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雪眼看着那雙狹長的鳳眸看向的是林南星,眼淚簌簌而落。
讓她去求那個賤女人!
打死她也不!
她知道,林南星墜下懸崖的時候,鳳宿離是因爲什麼事情在生她的氣的,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跟着她跳了下去……
全天下的道理都抵不過兩個字:喜歡。
他喜歡上了她,所以她做什麼都是對的,錯的也會變成對的。
他不喜歡自己,所以自己做什麼都是錯。
就算如今自己已經淪落到了這步田地,想求這個冰雕做的人一個垂憐都沒有可能。只從那眼底見到了可怕的冷漠。
他說讓她去求林南星!
不可能!她這輩子可以跟任何人低頭,絕不會對這個小賤人低頭!
水眸透出一股絕望的死灰色,她默默地站起身來,對皇上最後福身:“聖上,我們沒什麼可說的了。”
“拖下去!”
皇上大手一揮。兩旁的侍衛紛紛上來。
拖着這一家子離開了金鑾殿。
林南星默然看着眼前的一切,拖出去的那幾個人,每個人的表情她都要記住!
蒼天在上。她曾經發過誓,那些她受過的罪,都要加在這對父女的身上!
如今她都做到了!
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她的身體因爲激動而有點發抖。
一襲黑色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鳳宿離裹住了她的小身軀:“走了。”
林南星迴頭時,看到司徒越站在人羣中的最前邊,溫柔如水的面上沒太多表情,淡笑着看着她。
她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走了。
回到離宮後,司茶聽到消息一經喜極而泣:“小姐,他們真的被帶走了?”
“嗯。”
林南星笑着頷首:“再也不會回來了!”
司茶開心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好:“真好,夫人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心了。我,我去給小姐做點吃的!”
司茶離開了房間。
林南星坐在桌邊。逗弄了一會兒小白,身上還披着那件黑色大氅。
朝堂上的一切,都有點不真實。現在回憶起來,一波三折,就像是夢境一樣。
只有那個人,自始至終一直站在自己的身邊,好像永遠都不會離開。那種沉默的守護,只要這這個站在這裡,就能給她莫大的勇氣,無懼別人的目光。
林南星緊了緊身上的大氅。
暗歎自己最近總是胡思亂想的,這樣可不行,出去透口氣吧。
在宮之中閒散地散步,走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溫泉的附近,遠遠瞧見見一襲白衣飄飄若仙,站在那個小橋上。
是儀曜皇后。
這裡是她的故居,沒人比她更瞭解這裡的一草一木。
林南星走了過去,輕聲問道:“竹前輩,這裡還住得習慣麼?”很多年之前,想必這個絕色美人也是這樣倚在小橋邊,對皇上粲然一笑的吧?
儀曜皇后知道她問的是離宮,淡淡點頭:“嗯。”
面紗下面的絕世容顏蒙上了一層哀傷,她的眼眸看着小橋下的流水:“這裡一點都沒有變化呢。”
“聽說儀曜皇后離開皇后之後聖上不讓任何人接近這裡,經常一個人來看。保證這裡面的東西都跟儀曜皇后走之前一模一樣。”
林南星說話的時候,刻意沒有表現出眼前的白衣女人就是儀曜皇后。
皇宮之中到處是眼線,她不想給儀曜皇后找麻煩。
白衣女人好久好久都沒有說話,一滴
晶瑩的水珠從面紗中落下,打溼了小橋的扶手。
林南星驀然有點心酸。
天下有幾個女人,能夠得到如此長情的思念?
“你們……怎麼在這裡?”皇上略帶驚訝的聲音響起。
身邊沒有大批的侍衛,只有韓公公一個人伺候着。
林南星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了頭:“回父皇,南星帶着竹前輩在逛皇宮,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
她假作驚慌地四處看看:“原來這裡是儀曜皇后的故居啊?是南星失禮了。”
錯誤,她一力承擔,把儀曜皇后摘得乾乾淨淨。
皇上擺擺手:“行了,被裝了。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害怕過。”
林南星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父皇大人英明。”
一句話甜到了皇上的心裡去,他今日處理完林向雄的事情很是疲累,正打算一個人來此逛逛,沒想到看到了別人。
“你們去吧。”皇上沒有怪罪,就是最大的恩賜了。
白衣人淡淡屈膝,然後隨着林南星一起離開了。
龍眸中泛起濃郁的感情,皇上多看了幾眼,終於還是忍不住衝口而出:“等等。”
太像了!
實在是太像了!
像得他誤以爲眼前的女人便是他的曼筠回來了。
白衣女人和林南星都站住了,林南星試探道:“父皇?”
皇上愣怔許久,一直看着面紗後面的容貌。最終還是笑着搖搖頭:“沒事了,你們去吧。”
他是怎麼了?曼筠是他親手放在棺槨之中的,所有的名醫都震斷已經沒了呼吸,心臟不跳了。
這個女人身材再曼妙,即使長的更美。也不是他的曼筠了。
林南星帶着儀曜皇后回到離宮,一路上,儀曜皇后沉默得很。
再次見到心上人,想必她的心裡更加不好受吧?
林南星將她送回了房間,出門卻見鳳宿離一個人坐在亭子裡,面前擺着棋盤,不由得興起。
幾下跳了過去:“喂喂,來一盤?”
狹長的鳳眸半掀,宛若黑曜石的眸子裡閃爍不定:“可以。”
林南星正要動手拈子,鳳宿離卻一手擋住了她:“等等。”
然後拿起了兩盒子的棋子,一枚又一枚地放在了棋盤上,動作流暢之中不失優雅,低着的眉目看起來很誘惑。
不一會兒,棋盤上差不多要被擺了個差不多。
林南星低頭一看,幽幽地擡起頭,指着下面的棋盤:“這是怎麼回事?”
“上次沒下完的局。”
鳳宿離悠然坐着,矜貴無比地拿起了茶杯,輕鬆飲了一口。
她當然知道是在無名醫館被她掀翻的棋盤!
問題是,他就一定要贏自己一次嗎?做男人不要太小氣哦。更更有問題的是,上次下棋的時候他明明漫不經心的,怎麼會記下來!
鳳宿離做了個請的手勢,腹黑優雅。
林南星眯起眼睛,霍然起身,將棋盤再次掀翻:“亂了。重下。”
真是的,他能擺出來,她也能故技重施。
“哦。”鳳宿離緩慢且十分好脾氣地又擺了一次:“沒關係,我還記得。”
林南星氣得鼓鼓的,這人是怎麼回事?
他一定要贏自己嗎?
好勝心這麼強,他怎麼活這麼大還沒被人打死?
彷彿是知道了林南星怎麼想的,鳳宿離悠然道:“本王從小就很有耐心,武功嘛,也不錯。”
誰敢觸他的黴頭,他會叫人知道什麼是太歲頭上動土!
林南星搶過他手中的茶杯,剛要喝,見裡面已經沒水了。賭氣重重放下茶杯:“沒水。”
“渴?”
某王爺很難得地擡頭,關心地問了一句。
“不。”林南星沒好氣地頂了回去。
鳳宿離的眼眸從她的脣上掠過,魅惑的脣醞了笑意:“唔,我知道了,朝堂上說的太多,把嘴脣說幹了。”
說罷起身,越過棋盤,捏起她的下巴。
溫柔的脣覆上來,靈活的舌沒有伸進去,而是溫柔地舔舐着她的脣,幫她潤澤。
林南星還沒有回過神來,鳳宿離已經離開了她的脣,依舊擺好了那局棋。
在他們沒注意到的遠處,一個女人的身影正在注視着他們。看了好久,才失魂落魄地離開。
棋盤上的局林南星很熟悉。
林南星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陪這個死變態玩下去。
兩人一枚黑子一枚白子,敲擊在黑白格子的棋盤上,有種異樣的美感和禪意。
似乎兩人都在專注於下棋。
最終棋局走到了最後,林南星處處受阻,仍是必死的結局。
只要鳳宿離在某個點再落下一子,這局棋便是結束了。
拈起棋子,鳳宿離輕輕敲在了那個點的旁邊!
那個點太顯眼了,她都看到了,聰明如鳳宿離,不可能沒看到的。他苦心孤詣地走到現在,應該只爲了完成最後一局必殺。
“爲什麼?”
林南星擡眸,幾乎是脫口問了出來。
她此時心裡什麼都沒有想,有的只是棋局。
卻不妨那個人輕啓的魅惑的薄脣,聲音低沉醇厚:“我贏得了天下人,卻不會贏你。”
聲線裡裹着若有若無的香氣,繚繞在林南星的周圍,她一時失神。
“哎?”
林南星不太明白,有點疑惑地愣怔的時候。
鳳宿離輕聲咳嗽了兩聲,迅速地起身:“本王還有事。”飛快地走了。
人影已經走出去好遠,林南星纔剛剛回味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所以他拐彎抹角的,是在告白嗎?
說完就跑,一點都不像是鳳宿離會做出的事情啊!
是害羞了,還是傲嬌了?
林南星托腮,清素的面容飛上的兩片緋紅,桃花眸裡泛着暖意,隨手撥弄着他最後落下的那一枚棋子。
蘇晴菲正坐在鏡子前邊翻看着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打開,關上。再打開,再關上。
異樣的香氣就那麼隨之飄散了出來。
在茶樓裡,林南星親手把這個價值連城的東西送給她。那時候說的話,她始終無法驅逐出腦海。
對自己好點。
落到這步田地,她該怎麼對自己好呢?
門被推開,司徒越走了進來,平日裡在外面的溫柔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刻骨的不耐。
“臣妾幫你。”蘇晴菲走上去接過了他的外套整理好。
司徒越胡亂脫下中衣,吹滅了蠟燭,一句話沒對蘇晴菲說,脫了鞋便上牀躺下了。
黑暗中,蘇晴菲摸摸在地上站着,只覺得渾身發冷。
不是第一次了。每天,都是這樣。
她走過去,摸索到了司徒越的胸口。
“你幹什麼?”他冷聲。
“幫殿下寬衣。”蘇晴菲顫抖着,說了出來。
“呵。”冷笑聲那麼刺耳,司徒越一把打開了她的手:“我說了多少次,不必!願意這麼睡就睡,不樂意睡就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