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搔了半天頭,纔回過頭來看他,見他還在那沉思不語,只道他還沒聽懂,又道:“咱們學武之人練內功,還不就是爲了早日打通身上各處的穴位經脈,好早日練成絕頂內功,可笑你這小子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陰差陽錯的打通了全身經脈,卻連自己都不知道,可笑,當真可笑!”
郭浪想了半天,雖然知道這是陰陽渡氣訣之功,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聽得那老者不住大叫“可笑!”,他微微一笑,索性也懶得再去想了。
那老者忽又笑道:“就算你全身經脈盡通,那又如何?既然已來到了這山谷之中,嘿嘿......”
郭浪聽得他這幾聲冷笑陰森森的極是恐怖,心下不自禁的寒了兩下。
那老者嘿嘿的冷笑了兩聲後,也不知道再想什麼,郭浪也不好再去打擾他,洞裡一下子變得沉寂了起來。
過了一會,那老者忽然呆呆地盯着他,臉上顯現笑竟,漸漸地笑意越來越重,到的後來,竟然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來。
郭浪奇道:“前輩,你怎麼了?”
那老者不答,嘴裡喃喃地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上天送下這麼個經脈盡通的小子來,豈不是正好助我……哈哈,終於有法子了,終於有法子了,快二十年了,哈哈......”
郭浪見他忽發狂狀,不禁一驚。
那老者神色激動,喃喃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道:“嗯,此事不能操之過急,還是慢慢來,慢慢來!”
郭浪見他恢復了平靜,這才問道:“前輩,我昏迷了幾日了?”
那老者淡淡地道:“不多!才五日而已!”
郭浪一驚:“五日了?”心下忽地又是一驚:“怎麼他會這樣說,難道五日還不夠久嗎?”
那老者冷冷地道:“你叫什麼名字?”
郭浪忙道:“晚輩郭浪。”
那老者點了點頭。
郭浪道:“請問老前輩尊姓大名?這救命之恩,晚輩一生銘記於心,沒齒難忘!”
那老者哼了一聲,道:“你若是直接問老夫叫什麼?老夫沒準還能告訴你,這麼文諂諂的問,老夫偏不跟你說!”
郭浪心道:“原來這位前輩喜歡性子爽朗之人,那倒也好,這等文諂諂的話,我也不怎麼願意說!”
那老者在一旁坐下了,悠呼呼地道:“小子,將江湖上這些年發生的事說來聽聽!”
郭浪見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卻還是叫自己“小子”,當下也道:“老頭,你想聽什麼事?是想聽黑道還是白道的?”
那老者哈哈大笑,說道:“小子,你膽子倒也不小哇!”
郭浪笑道:“那當然了!雖然說不上是很大,但也能和南瓜比上一比!”
那老者道:“口出狂言!嗯,倒也不錯,挺對老夫的胃口!”
郭浪見他不怒反喜,又道:“老頭,你這叫什麼話?區區我又不是一道菜,又怎麼能對你的胃口呢?人家都說我又臭又爛,象堆牛糞!”
那老者臉一沉,伸手往一塊石頭上抓了一下,隨即石粉從手指間瀉了出來。
郭浪見了他這手抓石成粉的功夫,臉上不禁一驚,隨後又露出了羨慕的神色來。
那老者道:“你怕不怕?沒準老夫一不高興,就在你腦門上這麼一抓!”
郭浪笑道:“有什麼可怕的?你這老頭雖然是古怪了一點,但應該也不會是什麼壞人,否則怎麼會救我?”
那老者道:“會救你的就不是壞人麼?老夫一生縱意天下,任意妄爲,做什麼事還會講好壞麼?今日老夫救你,說不定明日便會殺你!你倒是信不信?”說着,兩道冷冷的目光轉了過來,盯住了他。
郭浪伸了伸舌頭,笑道:“反正我這條命是前輩你救的,你若是想來拿,那就請便!”
那老者哼了一聲,道:“老夫今日心情還不錯,那也算是你的運氣。嗯,那個那個江湖上的事,你......這個年紀青青的,一定不知道吧?”
郭浪聽得他對自己用起了激將法來了,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口中道:“誰說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可多了!”卻又故意停住了口不說。
那老者心癢難忍,只好拉下臉皮來問:“那你又知道些什麼?”
郭浪笑道:“我知道的可多了,比如說我們少林寺山下.......那個......那個......”
那老者伸長了耳朵,卻聽見他還在“那個”個不停,便喝道:“什麼這個那個的?還不快說!”
郭浪忍住了笑,正色道:“比如說我們少林寺山下那個......,死了一頭牛!”
那老者大怒:“臭小子,老夫縱橫馳騁了幾十年,還從來沒有誰敢如此對老夫無禮的?”
郭浪見他認了真,忙收起笑臉,道:“好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問什麼,那便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無不實,實無不詳,詳無不細......”
那老者怒氣稍減,道:“老夫想知道武林中這些年來發生的大事!”怕他又扯些死牛死羊的事來說,故意將那個“大”字咬得重重的。
郭浪皺眉道:“這大事天下已人人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老者道:“老夫在這山谷中隱居了近二十年,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了!”
郭浪奇道:“老頭,你在這山谷中住了近二十年嗎?會不會悶啊?怎麼不出去看看?”他見那老者並不發怒,這“老頭”二字自然是越叫越順口了,問了這三個問題後,忙又加了兩個:“老頭,你既然在這隱居了,那自然是不想問世間俗事了,那怎麼還要打聽江湖上的事?你若真想知道,自己幹嘛不出去看看?”
那老者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又咽回了肚中,隔了一會,才喝道:“臭小子,是老夫問你,還是你問老夫的?快說!”
郭浪無奈,只得道:“要說江湖上的大事嘛?那也就只有最近的少林大會了!”
那老者一愣:“少林大會?誰召開的?”
郭浪笑道:“這還用問?少林大會當然是少林方丈召開的了!”
那老者雙手一擺,極不耐煩地道:“老夫自然知道是少林方丈,可是......這個少林方丈叫什麼?”
郭浪道:“哦,原來你不知道現任的少林方丈是誰?哦,他叫默心,還有個師弟叫默意。”念及默意大師對自己的關照,一說到少林方丈,便將他也說了出來。
那老者喃喃地道:“嗯,默心,默意?默字輩的,那就是了塵的徒弟們了。”
郭浪奇道:“哦,老頭,你也知道了塵禪師?”隨即又道:“是了!你只隱居了二十年,二十年前,正是十大高手威震江湖之時,你自然是聽說過了塵禪師的名號了!”
那老者臉帶喜色,笑道:“不錯,不錯!你小子年紀青青,知道的事還真不小哦!”
郭浪笑道:“人不可論小,海水不可斗量!若以年紀大小來衡量知道多少事的話,那你鬍子一大把,怎麼又問起我來了?”
那老者一怔,隨即又道:“那倒說的也是!不過這十大高手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呢?”
郭浪笑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麼一大竹筒子,還是有的!”
那老者叱道:“胡說!年青人狂傲一點是可以,但也不能老這麼好大胡吹!”他孤居深谷近二十年,無人爲伴,不免有些寂寞,今日聽郭浪和他東拉西扯,雖然是極爲無禮,但也頗暢心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