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爺子被擡回府裡,可引起軒然大波,所有人都聚到了後院的正房裡。
原本要打算回府的趙元綺兩口子也留了下來,等請了太醫過來看過之後,衆人的心纔算是放下,只是斷了腿,躺在牀上養百天就可以了。
“好好的怎麼腿還斷了?這麼大歲數了,還往外面跑,非叫兒孫擔心你不可。”趙老太太心疼不已。
馮氏也在旁勸着,“好在人沒事,養幾個月就行了,母親也別擔心了。”
趙老爺子臉面蒼白的躺在牀上,“不過是幾個難民看到我們的馬車,想上來討些吃食,這才驚了馬,又不是什麼大事,都散了吧,元綺你們兩個趁着天還沒有黑也回府吧,晚上街上也不安全,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
馮氏擔心女兒,順着公公的話勸着女兒,“你們也回去吧,你祖父這裡有我和你父親,你們回去後叫人送個信來,眼下這京城都亂了。”
曹植也覺得現在回去安全,又囑咐趙老爺子好好照顧身子,這才帶着趙元綺走了。
馮氏送了女兒上馬車後,才又回到了後院,趙老爺子正在叮囑兒子,“你派人去府上看看,讓護衛晚上要淪般值夜,眼下京城也不安全了,我回來的路上看到許多的馬車都被難民圍上,好在咱們府上的馬車看着普通,那些華麗些的還被難民圍着行不通呢,怕是要動了手才能再上路。”
“父親,有一件事情還要和你說一下。”趙玉舒猶豫着要怎麼開口。
趙老太太在一旁接過話,“你父親現在病着,一些小事就不要讓他操心了,你去派人去石庫門那裡看看,別出了什麼事。讓人覺得咱們丟下一個孫女在那裡不管。”
趙老爺子在兒子和妻子之間看了一眼,“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能有什麼事?還不是老二想讓你搬過來的事。”趙老太太警告的看向兒子,趙玉舒這才點點頭。
“你去吧。等過幾天方便了,我就回石庫門那裡。”趙老爺子這才讓兒子下去。
趙老太太臉上有了笑模樣。“這傷筋動骨要一百天,可不能隨便的動地方,這三廟衚衕離石庫門那裡也近,真有什麼事不出半個時辰就到了,在說石庫門那裡住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那條衚衕的。”
這話趙老爺子到是認同,也便沒有再多說。
趙玉舒出來之後,跟着馮氏商量了幾句,這纔派了馮氏身邊的妍秀過去回話。馮氏特意叮囑妍秀,“先請二姑娘到府上來,她若不來再告訴她一個人在府上小心事,有什麼事就先走,不要在那裡硬碰碰。”
如此又囑咐了一番,妍秀一一應下,這才坐着馬車去了石庫門那裡。
元喜聽到祖父受傷了,到是微微一愣,客套的關心了幾句,回絕了去二房的邀請。才讓人送了妍秀回去,若大的趙府裡面突然間就空了起來。
其它幾房搬走之後,院子裡的下人也都帶走了。眼下只有月閣院這邊還有幾個下人,除了門房和護院,趙府裡冷冷清清的。
晚上房裡點着燈,綠竹都覺得冷嗖嗖的,“姑娘,要不奴婢把下人都叫進院裡來吧,大家湊在一起也安全。”
“不用擔心,左右挨着的都是官宦人家,不會有壞人。上次的事也是有心人故意爲之,不然你以爲兩個難民就那麼容易的進來了?”元喜手裡的針不停。頭也沒有擡,“我讓你做的小被子可做好了?眼看着天越來越冷了。指不定什麼時候能用上,可都備好了。”
“姑娘放心吧。”綠竹把做好的兩個小被子拿出來,“姑娘,這比被子薄冬天又蓋不了,還有半人?大小,能做什麼用啊?”
“有備無患,你總該聽過這句話吧,做好了就把那些棉衣一起包起來。”元喜想了想,“這幾天你看着去廚房拿些鹽裝一罐子。”
綠竹擡起頭,“姑娘,咱們是不是又要偷着走啊。”
“或許吧。”元喜也不說出來。
綠竹卻是一喜,“奴婢知道了。”
似發現了什麼秘密一樣,自己在那裡偷着樂。
元喜咬斷手裡的線,把棉襪子遞給綠竹,“許久不做了,以前在西北的時候,娘拉着我給將士們做,我卻一直覺得麻煩,總是找藉口躲開,現在想想那時候纔是幸福的,有父母在身邊。”
“姑娘放心,只要夫人得到了鍾小將軍的信,一定會回來的,夫人才捨不得姑娘受委屈。”綠竹信誓旦旦的回道。
“我到不希望母親現在回來。”元喜也不理會綠竹疑惑的目光,“天色不早了,把東西收拾一下,你也上牀來歇着吧。”
打殺了人之後,元喜便不敢一個人在屋裡睡。
雖沒有說出來,綠竹卻也感受到了,也不推辭,把東西都包好,就上了牀,屋裡的燭火卻一直點着,直到後半夜燃盡。
西北那邊,一個月之前,鍾毅終於回到了邊關,直接就去了趙府,把在京中所見之事都稟報給了莫氏,莫氏一聽女兒遭受這樣的待遇,整個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大夫過來一診才發現是有身孕了,趙玉珩緊鎖着眉頭,得了信也從大營裡趕了回來。
莫氏一醒來就哭着把趙玉珩大罵一頓,“我手蕊裡捧着養大的女兒,你非要送到京城裡去讓人遭賤,現在你滿意了?好在我的喜姐是個命大的,不然早就被那些個黑心的給折騰沒了,趙玉珩我告訴你,你孝敬老人我不管,可不能愚孝,這些年來你父母也沒有說把喜姐接回去,現在要說親了才說着想念孫女把人接回來,又跟我保證說會好好照顧喜姐給她找一門好的親事,現在呢?讓喜姐成了滿京城的笑柄,她性子單純,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你現在沒話說了吧?我不管,馬上讓人準備馬車,我現在就回京城去把喜姐接回來。”
“怡巧,你現在有身孕,千萬不能激動,你的感受我明白,我這心裡比你還難受呢,那是我的親人我的家人,卻這樣對待喜姐,難道我不比你更難受?”趙玉珩坐在牀邊,安撫着妻子,“喜姐到底是他們的孫女,又是趙府的姑娘,父親那邊也不會讓他們做的太過,你現在有身孕不能動,等胎相穩了再回去也不晚。”
“趙玉珩,你現在還能坐得住?我告訴你,寧願這胎就這樣沒了,我也要回去把喜姐接回來,你也不用勸我,我現在就讓人去收拾東西。”隨後就叫了身邊的丫頭過來,“待書,去收拾一下東西,讓人準備馬車,帶着乾糧,咱們明日就去京城接喜姐。”
待書脆聲的應下退了出去。
這都是莫氏從孃家帶來的丫頭,最是瞭解莫氏,知道她做了決定的事情,就沒有改變的餘地。
趙玉珩知道勸不住妻子,只能順從,又叫了身邊的頓青過來,“你去挑四十個侍衛過來,帶着護送夫人回京城接大小姐,我把夫人就交給你了,你可以護好夫人。”
頓青跟在趙玉珩身邊十幾年,是趙玉珩的左膀右臂,抱拳道,“爺放心,屬下一定安全護送夫人接大小姐回來。”
莫氏臉上纔有了笑模樣,“你也別怪我,這些年來咱們兩個子嗣單薄,好不容易有了喜姐,她又帶來了淵哥,打有了喜姐之後,老爺的前程也越來越好,要我說喜姐就是咱們家的福星,她是什麼樣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性子單純,哪裡會算計人,更是直腸子,京城裡那是什麼地方?內宅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當初我就不同意,可那是老爺的家人,這才放下心來,卻不成想喜姐受了這樣的罪,只要一想到這些,我的心就像有刀在剮。”
“我明白,我都明白,怡巧,是我對不起你。”趙玉珩聽到妻子的話,心裡越發的愧疚,“在西北的這些年裡,你看着風光是將軍夫人,可過的卻是市井小民的日子,哪個官家的小姐能做到這般?甚至給軍中的將士縫補衣物,哪個將士家裡有困難了,你都緊着那邊,自家沒有好的你也不計較,能得此妻,是我趙玉珩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放心,我不是糊塗之人,喜姐的事萬不能就讓她這樣受了委屈,總要還她一個公道。”
有了丈夫的話,莫氏的心纔好受了些,“大營裡事多,你還是回去吧,我這邊沒事,只是氣急攻心,又有了身孕纔會暈倒,回京的路上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只管放心,我會告訴鄧氏先管着府內的事。”
“不必,你不在府中,那我就住在大營裡。”趙玉珩直接拒絕了。
鄧氏是趙玉珩的妾侍,當年因爲救下趙玉珩又獨男寡女在一起,害了鄧氏的名聲,這纔不得已納爲妾事,卻是趙玉珩與莫氏心裡的一根針,兩個人沒有深說過,可都不願去碰那個刺,要不是有一次莫氏不在府中,趙玉珩又喝醉了酒,鄧氏仍舊是一個完璧的身子,卻也只是那唯一的一次,讓鄧氏有了身孕生下了大房的庶女趙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