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小院的門再次被人推開了。(這扇門挺倒黴,每次都被人推)
陳笑笑和大寶從門外走進來,而兩人身後跟着略顯緊張的冬蟲和夏草。
林任重看到思慕的兩人,臉上表情明顯一僵,雙手微微一顫,然後瞬間樂開了花,眼神落在冬蟲夏草身上。
林婉兒特意注意了林任重的第一眼落在兩個丫頭誰身上,落在誰身上水就是老五下意識更喜歡的一個,老五是個榆木疙瘩,在澶州的時節沒能發現兩個姑娘愛慕的眼神,到了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更喜歡哪個,既然他不知道,只能讓自己這個做大姐的幫幫忙了。可是林婉兒心裡哀嘆一聲,驚奇的發現,林任重的左眼落在了冬蟲身上,右眼落在了夏草身上。
冬蟲夏草略顯拘謹的走進大廳,給林婉兒、青竹娘、趙乾、李慕白都問了好,最後衝着林任重微微彎腰低頭,道了一個萬福,兩個丫頭眼皮微微下耷,連眼睛的餘光都不在林任重的身上,可是衆人卻覺得場間的中心和重心都向着林任重的方向傾塌。
林任重呵呵傻笑,氣得林婉兒都忍不住想站起來狠狠打對方後腦勺一下。
衆人看到也都知曉林任重和冬蟲夏草的微妙關係,各個起身,以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離開了大廳。
青竹孃的理由是廚房還有些雜事,陳笑笑說逛了一天,帶着大寶去休息。林婉兒說。自己困了,要回屋。趙乾說,婉兒回屋。路途遙遠,必定有什麼危險,需要人護送。趙乾的話假的不能再假了,不需要揭穿就知道是假的。
青竹娘和陳笑笑忍着笑看了趙乾一眼,林婉兒很鄙夷的看了趙乾一眼,只有林任重投來感激的目光。
衆人又望向李慕白,不知道這位舉世無雙的白衣劍客會以什麼樣藉口離開大廳。李慕白微微張嘴。又閉上,最後說道:“在下的理由和趙公子一樣。”說謊對於李慕白而言有些難。
趙乾重重冷哼一聲,暗罵一聲“僞君子!”。
衆人離開大廳。但是卻都沒有離開太遠,耳朵貼在牆壁上偷聽,大廳內三人會展開什麼別開生面的談話,想想都讓人覺得好玩和刺激。
大廳內。三人陷入了莫名沉默中。冬蟲夏草看着自己露出裙襬的小巧棉鞋,上面繡了兩朵小巧的花朵,林任重目視着眼前盛着西紅柿雞蛋湯的小碗,一層層漣漪盪漾開來。
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你(們)過得挺好吧?”
又是一陣尷尬,林任重先說:“挺好的,澶州生意不錯,一切都有條不紊的。只是……只是……你們……不是,只是大姐走後。心裡空落落的,有些不太習慣。你們呢。你們在上京城的生活好嗎?”
“挺好的。”冬蟲夏草的聲音細如蚊吶 ,極細,極輕。
“挺好就好。”林任重喃喃道,然後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本來想好的話怎麼說不出口了呢,怪了個哉,怪了個哉。
夏草是個貼心而且心細的姑娘,開口問道:“五少爺,澶州城的油店生意怎麼樣了?”
以前林家窮迫的時候,林任重在油店當學徒,雖然以後林家的生意重點在書局和絲綢生意上,但是林任重還是希望開一家油店。冬蟲夏草離開澶州的時候,三人已經商討過如何開油店了。林婉兒對於開油店沒有興趣,可是冬蟲夏草很上心,那是五少爺心裡最深沉的理想和願望。
提及油店,林任重有着不一樣的感情,在林家最難過的的日子裡,林任重每天躺在油店那間狹窄的柴房內,想象以後的生活,肯定有一間的小小的油店:“油店生意不錯,每月都會盈利,雖然盈利不多,但是能夠給書局和絲綢莊提供食用油,大家誇獎咱家油店出產的油。”
冬蟲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恢復自己活潑的性格:“咱家的油當然好了,豆油用澶州北最好的豆子,花生油用澶州以南最好的花生。”
“可是,可是澶州沒有你們倆……”林任重有些惋惜和遺憾的說了半句。
隔牆有耳的林婉兒忍不住下意識攥了攥雙手,自家老五也是挺“兇猛”的,竟然說出這麼露骨而且神情的話,即使冬蟲夏草是高冷的女王也要乖乖就範的,何況是兩個早就淪陷在老五身上的兩個小丫頭,但是林任重後面的的半句話,差點讓林婉兒吐血。
“可是澶州沒有你們倆給我記賬啊!”林任重補完另外半句。
林婉兒腳下一個踉蹌,恨不得左右開弓給林任重兩個大耳光,然後拿一把刀子切開林任重腦袋瓜,看看裡面裝着是什麼。可是冬蟲夏草心裡卻格外高興,像是吃了蜂蜜一般。
這是林婉兒和冬蟲夏草的不同,在林婉兒觀念里人人都是獨立的,獨立的意識,獨立的觀念,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但是冬蟲夏草卻不這樣認爲,女子在是男人的陪襯品,或者說是一種幫助的角色,兩人一直覺得自己能夠在五少爺最喜愛的事情中有一席之地,是挺讓人開心的事情。
這兩種觀念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是兩類人對待情感的不同態度,林婉兒明顯受到更多的現代教育,對於平等有着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而冬蟲夏草明顯更是將“女人”作爲附屬,只要能夠把握住定位和態度,兩種人都能在婚姻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於是林任重很自然的拿出賬本,冬蟲很自然的研墨,夏草很自然的提筆勾畫。
偷聽的衆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天下還真有這種奇葩事情,不話說相思之苦,反而在算賬。
趙乾忍不住搖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林任重啊,林任重,你的感情生涯還真是任重道遠啊!
只有李慕白沒有偷聽,而是單獨將趙乾“拎”了出來,伸手輕拍了對方肩膀一下:“趙公子,偷聽可非君子所爲。”
趙乾“嘿”一聲,扭頭望向李慕白:“找事是吧?”
李慕白單手放在身手腰間處,一手輕輕垂下:“李某隻是實事求是。”說的不卑不亢,氣宇軒昂。
兩人面對面,相互對視,下一刻馬上就要大打出手了。
正在偷聽大廳內情況的林婉兒被兩人吵得不耐煩:“趙乾,你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還裝什麼裝?!”
被林婉兒一諷刺,趙乾的氣勢明顯弱了一下,有些可憐兮兮的說道:“婉兒,話入我耳,刀叉我心啊!”
林婉兒“噓”了一聲,聽見大廳內林任重特有的打算盤聲音,更加氣惱了,大家給你們三人預留出時間和空間,你們三竟然在算賬,還算的不亦樂乎,林婉兒覺得自己有義務和大廳內三人好好算算賬了。
“騰騰騰”三聲,林婉兒徑自走進大廳,呼啦一聲扯過夏草手中賬本,搶過林任重的算盤,奪過冬蟲的墨硯:“大廳是吃飯和會客的地方,不是你們算賬的地方。”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不明白林婉兒這是怎麼了。冬蟲快人快語,有什麼話就說:“林大家,我們只是在大廳內算算賬,你還在大廳內踢過毽子、跳過繩呢?”
“哎呦哦!”林婉兒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巨大的挑戰,冬蟲還用自己的話反駁了自己,“我是一家之主,小冬蟲,你有意見?”每次林婉兒和冬蟲吵架,總會用“小冬蟲”稱呼。林婉兒的公平觀念不僅僅在感情方面,而且在和身邊各色各樣的人相處過程中都有體現,不然冬蟲也不敢指摘林婉兒的不是。
“沒有,我就是說說。”冬蟲淡淡的說道,但是神色明顯是不服。
林婉兒哼哼一聲,伸手擼起了袖子:“小丫頭片子,你是越來越放肆了,今天不打你,你就不知道誰是你親姐姐!”
“哼,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冬蟲反駁道。
趙乾看着這一幕,有些神情恍惚的似乎望見了穿越前電視上經常演的畫面,一對母女因爲一些小事情爭吵不已,互不相讓,而父親總是及時站出來,調和矛盾。趙乾認爲站出來的時候到了,自己應該勇於挑起這種責任和義務。
“婉兒姑娘,聽李某一句勸,今日是任重從澶州來上京城的好日子,沒有必要爲了一點小事情斤斤計較,最後把感情拖累了。讓老五和冬蟲夏草去後堂,大家還在大廳內聊聊天,豈不更好?”李慕白捷足先登的說道,而且句句說的在理,誰都沒有偏袒,還提出瞭解決方案。
林婉兒沒有異議,只是輕輕冷哼了一聲,冬蟲不甘示弱,向着林婉兒伸出雙手,意思是請林大家將賬本、算盤和墨硯還給我們。林婉兒將這三樣東西重重砸在冬蟲手裡,林任重和冬蟲夏草去了後堂。
事情圓滿解決!
但是趙乾趙公子心裡憋了一口氣,李慕白這廝搶角色、搶臺詞,實在可惡。趙乾已經難以忍受,忽的脫下鞋,像鄉野無賴一般向李慕白砸去。
但是鞋子還沒有脫手,林家小院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林家小院的門真的很容易被人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