞絲她們那種歐洲血統還是沒法比，但中國人就是有種令人深感親切的東方美感。
右眼斜下方，有一顆淚痣。
雙耳上各自綴着一顆水晶耳環。
右手食指有戒指，看來是單身貴族。
周成也是夠無聊的了，居然盯着一個監考老師研究了這麼久，這麼仔細！說來也是邪門，一般女孩子被人不懷好意的盯了這麼久，多少會有點感覺吧？
一般監考，也不會一直像塊木頭似的，坐在講臺上一動不動吧？多少玩個手機啊你倒是！
周成晃晃頭，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回考卷上，又最後忍不住想了想。此人該不會就是剛纔秋瞑提到的那個“蘇晴”吧？
道德，這能有什麼關係？她的身上，又有什麼故事？
周成的筆，漸漸比剛纔慢了一些。
和一般的試題前易後難的規律不同，周成明明是從後往前做的，題反而越來越難了。
第十八題，實驗題：
六個天階武者以下圖樣式站位，武器，環境條件皆參考圖中樣式，假設你的等級爲戰靈級別，五星覺醒者，請簡答你優先進攻的目標和理由，以及最後攻擊的目標和理由。
第十七題，實驗題：
依據下圖城堡中的守衛數目和部署位置，簡答城堡在標準情況下的內部結構。（圖中數字皆爲守衛的換崗時間）。
……
怎麼還有戰略題！
不過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
周成皺了皺眉。
如果是花葵的話，她會怎麼想呢？
周成，重新開始奮筆疾書。
判斷，填空，選擇。
周成擦了擦汗，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對待一場考試。
終於，最後，他看到了選擇題的第一題。
非常簡短，有力。
渾天六問之第五問，問道。請問，天道在何？
A：成王敗寇，勝者即天道。
B：世事難料，本心即天道。
C：比翼齊飛，緣份即天道。
D：縱橫浩蕩，大義即天道。
周成，犯了難。
先是寫了個C，又劃掉。選A。
他有種感覺，或者說，其實他原本就知道：自己完全憑藉龍馳和花葵說的那個命運和預言，就辜負了姬漣，是不對的。
他又默默嘆了一口氣，將A改選成了B。
成王敗寇？呵，王道就是天道了？明顯不是能混作一談的東西。即便是王，也總有隕落的一天，唯有天道永恆。
至於D……
大義是什麼？這個，周成連考慮都沒有考慮。他很清楚，這是一個誰也洗不乾淨的世界，單單本着一個正義來做事，你絕對會有巨大的迷茫，甚至可能會迷失方向。
周成，放下了筆。
周圍的世界，再次風雲變幻，斗轉星移。最終，他又回到了祠堂，端坐在靈牌前等候着他的，是宿楓秋瞑。
“九十六分。”
她只是這樣道。
周成“是第一題錯了嗎。”
宿楓秋瞑：“講解：勝者可應天道，卻不可替天行道。道可彰心，心不可載道。緣可證道，天道不眷緣。義可彰道，然大道不義。正確答案，空白。”
周成，沉默了。
宿楓秋瞑：“渾天六問之六的通過分是九十五分，第五問之問道，通過。現在進入第六問，問心。”
周圍的世界，斗轉星移，隨着一陣狂風全部化爲了泡影。
周成，站在了一片荒丘上。血色的殘陽，安穩地掛在晚霞邊，無盡蒼茫。
他東張西望了一下，一時不由得，緊張到了極點！
這片荒原，原本不是荒原。
這裡是被帶着煞氣的血液浸透導致寸草不生的屍骸骨漠！
周成，後退了半步，腳下立刻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聲響。他猛地低下頭去，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王晗！”
那人幾乎快腐爛殆盡的頭骨，被周成踩出了一個大洞。數不盡的蒼蠅和蛆蟲露了出來……
“你在害怕什麼。”
姬漣的聲音，一下子將周成吸引了過去。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你了。可以說，你已經通過了全部的考驗。”
周成：“可我還是很好奇，最後的一問，到底是什麼。”
姬漣，一字一頓道：“這裡的死屍全都是你直接殺死，或是間接害死的人。也包括因你的原因，心死的人。”
周成：“我……”
他，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