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巖落下,怕不是要幾十噸重,偌大的一塊,遮天蔽曰一般的威勢,就這麼落了下來,張賁人在下方,神色凝重,下方的人呆若木雞的同時,立刻撒丫子地逃竄,四周是黃沙飛揚,視線再也無法越過重重沙暴之中。
若是尋常人,這半空中被巨巖壓制住,恐怕就是必死之局。
但是張賁並非常人。
手中的那把八一槓被他猛烈地甩了出去,但是,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只看見,那八一槓上面,出現了一條半透明的細線,這細線,彷彿是從張賁的身體中抽出來一般,落在另外一側洞窟的巖壁裡頭。
哐噹一聲!啪!
八一槓自然是沒有用處的,但是那絲線粘附力極強,輕鬆地粘滯在了另外一側的魔窟之上。
張賁單手發力,攥住了細線。
整個人彷彿是提高了兩個加速度,朝着一側閃爍而過。
他的人影消失在了半當中,頭頂的巨巖呼嘯而至,不過是數秒鐘的時間,整個地表開始震動。
轟隆轟隆,黃沙翻滾,如何都是看不清楚了,方圓數百米之內,塵土飛揚,就像是京城的四月沙塵暴,讓人無力之極。
“糟糕!出大事了!”
遠處,解放軍車上,一個軍官驚呼一聲,後頭跟着一輛黑色的軍用越野,車子裡頭,坐着一個臉色鐵青的男子,正是總參直屬特勤處的處長,尚和心。
“尚總,出事兒了。”
前頭副駕駛位置上的三號放下望遠鏡沉聲說道。
這鬼地方本來就難找,全憑大方向和北斗定位儀。
尚和心雖然心頭一震,這麼大的動靜,他如何不知道?但是張賁經歷的事情何其多,什麼大風浪沒經歷過?印度洋的大海嘯都沒能弄死他,這點就是小意思了。
“冷靜點,不要慌,他不會有事的。”
尚和心能夠親赴和田,也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個晚上的功夫,就到了這裡,沒怎麼休整,就朝着這邊奔過來。
魏懷有報告事情的時候,這邊一個武警支隊的隊長立刻帶着十幾輛卡車往外拉,還有四輛沙漠裝甲車,頭頂上還有兩架直升機,直升機上架着的機關炮看着就瘮人。
那外頭窩着的一票人馬,百幾十號人,看到這陣仗,立刻就降了,一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如果是警察,也就罷了,可不論是多麼兇殘能力的暴徒,面對這些手握鋼槍穿着綠軍裝的大兵,都是心頭髮憷,從本能的恐懼。
功名,是打出來的。
威名,是殺出來的。
數十年縱橫捭闔,能打下偌大的威名,也算是不易了。
那高聳的魔窟轟然倒塌的瞬間,底下被當場埋藏的人就有十幾個,劉峰自是不用多說,當場就被手雷炸死。
這位橫行中亞五國,被中亞五國通緝的頭號皮肉生意頭子,如今也是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死在一個小姑娘家家手裡,還死的窩囊。而且能不能有個全屍,還不知道呢。
張賁如蜘蛛俠一般落在另外一側的洞窟之後,立在原地,看着外頭轟隆轟隆的震動,那聲音極大,好半天才消停,但是周遭全是沙塵,肉眼根本無法看清楚事物,只得憑藉着聽力和嗅覺,整個人朝着外頭躥了出去。
對講機中傳來滋滋滋滋的聲音,隨後是徐海兵大聲的呼吼聲:“小賁!小賁!聽到請回話!”
“徐叔,我沒事兒。”
張賁冷靜地說道。
徐海兵整個人都快虛脫了,這時候聽到了張賁的聲音,才舒了口氣:“我的那個娘咧!可真是嚇死老子了!你小子要是掛在這裡,老子怎麼回去跟師傅他交待?”
那動靜,真是心有餘悸。
徐海兵經歷過許多自然災害和人爲破壞,可是各種危害的不同感覺是不一樣的,剛纔的動靜,就是一種連鎖反應,危害不斷地擴大,最終超過了一個人的預期值,於是人爲地將這種恐懼和危害擴大了。
也就是說,原本徐海兵的承受能力是正常範圍的,但是此時的危害卻超過了他的預期值,再加上傳說中的關心則亂,於是這個危害,讓徐海兵人爲地在內心中擴大,以爲這個危害非常強烈。
張賁是身在中心,又經歷過大曼谷地區的大地震,那印度洋大海嘯,也沒有奈何得了他,區區山石崩裂垮塌,根本是不足爲懼。
雖然那瞬間,張賁確實以爲自己可能會被壓死在這裡,不過還好,身具異寶,免遭一死。
躥出去之後,張賁飛速地朝外走,然後道:“徐叔,我正在朝外面走。”
“好了,我也出來了。”
徐海兵好歹也是強兵,地形只要看一眼,就能記住,如今閉上眼睛,也能從洞窟中躥出來。
兩人幾乎是一前一後地朝外衝。
外頭是一輛輛軍用卡車將這邊封鎖,逃出去的人眼睛都沒有睜開就被制服,冰冷的槍管頂住腦門的時候,那感覺可真是讓人從頭頂到腳底涼的厲害。
“尚總,裡面沒辦法進去。”
三號正色說道。
尚和心扯掉手套,邊上四號將一隻口罩遞了過來,尚和心戴上之後,道:“把人都控制住,等沙塵過去吧。”
他看了看天頭,此時差不多也快要颳風了。
雖然是七月中旬,雖然是塔克拉瑪干沙漠,但是零星的雨點,還是會落下來,而當雲彩連接起來的時候,便是雲涌風乍起。
“風勢正好。”
尚和心語氣平淡,冷靜的異常,周遭的人都是佩服他的好定力,卻不知道,此時尚和心自己也是緊張無比,若是張賁一死,他們在江心島上的投入就等於是白打了水漂。
那些實驗室用的東西,搬過來安裝就是數百萬的資金,且不說還要有單獨的供電,從長江岸邊的發電廠拉電線過來,這種感覺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這其中的基礎投入,少說也是兩個億。
但是張賁卻是恍然不知一般,竟然是無視了這一切,自顧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如今試劑告罄,三二三實驗室中一片愁雲,嗚呼哀嘆,奈何如此。
好在如今光子實驗室的行情也是不行,洛克恩連續的實驗失敗,使得美軍的國防部內部的討論大爲不滿,但是光子實驗室明面上是由民間公司支持的,所以,很多時候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不過洛克恩的實驗室,光子實驗室衍生出來的各種物品,卻是有着高昂的利潤,那些配方對於保健品的應用,確實不錯。
因爲魔窟的最高處坍塌,周遭因爲震動而塌坯的地方不少,整個場地爲之清空,在這個地方,少了一側,就彷彿是大峽谷的一側沒有了,風勢從這裡過去,不再是打着漩渦,而是一掃而過,那沙塵暴,吹的極快,卻又是吹不起地上的黃沙陣陣。
等了許久,只看到那沙霧之中,一個黑影衝了出來,嗖的一聲,整個人落在前面,面對着幾十把自動步槍,腳步收住,那些戰士正在衝上前去制服張賁,卻見張賁靈活無比地閃避開來,然後衝到了前面。
“讓他過去!”
那邊支隊長下了令,纔看到後頭還有一個人,竟然是徐海兵,這廝嗆的不行,出來之後,支隊長趕緊扶住他:“我艹!你不是吧,這麼拼命!”
“媽的,老子要喝口水!”
徐海兵咂吧着嘴,這邊擔架趕緊給他弄上,解開了身上的裝備,然後扣上了氧氣罩,這服務還真夠不錯的。
這邊張賁卻是毫無壓力,抖了抖頭上的沙子,竟然是沙沙沙沙地往下掉,讓邊上看着的尚和心目瞪口呆。
又看到小蘿莉從張賁的懷裡擡起了頭,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後道:“哥哥,我們還活着嗎?”
張賁道:“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他這話說的輕巧,裡頭的兇險卻是讓人一陣抽搐。
徐海兵揭開氧氣罩:“不會有事你個鬼啊!媽的,那麼大一塊下來,跟山塌了似的,算你命大,沒死在下面,媽的,咱們從裡頭衝出來,都差點要了老子的小命。”
他之所以這麼說,那是因爲一口氣差點沒憋住。
裡頭的灰塵之大,根本無法呼吸,就算是用衣服遮掩,卻也無法辨明方向,要不是張賁的判斷準確,他和張賁兩人還真是未必出得來。
不過正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張賁能夠出來,也自是有他的運勢在。
尚和心腦子一轉,眼睛掃視了一番,心中暗道:這種地方都能逃出生天,這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構造!
“沒事兒吧。”
尚和心問道。
張賁擺擺手:“沒事兒,小意思。”
他臉上也不像是有事兒的。
雖然身上一片黑不溜秋的,灰頭土臉的樣子也是難得看到。
小蘿莉身邊幾個醫生護士在那裡好好地檢查了一下,保險起見還給弄上了氧氣罩,張賁不屑地看了一眼,尚和心也是覺得尷尬。
就這般在這裡守了差不多喲兩個鐘頭。
這時候才真正地能夠看清楚此時的景象。
只看見,原本還算雄偉的那個魔窟,已經消失不見,地上一片廢墟,完全就像是被美軍大炮轟炸過的阿富汗村莊,一片白地,狼藉無比。
那擠壓的碎石巨巖,一層疊加在上面,底下埋着誰,還真是不好說。
不過那劉峰,便是逃不出來了。
張賁笑了笑,道:“那中亞五國的賞金,豈不是要發給我?”
他和尚和心一邊走一邊笑着說道。
尚和心擡頭看着太陽,雲彩剛過,立刻又火辣辣起來,邊上的人給他打着傘,還是熱的不行。
“這個劉峰也算是小有手段,不過沒想到死的這麼窩囊。照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有趣起來,伊凡.波多爾斯基這頭大白熊的女兒,真有那麼聰明麼?”
尚和心覺得奇怪,他是見過不少天才兒童,但是很少看到有什麼少男少女在面對屠殺鮮血的時候,能夠這麼淡定冷靜並且還有這麼好的頭腦。
雖然這樣的頭腦對自身的考慮實在是欠缺了一些,不過這僅僅是常識不夠以及相應的知識不夠。
“叫挖泥機過來吧,把人挖出來。”
張賁說道。
尚和心點點頭,邊上三號心領神會,已經是打了電話。
想起了什麼似的,張賁突然道:“趴下!”
尚和心不明就以,卻被張賁一把按倒在地上,其他人則是反應極快,都是立刻趴下。
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西邊一處爆炸,可真是一股氣浪過來,讓人震的魂飛魄散快了。
張賁這才拍着腦袋,一頭的沙子,然後道:“先頭埋好的定時炸彈,忘了還有這一茬了!”
尚和心才知道,若是這小子沒想起來,估計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這才差了多少啊。
前頭一個大坑,陷下去的流沙無數,張賁暗道僥倖,這要是下去了,還真是死了都難找到屍首。
至於他們的那輛吉普車,還算硬朗,竟然是沒掛掉。
不過車子上的東西,卻是讓人大開眼界。
一顆聞所未聞的夜明珠,一把見都沒見過的青銅劍,一尊想要看也沒地方去看的金面佛。
尚老闆的運氣不錯,也算是沾了光。
“這是……”
尚和心奇怪地說道。
“家裡頭鎮宅用的寶物,怎麼樣?還不錯吧!”
他這般說着,讓尚和心目瞪口呆。
“一顆夜明珠,懸在房樑頂上,天靈光照,圖個吉利。”
他擦了擦夜明珠,然後放在了盒子裡。
抄起那把興許是伍子胥從吳王手裡頭弄來的青銅劍,彈了彈:“掛在門前,鬼神莫近。”
尚和心搖搖頭道:“你倒是有臉說出來,若是尋常人,都是上交了吧。”
“他們敢不交麼?”
張賁瞥了一眼,得意地看着他,尚和心無奈,道:“算了,我只當沒看見這些東西就好了。”
“我又沒有偷又沒有搶,這些東西是人家送給我的,我自拿走,誰還能說什麼嗎?”張賁笑着說道。
尚和心也是笑道:“你倒是底氣十足,這是哪家的土老財,送你這些玩意兒?”
“彭一彪。”
張賁將那青銅劍也是裹好,收入劍盒之中,這單手青銅劍,沒有缺損,還是這般的鋒利,真是不容易了。
“他一個窮兇極惡的廢物,都是贓物。”
尚和心開玩笑地說道。
“你要是逮着他了,那便是贓物,若是還在我手中,那邊是我的了。”
張賁將東西收好後,拍了拍東西,只有那金面佛,沒有提起,放在一旁。
尚和心道:“這個金面佛,就不拿回去鎮宅了?”
“這是人家達瓦活佛的,東嘎斯的佛爺若是再沒有這個,恐怕都要上夏魯寺去討要了。”
張賁笑着說道。
尚老闆哈哈一笑:“你倒是挺有義氣的。”
“路見不平而已,恰逢其會,撞見了,不去做,心不安。”
他發動車子,這吉普車車軲轆打了幾個空轉之後,才朝前走動。
尚和心其實現在最想問的話是:你小子到底是怎麼回國的!
不過他還是沒有問,而是隨意地問道:“彭一彪人呢?”
張賁說道:“死了。”
“死了?”尚和心皺着眉頭,“你殺的?”
“不是,他自殺。”
張賁說着,一邊擋着方向盤,一手從下頭拉出來一排的信封:“這廝留着東西下來,你有興趣瞧瞧?”
尚老闆輕輕地將盒子又推上去,看着外頭,沉聲道:“算了,還是不看了。這人也算是一條漢子,救苦救難過,也傷天害理過。”
“都說是功過蓋棺定論,這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沒法說。他又是好人,又是壞人啊。”
感慨地說了一句。尚和心不自覺地點點頭,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等到挖機來的時候,又是一個晚上,纔將這裡弄乾淨,最後把屍體清點了一下,一共三十九具屍體。
其中二十多人是死於手雷和步槍彈。其餘的基本上都是被壓死的。然後還有一個是窒息死亡的,肺部全是沙子,口中和鼻腔中也是。
劉峰這夥人,能拉出來遛遛的猛人,基本上死了九成,剩下的一成得知劉峰前往和田竟然全滅,立刻準備逃竄,但是此時哪裡還有機會,這貨專門做着拐賣婦女,強迫婦女賣銀的跨國團伙,竟然是破天荒的就被剿滅。
中亞五國,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將懸賞金髮到了中國,最後由尚和心轉交給了張賁,一共是五百六十萬美金。
這也能夠想象,中亞五國對這個拐賣犯罪團伙是多麼的深惡痛絕了。
只是,彭一彪和劉峰前後腳覆滅,讓周遭的人都是心中打着鼓,深怕這是國內又要開始嚴打,頓時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動彈,哪怕是平曰裡還算正派的鐵守銀,和他的兄弟們竟然也是老實地安分了個把月。
半個月後,龍門客棧的老闆換了人,換成了鐵守銀,而莽古魯這些漢子們,卻是成了龍門客棧的保安。
原本,那顏如玉,竟然是和鐵守銀對上了眼,潘金蓮瞧見了西門慶,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姘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