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承安快步上前。
趙強把不停掙扎的無餘生塞進韓承安懷裡,“承爺,夫人說了,以後無小姐和江家沒任何關係,讓你不要再把她帶過來。”
無餘生的眼淚不停往下掉,手用力去推趙強,“你放開我!”
看到無餘生哭成這樣,韓承安也替無餘生心疼,衝着趙強一句:“怎麼說話的!什麼叫做沒任何關係!”
“夫人說了,無小姐選了顧家,那便不再是江家的人,承爺,一會各家長輩都會過來,您還是帶着無小姐走吧,以免到時各家長輩看到無小姐,恐怕會遷怒於無小姐,到時無小姐想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什麼叫做遷怒於無小姐!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說的的好像他陽叔出事和無餘生有關。
對於韓承安的疑惑可泣是有點眉目的答案,長輩的交情很深,看到無小姐,恐怕會恨不得殺了無小姐吧。
趕緊攙扶韓承安,“爺,這事我一會和您解釋,咱們趕緊走吧。”
韓承安瞪了眼趙強,總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韓承安抱住無餘生,“大嫂,咱們走吧。”
“我不走,我不走!”
江陽生死未卜,無餘生是絕對不可能走的。
“你不爲自己,就當爲了腹中的孩子!”
韓承安一句吼,讓無餘生整個人愣住了。
什麼叫做腹中的孩子?
溼潤的眼眶懵懵的看着韓承安眨了眨。
趁着無餘生懵住,韓承安直接打橫抱起人離開。
可泣生怕其他人看到無餘生,直接脫了外套蓋在無餘生身上。
年驍臣一羣人抵達醫院,剛進大廳,就看到另外一個方向,熟悉的身影。
裴琅擎擡起頭看了眼,低聲一句:“那是不是安哥兒?”
年驍臣搖了搖頭,“不可能吧,安哥兒怎麼會抱着一個女人,眼花了吧,趕緊進去吧。”
如今江陽出事了,海城必定是戒備森嚴,韓承安趕緊把無餘生送回景城。
在回去的飛機上,無餘生腦袋靠在機窗旁邊,手摸着肚子。
悲歡結合的情緒讓無餘生面色茫然一動不動就那樣愣着。
“小堂妹,別哭了,你要再哭,哥哥這心都給你哭碎了。”
可泣在不遠處瞄着他們家承爺已經開啓“寵妹模式”。
韓承安拿着手帕去給無餘生擦臉。
也許是緩過一點了,無餘生的注意力有了些集中,看着韓承安,後知後覺想起他那句“小堂妹”。
“承爺··咱們倆有關係嗎?”江陽姓江,承爺他爸姓韓,哪來的關係?
“實不相瞞,我爹地和陽叔是親兄弟,早年因爲家族內部矛盾關係,兄弟倆分開了,這件事外人都不知道。”
無餘生吸了吸鼻子,“那你是我堂哥?”
“嗯,不止這樣···”也許是想着無餘生能勸着點年靳臣,所以韓承安乾脆把年靳臣的關係也告訴她,“按輩分來算,小靳是你表哥,親表哥。”
“那靳哥他知道···”
“多虧我多嘴的五叔,也就是我爹地的結拜兄弟那口無遮攔的嘴,小靳剛剛知道了。”
以前以爲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不在有親人,如今突然接二連三涌現出一波親人,她不再是沒有親人的“孤兒了”。
可泣笑着拍掌,“無小姐,您以後可幸福了,我告訴你,我們承爺那可是寵妹狂,有了我們承爺這個哥哥,以後黑白兩道你可以打橫走。”
“雖然誇張了點,但也差不多,以後老哥會照顧好你的,不用擔心,哎···該叫你老妹好呢,還是叫你大嫂好呢?怎麼那麼苦惱。”
韓承安撓着腦袋想破腦袋。
無餘生靠着,餘光落在可泣身上。
想起了剛剛的畫面,無餘生情緒再次低沉,在可泣對着她笑時,無餘生想起了什麼。
“可泣,剛剛你說你要和承爺解釋什麼?”
“啊···什麼啦哈哈哈···我要去上廁所。”轉身就被逮住的可泣被韓承安用力拽了回來。
“跑什麼跑!沒聽到我餘妹問你話,回來!”思來想去,最合適的稱呼就是餘妹。
可泣被拽的,摔在地毯上,爬起身,半跪着,下巴抵在扶手,“爺,我尿急嘛···”
韓承安從口袋掏出槍。
搶口塞進可泣嘴巴。
半跪直接全跪,“撲通——”
抽回搶,拍打可泣腦袋,“說人話!”
“爺,這事不是我說的,這是扛把子婆娘說的。”
“千語說的?她說什麼了?”
對於千語這個時候蹦出來,無餘生和韓承安都不覺得奇怪,這次出車禍千語的教授當場死亡,千語要回江氏接手江氏法務的職位,所以按情況,千語是絕對知道這件事的。
“你家大姐已經上任首席法務,我接到她電話,第一件事是查顧總與這件事的牽連。”
“我呸你大爺的!”韓承安抄起槍對準可泣腦門。
可泣握住槍口,“爺,這是你家大姐說的不是我說的。”
一腳踹向可泣,“你胡說八道什麼!”
被踹了一腳,打了一個滾。
“江夫人也是這樣對我說的。”這就是財團鬥爭,不可避免會出現的局面。
其實,韓承安大概也是知道這些事情,只是發生以後一時接受不了而已。
冷靜下來的韓承安面色並不比無餘生好看,別過臉看着無餘生,“餘妹,那你打算怎麼辦?”
緊繃的臉不自在的抽動兩下,語氣悲涼,“能怎麼辦?”
“那你會離開我哥嗎?”如果真是顧延城做的,那這就是殺父之仇,換做任何人恐怕都···
無餘生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肚子,她心裡有自己的注意,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和她同病相憐的韓承安,“那你又打算怎麼辦?”
“說實話,這事不好辦,手心手背都是肉,不過我立場比你好點,我們彼此有底線,但···如果這次我陽叔真的···”恐怕他日後再見顧延城心裡也會咯噔吧。
那可是他親叔叔,從小看着他大,想起小時候沒少坑陽叔的零花錢,陽叔對他也很好當親兒子疼,如今···
可顧延城又是他好哥們,出生入死,以命換命的好兄弟。
想到這種爲難的事情,韓承安的眼眶都不自覺紅了。
不想了,太難抉擇了。
面對這種根本選不了的問題,韓承安突然發現他爹地真的很厲害,同樣是面對這種問題當年到底是如何故作平靜,內心痛苦煎熬捱過來的。
早知道長大以後會面對那麼難以選擇的事情,他就不長大好了。
最起碼,小時候,選什麼都可以任性而爲。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不必爲了誰而令自己難受。
她知道,如今發生這種事情不止她難受,就連韓承安也不例外。
拿起紙巾遞給韓承安,“承爺,擦擦吧。”
韓承安接過紙巾,邊擦眼淚邊說:“你是我們家的人,以後叫我大哥吧。”
明明是自己難受到痛哭流涕,韓承安卻故意擺出一副是因爲想到他那可憐的小余妹才哭的那麼傷心,手抓着一團紙捂住嘴,“我可憐的餘妹喂···”
大家看了江陽離開後,病房裡再次恢復安靜,林漫冬坐在病牀,低聲輕喚了一句:“陽哥。”
戴着氧氣罩的男人眼睫毛輕輕動了幾下,放在牀上的手指有意識的動了幾下。
林漫冬看到江陽有反應高興的握住江陽的手,在她握住江陽手時,男人的眼睛也跟着睜開。
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動了幾下手指。
江陽的身體一直都很好,看着這個身體健壯的男人突然倒下,林漫冬難受到眼淚順着眼眶流出來,緊緊握着江陽的手,身體再俯低,靠近他。
她知道他有話想要說,也能從他眼神中看出來他在擔心什麼。
“餘生來過了,但我把她趕走了,你別擔心,安哥兒會照顧好她的。”
江陽眨了眨眼睛,眼神逐漸恢復平靜。
“你好好休息,一定要養好身體,公司和家裡你都別擔心,我會打理好。”曾幾何時林漫冬一直以爲自己就是個女強人,不用靠任何人,可現在江陽倒下了,她才發現,其實一直以來,看似很強的她一直都很弱,這片天都是靠江陽在撐着。
如今一下擔起那麼多繁瑣的事物,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江陽合上的眼睛又眨動幾下。
林漫冬能感覺到江陽的手指在她手掌心寫字。
等江陽寫完後,林漫冬擦掉眼淚,“我去叫他們進來。”
與此同時耳朵貼在門上,一直偷聽的葛菱葶什麼都沒聽到。
這個老婦女和老東西到底在說什麼,怎麼沒點聲音?
葛菱葶再次把耳朵貼近一點。
結果門一打開,整個人摔了進去。
林漫冬的臉瞬間沉下,“你在幹什麼?”
這個葛菱葶居然在偷聽!
果然!
不是什麼好東西。
“阿姨,我擔心我爸,我爸怎麼樣了?”葛菱葶立刻換上一臉哭喪的表情。
“我說了,你們都出去等,沒我同意別靠近這個病房。”
林漫冬的話就好像古代皇帝要死了,所有妃嬪子女只能在外等不能靠近,葛菱葶一陣擔心,完了,看來這老東西真的要死了。
“還不走?”林漫冬低聲說了句。
愣在那裡的葛菱葶被林漫冬嚇了一跳,哆嗦一下,就出去。
葛菱葶走在前面,林漫冬走在後面。
神氣什麼,老婦女!
等她和宋子謙聯手拿下江家後就把你們趕出去!
林漫冬出去後,坐着的宋子謙蹭得一下起身。
“子謙,你進來一下。”
本來看到葛菱葶被趕出去很是擔心的宋子謙這下看到林漫冬叫他進去,宋子謙頓時有種,江陽撐不住要分配遺產的念頭。
宋子謙步伐有點快,快到那種迫不及待。
站在不遠處的林智健眼眶紅紅打量宋子謙和葛菱葶眼神閃過一抹凌厲。
在宋子謙進去後,林漫冬對着林智健使了一個眼神。
林智健跟上林漫冬進去。
葛菱葶嘀咕一句:“這個林智健進去幹什麼?”
到了這份上了,葛菱葶什麼都不怕,就怕多一個人來和她們搶家產。
陳曉丹接了句:“看來,江總是撐不下去了,這會估計打算把公司交給姑爺,把助理叫進去一塊吩咐這事。”
這麼一解釋,葛菱葶心裡就舒坦多了。
也是,她還怕一個小助理能翻天不成。
真是多慮了。
····
病房裡,氣氛嚴肅低沉。
宋子謙站在牀邊。
江陽眼睛輕輕眨了眨,手指動了幾下,像是在表達什麼。
“你爸的意思是,你身爲江家的女婿,現在江家有難,日後公司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林漫冬“翻譯”一句。
“爸,我一定不顧辜負你的信任。”
看來,江陽對葛菱葶這個女兒疼愛的很,連江氏都交給他打理。
即使內心很興奮但宋子謙還是不得不裝出一副難過的樣子,還握了幾下江陽的手。
林漫冬看了眼牀尾處站着的林智健,“智健,以後在公事上,你要多協助子謙。”
“是。”林智健對着宋子謙一個鞠躬。
林智健是江氏集團的首席助理,如今林智健對宋子謙一個鞠躬的尊敬讓宋子謙心底頓時被虛榮感滿足到有點膨脹那種眼角隱藏不住的喜悅全部落入林漫冬和江陽眼底。
林漫冬揮了揮手,“子謙,你先出去休息吧。”
“是。”
宋子謙出去,林智健跟上,確保宋子謙確實離開才把門關上回到牀邊。
此時的江陽已經多少恢復點力氣,對着林智健眨了眨眼睛,手指微微擡起做了一個指向的手勢。
跟在江陽身邊多年的林智健很默契知道江陽在表達什麼。
俯身上前,摘掉江陽的氧氣罩。
氧氣罩摘下來後,江陽蒼白的脣色微微顫抖,聲音虛弱無比,“智健··”
“江總,我在。”林智健握住了江陽的手。
六歲那年,他的父母在一場災難中去世身亡後,是江家把他領回去養,爲了報答江家的養育之恩,畢業後林智健進到江氏從最底層開始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不止江陽和林漫冬對他好,就連老夫人和江老也待他如親人,而江陽更像是一個嚴父一樣教導他,在他心裡,江陽早就像他的父親一樣。
林智健的眼底發熱眼眶瞬間紅了。
“如果我過不了這關,江家就交給你了,你要把餘生當做親妹妹一樣疼愛,要把江家每一個人都當做親人照顧。”
林智健的喉嚨酸脹難受,握緊江陽的手,不停磨蹭江陽冰涼的手,聲音哽咽,“江總,您別這麼說,您一定會沒事的,江家還要靠您,您要出事了,老夫人和江老可怎麼辦,小姐還沒回來,您不能倒下啊。”
林智健哽咽的聲音讓林漫冬眼眶都溼了,林漫冬轉過身擦掉眼淚。
在林漫冬背過身時,聽着江陽虛弱的喘息聲,有些真相她很想告訴江陽,可卻沒有勇氣告訴他。
江陽反握住林智健的手。
林智健紅着眼睛,眼淚滴落在江陽手背上,也許是實在是控制不住情緒,林智健額頭抵在江陽手背上低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