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天奇一句隱忍了許久終於不得不說出口的愛,卻驚得李菲晴僵立在原地,看向他的目光中溢滿震驚、慌亂、不敢置信,卻獨獨找不到一絲一毫被告白的欣喜。
突然,李菲晴仰起頭,笑了,笑得譏諷而瘋狂,笑聲裡卻又夾雜着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悽楚與迷惘。慢慢地,淒厲的笑聲漸漸消失了,李菲晴的目光再次移向風天奇,她的臉上依然滿帶笑容,輕聲說道:“愛?風天奇,你竟然對我說愛?難道你都不會覺得可笑嗎?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以一個殘忍報復開始的情婦關係,時時刻刻的折磨、羞辱,一次又一次地殘忍欺騙,現在……你卻對我說愛?你的愛還真是……特別!”
看到李菲晴臉上的譏諷笑意,聽到她的冰冷指控,風天奇如墜冰窖,只能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慌亂不安地乞求着她的原諒:“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真的愛你,你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以前的過錯我會彌補,我們忘記從前重新開始好不好?”
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李菲晴又不可自抑地笑了,目光緊緊地盯着風天奇慌亂的雙眸,譏笑着問道:“忘記從前?那些傷害已經像一道道再也無法消失的傷痕一樣,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我怎麼去忘記?風天奇,你來告訴我一個可以忘記的方法?”
風天奇僵立在原地,啞口無言,他給不出答案。那麼深的傷害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如果是他受了這種無辜的折磨,他甚至會千倍百倍地報復回去,而李菲晴只是默默地承受了,他怎麼還能去奢求她可以遺忘?
“呵呵呵!”李菲晴又笑了。此時此刻,似乎只有讓臉上掛滿大大的笑容,才能徹底掩藏掉情不自禁爬上臉頰的痛與哀。看着風天奇漸漸變得灰敗的臉頰,李菲晴嗤笑道:“看,連你都給不出答案,你又讓我怎麼去忘記?風天奇,我永遠都不可能會忘記這樣徹骨的痛,除非……我死了。”
丟下決絕的話語,李菲晴再也不願多看他一看,想甩開風天奇的手離開,雙手卻被他的大掌鉗得更緊。李菲晴恨恨地擡起頭瞪向他,對上他失神癡纏的目光掙扎的動作瞬間頓住,耳邊傳來他失神的囈語:“李菲晴,我愛你,我只是愛你而已。”
李菲晴的心跳猛地一頓,不由自主地疼痛起來。沉默飄蕩在兩人之間,卻化不開那濃濃的哀傷。聽到他的愛,李菲晴卻只覺得可笑、可悲,說道:“風天奇,我不會愛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愛上你。就像我沒有辦法忘記曾經的傷害一樣,帶着滿身滿心被你賜予的傷痛,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殘忍折磨過自己的男人?風天奇,你說愛,我卻只能對你說恨。你說,我又怎麼會愛上一個自己徹骨恨着的男人?”
風天奇愣住,眼中閃過深沉的悔恨,李菲晴卻已經不想再看、不敢再看。她猛地甩開了風天奇因爲失神放鬆了力道的雙手,瘋了般地逃離。
感覺到手心的空蕩,被李菲晴話語中的決絕驚得呆掉的風天奇才回過神來,臉上瞬間爬滿驚恐、不安:李菲晴要離開了,要永遠離開他了。
瘋狂的恐懼襲滿心頭,風天奇臉色蒼白,卻無法接受李菲晴即將從他的生命力消失這樣一個殘忍的結果。望着李菲晴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終是無法自抑地大聲喊了起來:“李菲晴,不要走,不要從我身邊逃離。”
他一邊失控地嘶吼着,一邊瘋狂地追趕上去。聽到身後風天奇的嘶喊,李菲晴更加加快了逃跑的步伐,卻感覺到風天奇的吶喊聲越來越近,她不安地回頭去看,風天奇離她已經沒有幾步之遙。
恐懼、不安瞬間爬滿心頭。此刻,徹底逃離已經成了她心底唯一的希望,可是風天奇的身影卻越來越近,李菲晴慌亂地吼了起來:“你不要再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我就……”
她的威脅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風天奇卻已經停了下來,驚懼地瞪大了雙眼,滿臉驚恐地盯着她發出驚恐的嘶吼:“李菲晴!”
驚愕於他溢滿驚恐的嘶吼,卻又更心安於他終於停下了追趕的步伐,深深地看了風天奇最後一眼,李菲晴倉皇着轉頭,準備逃得更遠。
是一個轉身的功夫,她卻瞬間飛了起來,疼痛襲滿全身。同時,她似乎聽到了風天奇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不!”
“砰”地一聲巨響響起,身體從空中猛地撞擊到地面,像散架了似的疼痛着,李菲晴卻笑了,笑得欣慰而解脫。
猛地,頭似乎被一雙大掌擡了起來抱在懷裡,耳邊不停地傳來風天奇顫抖的呼喊:“李菲晴,醒醒!不要死,不要離開我,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李菲晴終是不勝其擾地微微地睜開了疲倦的雙眼。模糊的視線中,她似乎看到了風天奇臉上難掩的恐懼、不安。此時此刻,意識到自己即將死去的瞬間,李菲晴已經不想帶着對他的恨意離開了。
勾起疼痛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李菲晴艱難地伸出手,撫上風天奇溢滿痛苦的臉頰,她艱澀地喃聲說道:“風天奇,我們這一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那麼多的傷,那麼深的痛,一次次的欺騙,甚至連我自己都沒有辦法掩藏的恨意,我找不到一個去愛你的理由。風天奇,如果下輩子我們還能遇到,求你不要對我那麼殘忍,求你不要讓我失去愛上你的藉口。我……想要……愛……你的。”
微弱的聲音漸漸消失,說到最後,風天奇只看到她的嘴在一張一合,卻已經聽不清楚她最後一句話究竟說了什麼。
突然,輕撫着他的臉頰的手猛地滑落,李菲晴模糊的雙眼終究還是抵不過睏意的席捲,緩緩地合上了。
“不!”看着她緊緊合上的雙眼,風天奇無法接受地仰頭嘶吼。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劃破天際,彰顯着主人的痛苦、悔恨,李菲晴卻已經安靜地閉上了雙眼,再也聽不到他聲音中的淒厲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