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壑並不在風京,種種跡象也表明兵部尚書的事情也許真的跟他沒有關係,如果不是他做的,那麼朝中所有人,都值得懷疑。
甚至是別的仇家,容景下令徹查此事,矛頭又指向了秦家,秦漢那一副忠心的模樣,怎麼都不像是這一次事情的主謀。
但人不可貌相,秦家基業百年不倒,秦漢自然也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藉此機會將人收監,還能問清楚秦家秘密的下落。
容景這麼打算着,連夜下了旨派人去秦家將秦漢抓拿。
秦府:
大門緊閉,燈籠在寒風中搖曳,散發着微弱光芒。
書房內,一燈如豆,秦漢看着手中信函,眉頭緊皺,兵部尚書已死,接下來該輪到誰?
這一次的慘案跟二十年前不一樣,朝中恐怕要掀起大亂,禍及秦家。
門外傳來了凌亂急促的腳步聲,秦漢臉色一變,伸手將信函放到蠟燭上,熊熊火光照亮了他蒼老而佈滿皺紋的臉。
來得這麼快,火光亮起,紙張被燃燒成灰燼,秦漢站起身來,用腳踩了過去。
“哐當”一聲,門被人從外面粗魯的推開。
緊接着一羣官兵將他團團圍住,爲首之人秦漢認得,還是當初自己提拔起來的。
他一臉嚴肅的朝秦漢拱手,“秦相,得罪了。”
秦漢搖搖頭,“該來的總是要來。”
秦漢被帶走,秦家羣龍無首,亂作一團。
銅雀樓:
“娘娘,大事不好了。”
蘇昕一路小步奔跑着進來,一臉焦急道:“秦相被關入天牢了。”
“啪。”
茶盞從手中掉落,應聲而碎。
蘇昕走過去拿手絹擦拭着她衣襬上沾染上的污跡,秦桑雪卻渾身顫抖的抓住她衣袖。
“怎麼回事?我爹怎麼會被關入天牢,他犯了什麼大罪?”
“奴婢也不是也很清楚,好像聽說是跟尚書大人的死有關,具體的,皇上已經下令,封鎖消息,奴婢什麼也打聽不到。”
秦桑雪蒼白的臉上終於不是那副鎮定的表情,秦漢是她唯一的親人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走了這一步。
而且比上輩子提前了那麼多,原本以爲祈靖雲死了,爹就不會因爲這件事情入獄,可尚書大人的事情,又怎麼會跟爹有關係。
秦桑雪疲憊不堪的閉上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決不能讓秦漢在牢中出事。
“蘇昕,本宮要去見皇上。”
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讓容景答應,只要秦漢不死,只要還能留住他的性命,一切都還有迴轉的餘地。
蘇昕沒有動,只是衝秦桑雪搖頭,“娘娘,不要白費心思了,皇上這個時候是不會見我們的。”
“你說什麼?”
“是皇上下旨將秦相捉拿歸案,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讓娘娘去見他呢,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老爺是不可能跟尚書大人的死有關係的。”
蘇昕平靜的話並不能帶來任何安慰,因爲秦桑雪知道,不久之後,容景便會下令處死爹。
她沒想到已經妥協到這個地步了,事情仍然還會朝最壞的方向發展,她一定要阻止。
“尚書大人的死可有什麼疑點?”
朝中重臣被殺,第一被懷疑的便是那些敵對之人,秦桑雪卻不會這麼認爲,莫說秦漢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殺了他。
就是他一生爲官耿直,也絕不容許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秦桑雪不知道,這一次,他能不能順利逃過此劫。
風京已是個不能久留之地,她看着蘇昕平靜的臉,到了喉嚨的話還是被收了回去。
身邊能相信之人,真的唯有她自己,只是那些事情,應該由誰去做才更合適?
秦桑雪腦中一片混亂,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她努力回憶着那些早已經模糊的記憶,試圖從裡面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但從她在秦家開始,發生了改變的事情便沒有按照原來那樣發展。
只是唯獨秦漢是一個變數,她緊緊盯着蒼茫夜色,心中漸漸有了計劃。
“蘇昕,你讓……”
她話沒說完,太監尖細的聲音清晰的打斷。
“皇上駕到。”
秦桑雪驚愕的看了一眼,忙站了起來,奔向來人的方向。
容景見她臉色並不好,也猜到了因爲秦漢的事情,轉身看了徐公公跟蘇昕一眼。
“你們都出去吧。”
“是。”
殿內終於只剩下他跟秦桑雪兩人,容景脣角勾起淺笑,走到她面前停下。
“朕想,這個時候你應該有很多話要對朕說纔是,對嗎?”
秦桑雪跪在地上,“皇上,臣妾要說的話,皇上一定也知道,臣妾只求皇上放過我爹,只要活着就好了。”
“哦?”容景表示十分稀奇,在她身前坐下,“你明知道你爹不是殺人兇手,你卻不要真相大白?只要活着就好了?”
她仰起頭,直視容景,“皇上,如今活着都是這麼奢侈,臣妾哪裡還敢有更多的要求呢?況且我爹老了,許多事情根本管不動了,皇上能否看在他多年爲朝廷鞠躬盡瘁的份上,饒他一命。”
“你先起來吧。”
容景沒想到秦桑雪早就已經將事情看得如此明白,倒是自己白來走了這一遭。
“朕知道又如何呢,你要讓天下的百姓,跟朝中那羣老臣子他們相信才行。”
“皇上纔是天子,您說殺誰便殺誰。”
至於你想要誰活着,別人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朕是天子,天下卻不是朕一個人說了算,秦相既然是被冤枉的,那麼你可想過,真兇是誰呢?他這麼做又是爲了什麼。”
“容壑?”
這也是她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容景臉色倏然冷了下來,“呵呵,你倒是知道記掛着他,只不過很可惜,朕得到的消息,他並不在風京,兇手另有其人,他爲什麼要針對秦家呢?”
秦桑雪這下子總算有些明白,站了起來一臉凝重的看着容景。
“莫非是想要對付秦家嗎?”
“你只猜中了一半,他們並不一定是要對付秦家,或許只是碰巧吧,但朕卻不能這個時候將秦相放出來,他是戴罪之身。”
秦桑雪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臣妾明白了,謝皇上。”
容景擡起手,將她打斷,“不要着急着謝朕,這一次,朕答應你不會迫於輿論的壓力殺了秦相,但你在後宮,朕卻不會再管了,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臣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