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只想着不把這個消息告訴兩人,等到銅川那邊安頓下來,自然日後就不用看着大房的眼色了,可卻忘記了郡縣這麼小,萬一她們相遇了,然後與他們一起回到銅川,到時她先前的算計豈不是白費了?到不如早點告訴大伯母,還能換來一個人情來。
這才讓金鎖去打聽,可看金鎖這副樣子,趙元婉心裡的預感越來越不好。
金鎖平復下心裡的慌亂,“姑娘,二姑娘與大夫人碰面了,奴婢還被二姑娘看到了,奴婢看着二姑娘送包公子出來,包公子的懷裡還抱着個孩子。”
“什麼?包公子?你說的可是五嬸子的弟弟?”趙元婉到沒有料到還有這樣的事情,“你可看清包易抱的孩子多大?可是鼎哥?”
趙元婉激動起來,在屋裡自顧的來回走着,“若真是鼎哥那就太好了,咱們知道了這個消息,把這個消息告訴祖母,鼎哥是包府的人帶走的,看包府的人還怎麼顛倒黑白。”
金鎖聽了直皺眉,“姑娘,奴婢不敢確認那是不是鼎哥,可是看樣子包公子是要回包府那邊去的,若真是包府把孩子帶走的,他們也不會現在把孩子就正大光明的抱回來吧?”
這一點她個下人都想到了,姑娘怎麼就想不到?
趙元婉微微一愣,點了點頭,臉上的歡喜之色退了下去,“你說的到也對。”
看來借用冤枉包府的事情在祖母那邊討好是行不通了,趙元婉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坐回牀上,“看到你便看到你吧,左右都已經撕破臉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現在一點僥倖的心理也沒有了,趙元婉也不在意了。“行了,這件事情連我娘那裡也不要說,你們兩個可聽清楚了?”
金鎖和銀鎖連忙應下。
姑娘現在做事越發的出格。兩人心裡害怕卻不敢多管,只希望不要牽扯到他們二人身上纔是。
包家那邊。包夫人看到兒子回來,就已喜極而哭,待看到還有被抱回來的鼎哥,又是歡喜不已,忙叫了女兒過來,包染慕看到兒子也是驚呀不已,待把兒子抱在懷裡後卻怎麼也不敢鬆手。
“易哥,當初是娘不好。你不要再走了,日後等安哥回來了,娘也不怪他。”包夫人生怕兒子再走,拉着兒子認錯。
包易臉上的神情淡淡的,“我要去軍中,娘也不用攔着我,鼎哥是我半路從別人手裡買回來的,到底他是被誰賣的,還給了賣孩子的人十兩銀子,這事就母親自己去查吧。我就先走了。”
一聽兒子要走,包夫人怎麼也不肯鬆手,“易哥。娘這都跟你認錯了,你就別走了,眼下時局這麼亂,你到哪裡從軍去啊?你是不是想要了娘這條命啊?”
眼下連外孫的事情包夫人也沒有空去想了。
包染慕卻將這話給記到了心裡,跟弟弟交換了一個眼神,抱着孩子先回自己的客房了,這時包老爺得知兒子回來的信也趕了過來。
看到妻子在哭,就喝向兒子,“孽子。一回來就惹你母親傷心,還不如不回來滾得遠遠的。”
包老爺嘴上罵着。眼睛卻在兒子的身上打轉,看到兒子雖然黑瘦了些。可人很精神,一顆心終算是落了下來,徒然又升起一抹驕傲感來,這纔是他的兒子,哪怕是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也能安然無恙,在看看其他世家的子弟,哪一個能比得過兒子。
這時候的包老爺已經忘記了兒子平日裡在京城裡的惡名。
包夫人一見丈夫罵兒子,忙幫着說話,“不怪易哥,是他要從軍去,我不同意。”
包老爺眼睛一大,“你要從軍?”
隨後又冷哼一聲,“就你這樣的從軍也會有人要?還是安穩的在家裡呆着,做個閒情的大少爺,老子還養得起你,不要出去丟人現眼。”
包易最受不得被父親看不起,往日裡被父親這樣一說,以他的脾氣早就跳了起來,可是今天他淡淡的什麼反應也沒有,到讓包老爺越發看不透這個兒子了。
“我已有了舉薦人,這次就是去趙將那裡,父親看不起我,我總不能看不起自己,那就恕兒子不孝了。”包易對着母親點點頭,轉身大步往外走。
“易哥,娘求你了,你就不要去了好不好?”看着兒子走,包夫人追了出去。
可包易一個男子包夫人哪裡追得上,一出客棧便沒有了身影,只留下站在客棧門口大哭的包夫人,驚動了在客棧裡住的其他人家。
回到房間後,包夫人坐在那裡傷心,“你就這麼希望趕走我的兒子,讓那個庶出的出頭是不是?我到底哪點做的不好,老爺非要這樣對待我的兒子?”
包老爺這時也從兒子那句‘趙將軍’的話裡回過神來,“婦人之見,眼下這個世道,他想從軍卻也是最好的出路,就他的那個性子,你讓他讀書考狀元他是那塊料嗎?到是不知道他還有了這個能耐,能走了趙玉珩這個門路,若是他有上進心,將來也會有一條好路。”
想到兒子剛剛淡漠的樣子,包老爺心裡又是失落又是歡喜,兒子長大了卻也恨上了他這個父親,可有哪個父親不恨兒子成材的?若能讓他長進了,就是恨了他這個父親又何妨?
再說走掉的包易,一個轉身其實是進了姐姐包染慕的房間。
關上了門,姐弟兩個說着知心的話,“這鼎哥真是被人賣的?”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撿到鼎哥的時候是往京城去的方向,而且鼎哥正在發燒,那人怕是知道養不活纔將人丟下的。”包易就把事情的關後與姐姐說了,又叮囑她,“姐姐,這事你莫要與別人說,趙元喜一心爲咱們打算,若咱們說出去那做人豈不是太沒有良心了?原本我是不打算告訴姐姐這些的,可是我總不能讓姐姐不知道咱們鼎哥的救命恩人是誰。”
包染慕萬沒有料到救兒子的會是元喜,心下又是悔恨又愧疚,“當日在趙府裡她任人欺負,我沒有站出來幫她說一句,她不計前嫌能這般待鼎哥,這輩子姐姐都欠她的,你放心吧,姐姐不是沒有良心的人。”
不然也不會選擇合離,離開親生骨肉。
看着懷裡咧嘴對着自己笑的鼎哥,包染慕越心的心疼,“到底是姐姐當初太絕情了,合離也該帶着鼎哥出來,不然鼎哥也不會受那樣的罪。”
包易以前從來不懂這些,只知道隨着自己的性子來,可經此一事,一路上又看到閨中的趙元喜強過自己,發現自己一無是處之後,突然之間就長大了,明白了很多,人看上去也穩重了,包染慕看着弟弟懂事了也很開心。
“易哥,人總是要經歷了纔會明白很多道理,雖然只是這一會兒,可是姐姐知道你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日後姐姐也不擔心了,你到了軍中要照顧好自己,以前那大少爺的脾氣也收起來,咱們包府敗落了,你再惹出什麼事來,家裡人想使力也使不上,你要好好的,我們鼎哥以後還要有個能仰仗的舅舅呢。”包染慕真心的讚道,“二姑娘是個心思通透的,只是以前被蒙了眼睛,你在她的身邊這一個多月能明白這些道理,姐姐很高興,母親那裡不懂也不能理解,你不要往心裡去,姐姐日後會勸着母親。”
“姐姐,你照顧好父親和母親,等我給你們爭臉。”包易丟下話,堅定的起身走了。
藉着夜色回到客棧的時候,看到房間裡的桌子上還有一碗的燕窩,摸着溫溫的,明明是甜甜的可喝在包易的嘴裡卻是苦的。
次日,郡縣裡的各世家就整隊人馬出城往銅川而去,路上趙府也知道了包府找回來鼎哥的事情,趙老太太坐在馬車裡陰着臉。
“鼎哥是咱們趙家的子嗣,豈能給包家,這事得想個章程出來,把鼎哥要回來。”
馮氏沒有開口,趙老太太不滿了,“碧珠,我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
被逼問着,馮氏纔開口,“姑母,說句你惹你生氣的話,若鼎哥接回來了再丟了怎麼辦?當初鼎哥可是養在母親身邊還弄丟了的。”
難不成再讓文家算計一次不成?
趙府已經擡不起頭來了,可也不能真的破罐子破摔啊,她還有兒子在江南那邊爲官,還有外嫁的女兒,老太太還能活幾年?自然不用在乎別人怎麼說,她卻不能不在乎。
趙老太太一堵,又強硬道,“那次是意外,你父親中了風,眼下把鼎哥接回來,他一高興指不定病就好了,等晚上休息的時候,你把幾房的人都叫了,咱們一起合計一下這個事情。”
馮氏漫不經心的應下,左右到時各房推各房,到時還是沒有辦法,她也沒有必在在這裡惹老太太不高興。
文家那邊,文夫人知道鼎哥找回來了,卻鬆了口氣,“雖然被人指罵,可好在沒有背一世的罵名,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