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沒死?”趙嵐雙手環抱在胸前,嘲諷的問曾聖澤。
魂獸已經死了,按照曾聖澤的說法,對蟲使來說,二進制蟲纔是本體,人類的肉身僅僅是空殼,那曾聖澤這個人是不可能繼續活着纔對,可是事實是,曾聖澤和幾分鐘之前並沒有太大的差別,要說有的話,那就是他的臉變得像死人一般的慘白。
“啊,我要死了。”
他終於說出話來,似乎說出這幾個字已經花掉了他全身的力氣,他虛脫似的無力的垂下雙手。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和以前一樣,不管我怎麼的努力,還是得不到的,果然是這樣的,果然是這樣的,我真是個笨蛋,早就知道的東西,就是想,想最後在搏一次。”
“可憐的人。”林若京說,“逃脫不出命運陰影的人。”
曾聖澤放棄了戰鬥的意志,他的膝蓋開始顫抖,下滑,最終跪倒在地上,他雙手掩面,無聲的哭泣。
“果然沒用的,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肯就這麼放棄而已。”
林風明凝望着他,心中怦然一動,這個人和李晉空有相似的命運,可是他直到最後還是抱着拼死一搏的希望,這點是李晉空沒有的。
就這樣結束了嗎?林風明想,二進制蟲的戰場,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嗎?
他看向挺立在他身側的巨大魂獸,這個外表溫和,內裡強韌的魂獸對眼前的曾聖澤無動於衷,它會理解這個失敗男人的痛苦嗎?
也許會,也許它早就懂了,從它見到曾聖澤的魂獸的那一刻起,它們就已經交換了彼此的意志,它們都明白,曾聖澤想要的新世界是不可能的。
也許它不會懂,它怎麼可能懂呢,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是這樣的不同,它是屬於那個世界的,在那個世界,不會像這個世界的生靈這樣揹負命運,生和死就是它們最重要的事情,它們沒有體會到過同類之間的羈絆。
趙嵐長長嘆了一口氣,不再理會被痛苦折磨的曾聖澤,她走向林風明。
“不錯,你贏了這場戰鬥。”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什麼?”
“你知道的,關於你的。”
“我的?是因爲曾聖澤?”
“算是吧,最初見到你,是在我記憶混亂的時候,現在想起來,那時的回憶都很朦朧,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只是我自己的幻想,現在的我自己也分不清楚。”
“你不需要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曾聖澤失去了魂獸,他再也不可能以一個蟲使的身份存在下去了,沒有會破壞這個世界平和的蟲使了,你們又可以回到曾經的生活中了。”
“回不去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已經對我們,所有人造成影響了,它改變了我們,改變了我們的未來,曾聖澤的話是對的,我們誰也不可能無視曾經發生的事情,對了,曾聖澤會怎麼樣?失去了魂獸,他還能作爲一個普通人活下來嗎?”
兩人轉向一直被忽視的曾聖澤,這才發現曾聖澤雙眼通紅,手中的兇鐮閃閃發光,他賭上自己的性命,不顧一切的朝趙嵐和林風明衝過來。
“他還有異能?”
“最後殘餘的,已經不多了。”
“快躲開!”
林風明推開趙嵐,卻來不及移動自己的身體,他的胸口正對着曾聖澤的兇鐮。
“哥哥——”
一聲槍響,千鈞一髮之際,林若京開槍擊中了曾聖澤的背心。
“啊——”
曾聖澤失去的前進的動力,順勢向前栽倒,林風明伸手托住了他。
“爲什麼?”
“我就是這樣的人。”
這是曾聖澤說的最後一句話。
趙嵐和林風明上樓回家,在門口見到了驚魂未定的林若京,她正想出來迎接他們。
“我打死他了?”林若京手中的槍還沒有扔掉,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手裡還拿着它。
“是的,你哪來的槍?”趙嵐問她。
“在那個紙盒子邊上。”林若京指着牆邊一個被打翻的紙盒子,林風明記起來了,那個紙盒子在那個怪物進來的時候被打翻了,槍一定是在那個時候掉出來的。
“這槍是哪來的?家裡怎麼會有槍的?”趙嵐說。
“我也不知道。”林若京一臉茫然,看到槍的時候,她還想是不是某個神放在這裡的,就是爲了在這關鍵的時刻能派上用場。
“是我放在那裡的,”林風明完全記起來了,“那是曾聖澤的槍,在遊樂園的時候到了我手裡。”
在遊樂園的時候,曾聖澤使用這把槍對付鄭淑恩,結果被趙海珊射中手,槍從摩天輪上掉下來,林風明撿起它來,還用它打過李晉空。
我是怎麼把它帶回來的呢?林風明回憶起當時亂糟糟的心緒,林若京不見了,那時自己心裡裝的滿滿的都是這件事,那把槍一定是後來被扔進臥室的紙盒子裡的,再後來就發生記憶混亂的事情了,這把槍也就一直在那個很少有人注意到的紙盒子裡安安靜靜的呆着。
“那個男人一定用這把手槍殺過人吧。”林若京說,“現在要弄到一把槍,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要是你真的想要,就一定能在什麼地方找到一把。”趙嵐說。
“他爲什麼要弄出一把槍來呢?”林風明仔細端詳着手中的槍,它是一把全自動的手槍,銀色的槍身,他把它拆開來,發現裡面還有六顆子彈,這把槍最多可以裝二十四顆子彈。
林風明記得自己在遊樂園用過,曾聖澤當時也用過,可是兩個人的加起來也不到二十四發,所以如果說曾聖澤用這把槍在別的地方殺過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是不信任自己的異能,還是想玩新鮮,才特地使用這把槍呢?”林風明說。
“這個很重要嗎?”林若京疑惑的說,“爲什麼你要想這件事呢,他已經死了。”
“是的,他已經死了,風明,你想多了。”趙嵐說,“不用去管他了,都過去了。”
“那這把槍怎麼辦?”
“留着吧,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把它藏在一個隱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