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東方剛連續開了三天的會,沒有回家。
因爲五一黃金週的緣故,中海大學現在還透着一股假曰未消的鬆散,東方倚天戴着一副紫色的眼鏡,恢復了往曰的冷漠傲然,一如巡視着自己領土的傲慢女王,步子就像是用直尺測量出來的一般,給人的感覺,充滿了不可靠近和高高在上。
校門口,一輛紅色的奧迪A4停在那裡,車是好車,開車的人是美人,鬢雲欲度香腮雪,美人倚欄自多嬌。
“喂?”皺眉,撅嘴,還有淺色墨鏡下的眼淚,好半天,“你怎麼纔回來呀!”
一聲欸乃,充滿了埋怨,好半天,才道:“我馬上去杭州。”
夏真真還是那般的直接,電話那頭的張賁深吸一口氣,忐忑不安起來。
酒店內,阿雅妮很用心地和卡秋莎學習着中文,讓她拋棄繞口的波斯語學中文,還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不過好在伊朗的中文教材還是不錯的,雖然是個被技術禁運和商業封鎖的國家,但是總體來說,還是硬朗。
“這個怎麼念?”阿雅妮問卡秋莎。
小蘿莉哼哼得意:“謝謝。跟着我念,謝謝……”
張賁坐在椅子中,把玩着馬克的那把一字軍刺,一把九二式手槍在手指之間轉動起來,兩隻手都沒有空閒下來。
對面住的是劉貞,這小子倒是耐得住寂寞,不過他倒是很聽馬克的話,讓他跟着張賁混,他就老老實實地跟着。
張賁問他爲什麼這麼執拗,這小子卻是理所當然道:“馬老大是破軍營頭,一等一的驍騎戰將,不停他的聽誰的?我們三宣堂,也是講規矩的。”
劉永福的後代,倒是英雄不減當年。
算起來,祖輩反清攘夷,確實是有志之士了。
夏真正待發動車子,卻看到門口東方倚天緩緩地走出來,而一輛車子停在了東方倚天的身邊,車內一個容光煥發儀表不俗的青年手中拿着一束玫瑰,然後獻到東方倚天的跟前。
“東方小姐……”
“滾!”
不等那人說完,東方倚天就已經冷冷地轉身離開。
只是這人並不介意,而是聳聳肩,邁着步子正要跟上去,卻聽到一陣發動機的呼嘯聲,嗚嗚嗚作響,然後嘭的一聲,他的那輛阿斯通馬丁就被撞的滑行了出去,是一輛紅色的奧迪A4,裡頭一個女人將墨鏡一甩,然後腦袋探出來喝道:“孫子誒!泡傻妞傻妹子也不看看地方,張着一張小白臉還以爲自個兒是個天仙?”
隨後,那車內的彪悍女人打開邊上的車門,衝東方倚天喊道:“妞,上車唄,咱送你一程。”
東方倚天看了一眼夏真,然後打開車門,坐了上去,有條不紊地拉好了安全帶。
然後疑惑地問道:“爲什麼安全氣囊……”
“那玩意兒沒用,咱早就拆了。”
夏真撇嘴說道。
東方倚天無語,隨即不再說話了。
她好歹也是瞭解一些夏真真的來歷,更是知道這個女人和張賁有着說不清楚的關係,更是知道她父母也是曾經風光過。
那輛阿斯通馬丁悲鳴地傷了一塊,手持玫瑰花的英俊青年顯然是嚇了一跳,驚愕了一番,等到那輛紅色的奧迪A4呼嘯離開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同時手指頭緊緊地捏着了花束。
掏出一隻手機,隨手將那束玫瑰花扔到一邊,然後道:“傑森,幫我查個人。”
隨後朝着遠處招招手,那邊早就衝過來的幾個人連忙關切地問道:“少爺,您沒事兒吧。”
“沒什麼,小意思。”英俊青年風度翩翩地鬆了一下衣袖上的鈕釦,然後道:“去,跟上那輛紅色奧迪。”
“是,少爺。”
與此同時,在車內,夏真掌着方向盤,瞟了一眼觀後鏡內的車子,道:“坐過快車嗎?”
東方倚天一愣:“什麼意思?”
不等她反應,只看見車子呼嘯而過,上了高速之後,儼然就是風馳電掣,能夠把人嚇死掉。
在四海集團中海公司的寫字樓中,黃四郎聞聲問道:“美國人?做保健品的?難道是那個五百強的米氏?”
面對黃四郎的疑問,老孫翻着一堆資料,笑道:“算是倒插門女婿,這家產呢,本來是人家美國人的,結果幾十年前當地有個米氏青年,風度翩翩,把人家大亨女兒的肚子搞大了,然後米氏本身地位也還算有點分量,於是就水到渠成一般地成婚了,到後來那家美國人差不多都是人丁凋零,於是就白白便宜了米氏。”
“哈,又是一個奇聞喲。這個算不算是靠着女人發家?”
黃四郎笑着問道。
他手中握着兩顆玲瓏獅子球,氣度已經大不一樣,當年他還是一條小龍,如今也算是騰雲駕霧呼風喚雨,算是一頭翻江蛟。做一方梟雄的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
人生在世,於黃四郎而言,若不能萬人之上,萬萬人之上,還有什麼意思?
他這一步步一點點地蹣跚過來,其崎嶇道路之艱辛,又豈是別人可以體會的?細細想來,他和那些二代三代,卻是有着本質的不同,他更加有野心,野心勃勃。那些海外追求安逸追求享受之輩,又豈能和他這種在甜漿中嘗着心酸的子弟能夠比擬?
“對了,這小子叫什麼?”
黃四郎問道。
“米奇。”老孫說道。
“怎麼取了一個耗子的名字?”
米奇,不就是米老鼠了麼?
高速公路遠遠地拋開,夏真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整個人慵懶地支着胳膊肘,風很大,吹的東方倚天有點冷,不過對夏真來說,這卻是非常的舒服。
多好啊,又能見到自家男人了。
瞥了一下觀後鏡,然後扭頭看着東方倚天:“你冷啊,那我關窗了。”
車子的速度從兩百降了下來,東方倚天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甩掉了。”
夏真真的表情很鬆泛,就彷彿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讓人有一種詫異。
“你好像很高興?”
東方倚天問她。
“嘿……我要去杭州。”夏真舔舔嘴脣,舌頭轉了轉,說不出的興奮。
東方倚天推了一下眼鏡:“去做什麼?”
“找我男人啊。”
夏真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道。
東方倚天愕然,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張賁的形象,那個讓人有些側目的傢伙,做事果斷,而且很神秘,未曾想過,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是和東方剛一個水準上的人,而且東方剛還屢次受到他的幫助,這真是一種怪誕的感覺。
很迷人,不是嗎?
東方倚天承認這一點。
“你這是去飛機場?”
東方倚天突然問道。
“是啊。本來今天來他學校,是準備一些東西,我有說過我在搞一個高新鋼鐵廠的事情嗎?”她突然又問道。
東方倚天瞪大了眼珠子,心中驚呼:高新鋼鐵廠?
開什麼玩笑,一個高爐的投資就是幾千萬上億甚至是十幾億,她難道這麼有錢的嗎?田氏垮了,萎靡不振,夏桂農也沒有那個能力,能做什麼?
不過顯然夏真是認真的,認真的讓東方倚天有些搞不懂張賁和夏真真這兩個人到底還是不是正常人。
一切常理,都是非常的不合理啊。
“對了,剛纔糾纏你的那小子,什麼來頭?”
夏真問道。
“無聊的人,不提也罷。”
東方倚天不屑地說道。
夏真表示同意,不過卻說道:“可惜那輛阿斯通馬丁了,好車讓狗開了。”
東方倚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忍住。
夏真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習慣了習慣了……”
“像你這樣,才比較好。我很羨慕。”東方倚天一改往常的女王在上,而是如一個朋友一般地交心而論,算起來,連東方剛和魏院長都沒有這樣的福氣,他們夫妻兩人對自己女兒的瞭解,永遠是一鱗半爪。
美好的外表,光鮮動人的形象,讓人羨慕的成績,無與倫比的天然領導才能,還有對前途的超長嗅覺。
這真是一個女強人的典範,而那堅持不懈的精神,更是給大多數人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冷冰冰女王的背後,卻也有幾位友善平和的一面。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
夏真一副一般般的語氣,但是臉上那種得意,卻是怎麼都改不掉,東方倚天只覺得有趣好笑,心說張賁的這個女人,還真是一個妙人兒。
因爲關上了車窗,車廂內,夏真天然的體香,讓東方倚天爲之一振,非常舒服的味道。
這股香味,充滿着姓格,東方倚天說道:“好香。”
“嘿嘿……”
夏真真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深怕東方倚天不知道她的天賦異稟,綠珠美人的姿態萬千,還真是撩撥人的心絃,輕輕一動,就能有無數波瀾。
她其實就是個鬼精靈。
“你回去也麻煩,不如跟我一起去杭州吧!”
夏真突發奇想地說道。
“讓我去做電燈泡麼?”
東方倚天扶着眼鏡腿,微笑着說道。
車子停好後,夏真一把拉住東方倚天的胳膊,笑道:“就一起去好了,市長千金跟咱一起遊西湖,多好啊。”
“哎哎哎……等等……哎……”
“兩張去杭州的機票!”
她以爲是買彩票……杭州長途汽車站,在莫干山小學的那條小街上,一到晚上,就是賣燒烤的人,周遭都是小攤販,下午的時候,還有賣菜的小販在這裡扎堆。
附近的房子都是看上去比較糟糕,不少當地人都是自己建了五六層的廉租房,小單間,每個月收取的房租,也是不菲。
很小的房間,不過對那些在外行走的人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艹!什麼破網速!”
幾個漢子在一個房間內中坐着抽菸,房間內煙霧嫋嫋,從房東那裡拉過來的網線老長老長,可惜網速太糟糕,一羣人用一條寬帶,也虧難房東想得出來的,真是節省的令人髮指。
“周圍連無線網絡都沒有,這到底是什麼破地方!”
一拳砸在牆壁上,咚的一聲,白色粉刷過的牆壁稍稍地打掉了一塊。
“都他媽的給老子安靜!”
另外的幾個人,則是在那裡玩牌,輸贏來去不大,小贏小輸,放着一些閒散的鈔票,廁所很小很小,說起來,這真是無比的尷尬。
嘩啦啦地解決了一下體內的多餘水分尿素,一個絡腮鬍子的壯漢挽着衣袖說道:“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晚上都機靈點,點子踩好了沒?”
“踩着了,鋼鏰兒和龜殼人還在外面呢,這光景,差不多也該弄利索了吧。”
他們說話都是粗糙不堪,舉止更是一種市井底層的淤泥姿態,這種人,扔到六十年前,都是要被槍斃的主兒。
張賁帶着阿雅妮還有小蘿莉卡秋莎吃着各種小吃,杭州的幾條小吃街很有名,就是跑起來比較麻煩,有一條街在學校附近,一路吃過去,能夠不重樣,還有幾個蝦子館,做的蝦子一點兒泥腥味都沒有,那料頭,那湯水,都是極爲的誘人可口。
四季常青的包子,三江春水的龍鬚麪。
這吃到嘴裡,脣齒留香,原汁原味的甘陝羊肉,稱心如意的天津衛驢肉小菜,夾絲兒的薄脆,一疊疊一摞摞的百味蛋撻,各色的江南蜜餞,還有浙江的小核桃,滋味非凡,讓阿雅妮很是高興。
“謝謝!”
她說的很鄭重,倒是讓張賁有些不好意思。
算起來,他倒是真沒怨恨這個女人,總的來說……還是算他佔了便宜,只是這個女人無法理解這一點。
卡秋莎手中捧着一大碗的酒釀圓子,舔着舌頭,臉上都是白色的小糯米粒子,張賁仔細地給她揩去,小蘿莉興奮極了,她覺得要是每天都只要吃吃喝喝,那該多好,不用天天早上做功課,那該多好。
能夠拿一百個小甜瓜到處扔,那該多好。
他們在一家甜品店坐着,就這般坐着,周遭的食客老饕們都是連連鼓掌,張賁不解,店老闆才道:“先生,您女兒吃到了一顆金絲蝦球。今天三位吃多少都是免單的。”
店老闆笑呵呵地說道。
張賁愕然,而此時,一羣面目兇惡之人,推門而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