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俷等人追上了大隊人馬,清點了一下人數後,發現剛纔一戰,共有三人戰死,沒有人受傷。
損失了六匹馬,不過還能補充的上。
這樣的戰績,在董召等人看來簡直是完美無比,可是在董俷的眼中,還是有些失敗。面對這樣的一羣烏合之衆,一方有備而來,另一方倉促迎戰,還是損失了人手。在董俷的計劃中,此後類似這樣的戰鬥還會有很多。從現在開始,一直到脫離險境,能平安到達河湟地區的人,究竟能有多少個?董俷有點猶豫起來。
長出一口氣之後,董俷隨着大隊人馬前進。
他臉上的陰翳,讓原本興高采烈的董召等人也不敢再說笑了,跟在董俷的身後徐徐而行。
按照董俷的計劃,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是積石山。
可是走了一半之後,他突然勒住了馬,若有所思的看着夜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公子,您笑什麼?”
綠漪催馬上前詢問。這許多人當中,也只有她能和董俷搭話,其他人略顯膽氣不足。
董俷心不在焉的回答:“綠漪,你說如果韓遂看到那麼多屍體,會是什麼反應?”
“氣急敗壞吧。”
“不,不僅僅是氣急敗壞。董召,剛纔我好像聽見那些羌人在喊,他們的小王死了?”
“啊,您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好像真的是這麼喊的。”
“小王是誰?”
董召並不熟悉燒當羌,故而把目光移到了兩個破羌百人將的身上。那兩個百人將先是一怔,旋即醒悟過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少主,莫非您殺了他們的小王?”
由於北宮伯把他們送給了董俷,可是又沒有給他們正式的身份。
破羌人在商量之後,決定認董俷爲主公。畢竟他們的家已經沒了,把董俷當主公也是唯一的選擇。否則他們就只有去當馬賊,去過那種朝不保夕的艱苦生活。
只是董俷還沒有答應,所有破羌人稱呼他爲少主。
董俷搖搖頭,“我說不清楚。反正我殺了那人的時候,的確是有人這麼叫嚷過。”
“少主,那小王是燒當的一種稱呼。燒當人稱他們的王爲老王,未來的繼承者爲小王。既然他們這麼喊,那一定是燒當小王。少主,你殺了燒當王的繼承人。”
“啊?”
董俷也吃驚不小。這運氣來了,還真的是城牆都擋不住。
不過念頭剛過,又生出一念。他看着綠漪笑道:“韓遂只怕不止是氣急敗壞,恐怕他要狗急跳牆了……慢着,我殺了燒當小王,那燒當人豈能善罷甘休?韓遂既然是聯絡人,他說不定會爲了證明他的立場,親自帶兵追殺我們……綠漪,會不會?”
綠漪跟着董俷聽了幾年的兵書,心裡也有些算計。
聽了董俷的話以後,她想了想,點頭道:“如果真是燒當小王,韓遂倒是很有可能。”
董俷擡手,厲聲喝道:“全軍住馬!”
“主公,您這是……”
“如果是韓遂追來,他一定能算出我的去向。到時候燒當人和他們聯手,我們前有狼,後有虎,只怕難以逃出他的算計。不行,我們不能就這麼往積石山走。”
“不去積石山,那我們去哪兒?”
董俷閉着眼睛沉吟片刻,大聲說:“去西海,我們去西海!”
“去西海?”
“不禁要去西海,而且還要繞圈子。我們的圈子繞的越大,韓遂就越弄不清我們的行蹤……董召,傳我命令,所有人立刻轉向,我們就往西北走,立刻出發。”
董召雖然還不明白董俷的用意,可命令既然發出,他也沒有遲疑。
“喏!”
在馬上應命,董召立刻傳令下去。
綠漪奇怪的問道:“公子,我們只是繞圈子嗎?”
“不僅僅是繞圈子,我們要搶,要殺……只有把韓遂徹底激怒,我纔好渾水摸魚。”
說完,他看了一眼精神抖擻的衆人。
暴風雪雖然阻擋了他們的路,可是也給了他們充足的休息時間。故而雖然跑了一晚上,卻沒有人流露疲憊之色。董俷心道:這樣很好,只是不曉得你們能否支撐下去。
*
衆人一夜疾馳,天亮之後,在往西海的路上發現了一個破羌的營地。
董召拍出了探馬,很快就得到了營地的詳細資料。這是個遊牧羣,人數大約在三百人左右,有男有女,並且有三百多匹馬,和近八百頭牛,聽上去似乎很富裕。
董俷看着破羌百人將,“知道這個營地嗎?”
“知道,他們應該是北宮玉的人。北宮玉的一個小妾,好像就是那營地首領的女兒。”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別客氣了!”
董俷擡頭看看天色,已經接近了是晌午。羌人一般有兩頓飯,晌午一頓,晚上一頓。算算時間,此刻正是吃飯的時辰。他不再猶豫,對董召和兩名破羌百人將道:“傳我命令,衝進那營地,凡抵抗者格殺勿論。我想大家的肚子,也都餓了!”
董召三人在馬上領命而去。
他們一人帶着三十騎,呼號着向遠處的營地衝去。董俷和綠漪、董鐵在後,帶着七個人緩緩而行。
遠處,傳來了撕殺聲。
坐下的象龍和跟在身旁的獅鬃獸都顯得有些躁動。很顯然,它們感受到了戰場的氣息。
“董鐵、綠漪,你們帶着他們七人看好咱們的馬。我估計,這些馬恐怕是不夠!”
沒明白董俷的意思,董俷已經催動象龍,風一般的衝了出去。
那營地裡有火光,還傳來了一陣陣的慘叫聲,兵器碰撞的聲音和人喊馬嘶混在一起,顯得格外熱鬧。董俷發現,當他聽到這種聲音的時候,渾身的熱血都在沸騰。
他已經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可以毫無顧忌的殺戮,不亦快哉。
闊刃刀擎在手中,他仰天一聲長嘯,縱馬衝入了營地。迎面兩個破羌人衝上來輪刀就砍。董俷哈哈大笑,闊刃刀一個撥草尋蛇,鐺鐺兩聲,就盪開了對方的兵器。
象龍似乎心有靈犀,猛然提速。
董俷順勢唰唰兩刀,掛着呼呼風聲,把兩個破羌人砍翻在馬下。
一路殺進去,闊刃刀如同死神的鐮刀。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肉橫飛。正如董俷所猜想,這些破羌人在做飯,根本沒有防備。事實上,又有誰會在自家的地盤防備呢?
“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隨着董召等人的呼號聲響起,營地中的抵抗越發的無力。
終於,一個蒼老的聲音高喝道:“我等投降,不要再殺了,不要再殺了……大家都是破羌人,爲何自相殘殺?”
董俷一刀將馬前的羌人腦袋砍下,任由鮮血濺在身上。
他那一身盔甲,已經被血染成了暗紅色。闊刃刀舉起,他高喝道:“董家兒郎,停手!”
對方已經放下了兵器,營地裡東倒西歪的到處是屍體。
董俷命人把俘虜聚集在一塊,足足有近二百人,其中還有幾十個看上去不足十歲的小孩子。
“你們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這是破羌王的領地?還有你們,爲什麼要帶人屠殺自己的族人?”
“烏馬,你可認得我是誰?”
破羌百人將催馬上前,怒視那開口說話的老年人。
“你是……棄人,你不是和……已經被大王殺死了?怎麼會在這裡?”
“承老狗你那女婿的福,某家還活着。今日來,就是要殺一儆百,告訴那些背叛大王和王妃的人,叛賊不得好死,爾等就是榜樣。”
那名叫棄人的百人將厲聲喝道,整個營地中,一時間鴉雀無聲。
董俷命另一名百人將去收攏戰馬,同時闖入牛皮帳篷裡搜刮方便攜帶的食物和衣物。
“你叫棄人,是嗎?”
“少主,正是。”
“說的不錯,叛賊不得好死,你說的很好。去和你的夥伴收攏一下戰馬,我們有用。”
棄人看了看董俷,從他那雙半眯的眸中,看出了董俷的意圖。
他有心開口,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插手行禮,然後帶着人匆匆的離去。
“這位英雄,我不知道您是誰。但我們已經投降了,還請您放過這些婦孺吧。”
烏馬向董俷哀聲懇求,而董俷卻看着那些俘虜,臉上還帶着一種很詭異的笑容。
“英雄!”
“老頭,放心吧,我不殺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不過我會殺你。”
“只要您能放過他們,烏馬來世願做牛做馬……”
話音未落,闊刃刀帶着一抹寒芒從他眼前掠過。烏馬的頭被砍下來,身子卻直挺挺的站着,一腔熱血噴濺而出。董俷舉起闊刃刀,好像是從肺裡擠出一個字:“殺!”
董召聞聽,立刻大喊一聲,帶着人衝了過去。
本來聽到董俷說不殺的俘虜們,那曉得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站在第一排的青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蜂擁而上的董召等人砍到在血泊當中。董俷催馬來到了烏馬的腦袋邊上,探身用闊刃刀挑起他的腦袋,“老頭,記住一句話,斬草要除根……嘿嘿,別瞪我,我沒有食言。我只殺了你,其他人可不是我殺的……你死吧。”
揮刀一甩,烏馬的首級飛出去,摔在了營地的門框上。
“董召,一個不留……那些小崽子,更是一個也不能放過,否則將來會成大患。”
“喏!”
董俷催馬出了營地,此時棄人帶着其他人,趕着幾十匹上好的戰馬,靜靜等候。
“少主,我們接下來……”
“繼續往西北,我們帶着他們繼續繞圈子。殺一個營地他們不跟來,我不信殺他一千個人,一萬個人,他們還不跟過來……告訴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不管再累,我們都要熬過去……只要熬過這一關,就有好日子過。否則,大家死路一條。”
“還要這麼殺嗎?”
“就這麼殺,殺到他們害怕,殺到他們失去了思考能力,我們纔有機會脫身。”
董俷咬牙切齒的回答。目光向金城方向看去,細長的眼睛,變成了兩條縫兒。
韓遂,北宮玉,這只是開始!這只是我替姐姐收回來的第一筆債。還會有第二筆,第三筆……你一日不死,我董俷就一日不會罷手,直到取走你二人項上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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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的存稿已經不多了……
如果明天成都沒有非常明顯的餘震,在下留在家裡努力碼字。天災……坐在家裡,根本無法碼字。大樓一會兒晃一下,心裡面慌的很。
看着那麼多鮮活的生命一下子就沒了,在下心裡突然有很多感慨。各位朋友,珍惜自己,珍惜家人,珍惜身邊的每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