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房裡去,沒事兒做就下棋,都不太會下的,就是下很簡單的圍棋而已。
廝廝殺殺時間倒是過得快了,喝水喝得多就是想跑着去方便。
一頭鑽出去撞着個人,撞得讓我頭痛,一擡頭李棲墨便小聲地罵我:“往哪兒鑽去,外面冷着,回來。”
“我要去解手。”我低聲地說着。
一把扯了他出到外面的花廳,壓低了聲音:“你來幹什麼?快些回去。”
“這是朕的地方,還給朕來了?”他嘖嘖稱奇。
“你回去。”
“不回。”
小蟈蟈在裡面叫:“天愛,你不是解手嗎?你在跟誰說話啊?”
“沒呢,我踢到腳了。”
“小心些啊。”她叫。
“哦,我知道了。”
李棲墨就笑:“天愛,親朕一下。”
我以爲親他一下,他就會離開,有些無奈,還是湊過臉去,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白他一眼就跑。
等我回來的時候,他還坐在廳裡,好悠閒地喝着茶。
“你怎麼還不走?”我低叫,咬牙切齒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天愛,朕無聊啊,找你來着了。”
“你無聊,笑話,都說你忙得要死呢,快點快點出去。”我扯着他,拉他起來,推着他到外面去。
“小心些。”他無奈地嘆氣。
走到門口,他又說:“朕的茶,還喝到一半呢。”
我匆匆地跑了回去,把他的茶端了然後塞在他的手裡面:“拿着,路上喝。”
他無奈地一笑:“天愛,你可真是有了朋友,把朕給忘了。不過這樣也好,你就在房裡好好地休息二天,過二天就是鞠球比賽,讓你看看朕是多厲害來着。”
“你要是摔幾個跟頭,我會眉開玩笑的。”
“沒良心的小東西,快些進去吧,朕也着實是很忙的,這二天皇姐皇妹們,還有各處封地的王爺,都回到京城,有些是要住宮裡的,一時之間事兒繁多,可就是想過來看看你,看你有沒有餓着,有沒有好一些,公公說你好多了,朕還是想過來看看才放得下心。”
我低頭:“你看到了,快走吧。”
他就是個話撈,這一張嘴十分之能說。
他離開我就跑了進去,小蟈蟈正在擺着棋:“天愛,你跟誰說話兒呢?”
“宮女啊,她們問我想吃什麼來着。”
小蟈蟈恍然大悟:“我都忘了,這裡還是有人侍候着你的了,天愛,你真命好啊,一到京城就什麼都變了,你在宮裡做什麼女官這麼好啊,不用做事還有人侍候着的,和那些說書的妃子差不多哦。”
“呵呵,這不,我嘴巴子會說話啊,宮裡的妃子可喜歡聽我說書了,再搭上點兒關係,就買了個肥差,偶爾看管一些宮裡魚之類的,平日裡倒是閒得緊,現在是冬天,到處都結了冰了,我倒是什麼事兒都沒得做了。”
“呵呵,也是,天愛就會說話兒,說得別人沒話兒說。”
我笑:“我那是強詞達理而已,天愛,真正會說話的人,不會和我爭什麼的,只消一句話十分之有道理,說得讓人心服口服的。”
“誰啊?”
“莫離啊,向莫離,在客棧裡照顧我的莫離你還記得嗎?”
她搖搖頭:“不太記得了。”
也是,不是她在乎的人,也不是她重要的人,這世間的人何其之多,遇見得多,忘記得更多。
和小蟈蟈乖乖在宮裡呆了二天,病都好了,藥還是要吃的,這讓我氣恨來着。
不過宮女告訴我,今兒有鞠球比賽,問我要不要去看。
這當然去了,我可不喜歡悶着。
帶了小蟈蟈兒去,一路上指着地兒告訴她,這是什麼宮,那是什麼樹,有着一種介紹家的感覺。
鞠球比賽是在一個場子裡,四周放了好多桌椅供人坐着觀看。
我們去得有些晚了,很多人已經坐在位置上。
最前排一溜兒都是顏色鮮亮的女子,還有男人,我小聲地跟小蟈蟈說:“你看,那前面的,就是皇親國戚了,不是公主,就是駙馬,不是駙王,就是王爺王妃來着呢,就是看到個小毛頭子,也是身份高貴着。”
“我心跳得好快啊,天愛,我還是第一次看這些皇親國戚。天愛,你說那些小王爺,怎麼也是留着長頭髮的,哇,你看,還尿褲子。”
我吃吃地笑着:“其實這些人,都和我們是一樣的,都是人,還會流哈啦子的。”
宮女讓我們坐在最後排,也不會看不到,因爲一排比一排高的。
陽光十分的好,坐在鋪着厚毯子的椅子上看,感覺十分的暖。
“傅家大小姐。”小蟈蟈指着前面的人輕聲地叫。
“以後要叫常在了,她是皇上的妃嬪了,在宮裡,這些規矩可嚴着呢,一般不給亂叫的。”
說完我有些默然,雖然我不想融入這個宮,可是很多事,似乎我都已經習慣了。
小蟈蟈輕叫:“可真好啊,天愛,你姐姐真命好,你看她在涼城,也是高貴的大小姐,長得又好看,又有才華,很多青年才俊都喜歡她,本來和向少北,也是很不錯的,最後讓你給攪黃了,但是現在搖身一變,又變得更好了。”
我對這些嗤之以鼻,可是我不想去說小蟈蟈什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吧。
向少北好嗎?轉眼間還不是馬上就去尋找別的女子,又說着我只要娶你的鬼話。
皇上好嗎?只會欺負人。
在宮裡好嗎?看上去是錦衣玉食,看上去是富貴非凡,可是暗裡,傅潤芝吃了多少苦頭想必只有她自已才更清楚一些。
她也看到我了,朝我微微展顏一笑。
她身邊,坐着幾個女子。
二個我比較認識,一個就是在寶瀾寺裡抽籤和我抽到同一枝籤文的上官香華,另一個就是胸部很大的容秋堤小姐了。
這二個,一個豔麗非凡,一個是高貴端莊,我姐姐的美,反而顯得有些小家碧玉起來了。
“天愛。”後面一聲叫。
我回頭一看,居然是玉妃娘娘。
站了起來,輕聲地叫了一聲:“玉妃娘娘。”
她微微一笑:“這般見外呢,天愛是越長越漂亮了。”
“謝謝玉妃娘娘。”我淡淡地說着。
她還想再聊些什麼吧,我卻覺得不知要說什麼,那八面玲瓏的宮女又說:“玉妃娘娘萬安,鞠球賽好像就要開始了。”
玉妃有些腆腆地一笑:“倒也是,天愛你有空兒,常到永敬宮裡走走。”
“嗯。”我含糊地應下。
等着她離開了,就看那宮女:“你叫什麼名字?”
她一低頭:“小姐,以後奴婢不敢多嘴了。”
去,還怕我尋仇不成啊。
小蟈蟈抓着我的手,緊張地叫:“天愛,開始了,你看。”
我便沒有再問而是回頭看着場上,公公裝扮的人出來,敲了起鑼,談了些開場必說的話,然後就拉開了比賽。
同時分爲黑白二隊,誰入的球多,那便算是誰贏。
沒有什麼很大的獎勵,反正他們皇室之弟,也不貪圖這些,無非就是想過得更精彩而已。
而宮裡的女人,閒得發毛了,當然會來捧個場子。
我看到了沅沅,那個小女人雖然大着肚子,可是依然一臉的秀麗,讓二個宮女扶着來,小心地坐下,衣服摭不住她的肚子,看上去是好幾個月了吧。
她秀雅的臉,帶着淡淡的笑,像是很知足一樣。
可是我卻十分討厭她,她是否知道,莫離很愛很愛她,愛到受不了她一點點的壞消息,而她卻不知,我們都是因爲這麼一個消息,而錯亂了本該要行走的人生路線。
我覺得她是特別虛僞的一個人,我討厭她,看到她的笑,我就討厭。
偶然我與她眼光相碰,我陰狠地瞧着她,駭得她有些愕然。
然後她轉身,悄聲地問着宮女什麼,接着便不再看我,小心地拉拉衣服護着肚子。
李棲墨現在可沒有什麼血脈,若是她能生下一兒半女的,這身份定是高了去了。
我這破落戶的,也不去想配不配得上莫離,但是沅沅,你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好,你忘了莫離爲你寫名字的時候,那份顫抖而又心疼的表情嗎?
現在的沅沅,春風得意的沅沅,多少人的眼神落在她的肚子上,有豔羨,有嫉妒。
懷了孩子就是不一樣啊,就連那些比她身份高些的公主,都過來和她閒聊二句。
而且宮女公公們,更是細心地照顧着她,茶點都小心地捧到她的面前,我想皇上一定很在乎這個孩子,如果我做壞事呢?如果我整死這個孩子,那麼李棲墨會怎麼樣,一定會恨不得掐死我吧。
我笑了,笑得涼涼冷冷的。
我很壞,我承認,爲達到目的,就要不擇手段。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道,不想着法子爲自已謀得後路,那隻會讓人安排。
就算不能和莫離在一起,我也並不願意在宮裡的。
小蟈蟈拉拉我的衣袖:“天愛,你在想什麼呢,要開始了。”
我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孩子想必李棲墨是很在乎的了,李棲墨,如果我毀了你最在乎的,你還愛我不?
馬蹄聲響,數十匹馬威風凜凜地跑了出來,爲首的就是李棲墨,還有襄王,還有一連串的人,我就不認得了。
李棲墨一身黑衣,氣勢非凡, 襄王是一身白衣,翩翩風采就像是個小美兒一樣。
他們一上來,頓時讓所有的人,無聲地興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