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林響就把同學會的事情丟到了一邊。大黑不停的唸叨也被當成了耳邊風。又去翻譯公司接了兩件工作來做,被大黑唸叨得煩了,乾脆抱着筆記本跑到院子裡和人蔘娃娃做伴。
“豎子!真是不爭氣!”
大黑整整唸叨了林響一個星期,也沒見林響把這事放在心上,氣得趴在窗臺上直運氣。
“大黑,你就放過我行不行啊?”林響舉着雙手,擺出了個投降的姿勢,“我是真不想去啊,去了也只有憋氣的份。”
大黑卻不管那麼多,追着慶忌給林響裁了一件新衣服,順帶着讓人蔘娃娃貢獻出了十多顆人蔘果,逼着林響吃了下去。
慶忌倒是對大黑的吩咐樂在其中,一溜煙的跑去把當康的私庫又翻了個底朝天,把那頭小乳豬欺負得淚流成河,嚷嚷着和慶忌不共戴天,慶忌卻不管那麼多,搜刮滿意了,拖着一車的戰利品來給大黑做彙報。
“很好!”
大黑揮揮爪子,對慶忌認真負責的態度很是滿意,慶忌得了誇獎,樂顛顛的回到小屋子裡給林響做衣服去了。林響苦着臉看着被慶忌捧進去的那塊顏色鮮豔的絲綢,他不會是要用這東西給自己裁衣服吧?這種顏色,這種花紋,怎麼穿得出去啊?!穿出去會不會被人笑死?本來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就有夠僞娘了,再穿件這種衣服,別說去參加同學會了,就是在大街上溜一圈,自己在T市肯定就得“出名”了。不過這種出名絕對不是林響想要的,他最近這段時間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這位神君,沒得罪過它吧?大黑這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
一邊敲着電腦,林響一邊在腦子裡胡思亂想,大黑走過他身後,往電腦屏幕上瞧了一眼,抖抖鬍子,“你想出名?行啊,只要照着我說的做,你肯定能在三界揚名。”
林響一愣,看看大黑,再回頭,就見一屏幕都敲着兩個字:出名!
一條孤獨的燈光打下,林響趴在地上,滿頭飛雪,,看着大黑越走越遠的背影,兩條海帶淚飛流直下,不是這樣的,他冤哪……
就算林響再不願意,同學會的日子也是如期來到了。
林響還鴕鳥似地固守在臥室裡,慶忌卻笑眯眯的捧着新衣服送到了林響的面前。
“仙人,您試試看。”
無奈的拿起那件衣服,閉着眼睛套在身上,絲綢和肌膚直接接觸,有一絲微涼,隨後便是舒服的熨帖。想必這件衣服也不是凡品。嫩綠的底色,衣領袖口鎖着古樸的花邊,仿古的樣式,,貼身的剪裁,有種雌雄莫辨的氣質。林響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裡的人,他是不是該感謝慶忌,至少,這件衣服還是件男裝?
要是慶忌真按照大黑之前說的,怎麼漂亮怎麼來,做一件裙子出來,林響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先砸了鏡子再扁大黑,然後撞牆去投胎。
“很好看啊。”
大黑在林響腳邊繞了一圈,滿意的點點頭,“就是顏色還不夠鮮豔,花邊也保守了一點。”
這還不夠鮮豔?這還保守?!
“大黑,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個男的……”
對於林響的說法,大黑嗤之以鼻。都是修真界的人了,還在乎這些做什麼。修真者又生不了孩子,是男是女有什麼區別,怎麼漂亮怎麼來,這都是共識了。看起來,林響的常識還是少了點,自己得找個機會再給他惡補一下才行了。
“修真者沒辦法生孩子?”
林響坐在牀沿,慶忌正抱着一柄木齒梳子給他梳頭髮,林響本來說不用,奈何這小傢伙樂意。撲騰撲騰的當在給那匹獨角黃馬梳毛了。
“是啊。後天的修真者都經過洗髓伐脈,從凡體修成靈體,生子必將損耗本身根源與靈力,在力量爲尊的世界,沒有人會願意去做這種傻事的。久而久之,這就成了習慣了。”
“可是,神話故事裡不是這樣說的啊,好像青龍還有九個兒子吧?”
聽到青龍,大黑眉頭就是一擰,不情不願的開口說道:“青龍是神獸,當然有區別,再說了,他那九個兒子……”
話說到一半,大黑突然停住了,見林響正眼巴巴的看着它,就連慶忌都趴在林響的肩膀上,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白虎神君突然覺得胸口升起了一股濁氣,恨恨的一揮爪子。“總之就是不一樣就是了!你問那麼多幹嘛?!時間就快到了,我找了人來接你,快點收拾好下去吧!”
說完,大黑從牀上跳了下去,跳到窗臺上,腦袋往前肢上一搭,悶悶的不出聲了。
林響摸了摸趴在肩膀上的慶忌,大黑這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氣啊?
收拾好東西,關好門窗,林響吩咐家裡幾個看好家,轉身下了樓。剛走到院子裡,就聽到了兩聲喇叭響,推開大門,只見一輛大紅色的法拉利跑車正好堵在了他家大門前,駕駛座上,一身黑色修身西裝,繫着窄紋領帶的陸靖楊,正單手託着下巴,靠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還放在車喇叭上,見到從家裡出來的林響,眼前一亮,吹了一聲口哨。那副樣子,十足十一位拐騙良家婦女的紈絝子弟。
這是在做什麼?這位陸大總裁是否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被隕石撞了一下腦袋?
看着眼前的香車美男,林響只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正一粒一粒的起立向他致敬。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胳膊,今天氣溫不低啊,他怎麼覺得就這麼寒呢。
大黑說來接他的人不會就是陸靖楊吧?白虎神君究竟在想些什麼,不怕自己半道被這位撕吧撕吧當零嘴嚼了啊!
大黑趴在窗臺上,看着林響坐進陸靖楊的車裡,眯了眯眼,慶忌和人蔘娃娃湊了過來,“神君,不用擔心,仙人這次一定會一雪前恥的!”
“恩。”大黑點點頭,“不枉費我連續惡補了三天的偶像連續劇,對了,上次那個XX之戀正好有同學會這個橋段,拿來用用,也是不錯的啊。”
“神君英明!”
“哪裡。”
所謂神仙,也是要與時俱進,活學活用的嘛。
此刻的林響並不知道,看似胸有成竹的白虎神君,完全是按照偶像劇的套路來安排了自己。要是林響知道等一下會發生些什麼,估計會第一時間衝回去宰了那位神君再自戕。
陸靖楊倒是一路的好心情,想起白虎千叮嚀萬囑咐的交代自己,不由得就想笑。雖然他對某些偶像劇肥皂劇之類的不感興趣,但是喬莉卻是十分的狂熱,按照她的說法,現實裡的鑽石男已經幻滅了,至少能在電視裡找些安慰。陸靖楊覺得喬莉這種說法有點蠢。不巧自己和白虎說話的時候被喬莉聽到了,結果那女人雙眼放光,滿目狂熱的加入到了這個所謂的“同學會”計劃當中。
說真的,若不是覺得林響的反應會很有趣,陸靖楊恐怕會當場滅了白虎和喬莉,挖開他們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腦子還是棉絮。
車子開到了富華樓下,林響收到的聚會地點是在三樓,包了一個三桌的包廂。陸靖楊見林響一路都是深鎖着眉頭,有些神不守舍的,更加期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了。
車子停下,酒店門前的侍應生走了過來,拉開車門,陸靖楊和林響下了車。一路被引領上了三樓,站在包廂門口,包廂門沒關,已經隱約可以聽到裡面說話的聲音。林響實在不願意進去,他有些鬱悶,爲什麼自己的聽覺變得這麼靈敏,竟然能從那麼模糊的聲音中聽出自己最討厭的某個聲音。眉頭擰得死緊,當初這個聲音的主人,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和自己不對付,平時抓不到自己的把柄,等到林響和前女友分手的事情傳出之後,可算是找準了地方,說出的話辦出的事,真是極品都不足以形容。
說起來,自己也沒得罪過他啊,無非就是在學校裡連續幾年都拿到了一等獎學金,把這小子擠到二等罷了。可家裡條件不同,沒了這個獎學金,林響生活費就少了不少,而這位平時請客就是幾張老人頭,和林響計較這些有意思嗎?
陸靖楊同樣沒有拉着林響進去,而是叫來了等在一邊的服務生,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即拉着林響轉彎上了五樓。
*一邊和身邊的幾位老同學說着話,一邊看着表,不時的向門口看看,算算人數,凡是在T市的人來得都差不多了,幾個他重點關注的,現在混得不錯的同學也都到了,可林響還沒來。要按照以前,*也不會在乎林響這個小人物。可他從底層的銷售一直做到現在的副經理,又攀上了老闆的女兒,老闆喜歡古董,爲了討好這位未來岳丈,他沒少費心思。上次看到林響的鐲子,一眼就認出不是凡品。對林響這麼熱絡,就是想探探他的口風,看看他手裡還有沒有其他的好東西,實在沒有,把那個鐲子讓出來,錢絕不是問題。
*正琢磨着等一下林響來該怎麼說,富貴樓的服務生突然敲門走了進來,請包廂裡的人移步五樓百花廳。
“怎麼回事?”
在場的人都是一臉的不解,*也覺得奇怪。地方是他未婚妻介紹,他安排的,應該不會出什麼紕漏纔對。
“請您別誤會,不是您的包廂有問題。而是一位同樣來參加聚會的先生另外包下了百花廳,請各位移步。”
問了那位服務生,知道包下百花廳的人姓林,*的眼神閃了閃,和同樣疑惑的在場衆人商量的一下,跟着服務生上了五樓。
百花廳裡,訓練有素的服務生已經安排好了席位,既然地方換了,那麼,菜單也是需要另訂的。林響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那羣人,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也就沒注意陸靖楊在簽單子的時候,留的都是他的名字。
“怎麼了?”
“沒什麼。”
林響敷衍的搖搖頭,對於陸靖楊現在的舉動,以爲都是大黑事先安排好的,也就沒多加置喙,以防回家之後再被大黑嘮叨,哪裡知道,陸靖楊的惡趣味上來,完全把大黑和喬莉制定好的計劃拋到了腦後,現在的這位騰蛇大人,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怎麼好玩就怎麼玩,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只要玩不死人,那就行了。
*一行二十幾個人上了五樓,百花廳門前的兩位服務生恭敬的爲他們推開了門,只一瞬間,世界突然變得無聲起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富麗堂皇的廳堂,然後,是從沙發上站起來的那個俊美到妖異的男人,緊接着,便是站在陸靖楊身邊的林響,哪怕是見過一面,*也一時間沒有認出,眼前這個漂亮得不似凡人的男孩,會是和自己同學了四年的林響。和上次見面不同,今天的林響,給他的感覺有些冷淡。
天知道,林響現在冷着臉,一言不出,只是不知道該和這些人說什麼罷了。
都兩年多沒見了,果然,他還是有些小心眼,見到討厭的人,連打個招呼都覺得膈應。
倒是陸靖楊笑容得體的摟着林響的肩膀,和衆人打了招呼,凝滯的空氣似乎一下子都流通了起來。說話間,二十多個人魚貫走了進來,坐到了桌子邊上,等候在一邊的侍應生也開始陸續的上菜了。
林響眨眨眼,努力在臉上擠出了笑容,就算等一下要提早離開,面子上還是要應付過去的。而陸靖楊則是端起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試圖同林響搭上話的*,手指動了動,不知道在打些什麼主意。
如果喬莉在這裡,估計她會立刻雙頭抱頭跑到牆角蹲下cos盆栽,老闆又開始打壞主意了,聰明者退散啊……
同一時間,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了富貴樓下,車門打開,一身白色仿古裝的李鉺從車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