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珊和莫可欣正說話間,一個身穿筆挺藏青色西裝,舉止穩重的男人走上臺來,他大約四十來歲,額頭上歲月刻下的深深皺紋顯示出他一生中經歷的坎坷,他面向大門的方向,揮揮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
“比賽很精彩吧,我認爲我們的選手們都盡情的展現出了自己對跆拳道的精深造詣和熱情,諸位現在一定是熱血澎湃了吧,是不是也想像剛纔的那些選手一樣自由暢快的揮舞拳腳呢?”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帶着探尋的眼光環視臺下,人們都屏住呼吸,注視着他,懷着期盼的心情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果然,他感受到了人們眼中的期盼,得意的微微一笑,繼續說下去。
“我們的英雄唐易山非常樂意和諸位來一場切磋,諸位已經見過他的實力了吧,很驚人吧,可是我們相信在臺下的諸位之中,一定有深不可測的高手。”
他再次停下來,帶着似乎在尋找這樣的高手的神情環視一遍臺下,他的眼光從莫可欣身上掠過時,莫可欣感到一些不悅,他根本沒有考慮莫可欣是這樣的高手的可能性。
“好啦,閒話不多說啦,勇敢的挑戰者們,請走上臺來吧。”
他話音剛落,就有受不住他鼓動的人跳上臺去。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敢挑戰這個經驗豐富的職業拳手唐易山呢?人們一邊議論,一邊把注意力集中在剛纔跳上臺的挑戰者身上。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身穿一件米色短袖T恤,下身一件寬鬆的藍色運動短褲,腳上是一雙嶄新的運動鞋,看得出他身上的都是高檔貨,他身材欣長,體型勻稱,身體的各個部分十分協調,他的皮膚白皙,下脣薄薄的,嘴角在有意無意間自然的向一邊翹起,一雙眼睛盪漾着迷人的淺淺笑意。
“我來玩玩。”他語氣輕鬆的說。
那中年男人愣了一愣,眉心皺起,他額上的皺紋顯得更加明顯了,他望着那少年,攤開雙手問他:“學過跆拳道嗎?”
“學那東西幹什麼?”少年不屑。
“跟人打過架嗎?”
“你看我是那種喜歡惹是生非的人嗎?”聲音有些不悅。
中年男人向唐易山使了個眼色,唐易山會意的輕輕的點頭。
“好,那開始吧。”中年男人退出臺下。
裁判按照規矩檢查雙方身體之後,開始倒數了。
“那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趙海珊望着臺上的古怪少年,若有所思。
“這裡人多,沒注意到很正常吧。”莫可欣說。
“不是的,我先前沒有看到這個人,直到那中年男人上臺之前,他都一直不見。”
“看漏了?或者是被人擋住了?再要不然就是他呆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也許吧。”趙海珊不再計較,只是心頭一團疑雲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對自己的觀察力十分自信,即使不是刻意去看,她也能注意到身邊的每一個人,可是這少年實在奇怪,竟完全沒有被自己注意到,按道理他的外貌絕不是那種不起眼的人才對,可事實是,直到他自己走上臺的時候爲止,她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絕美的少年在自己身邊。
就好像,這個少年能決定什麼時候被其他人注意到,什麼時候像一團飄渺的霧一般隱藏形跡。趙海珊注視他良久,心中怦然一動。
“開始!”
少年和唐易山互相致意之後,比賽開始了。唐易山只道眼前這少年是個玩世不恭的孩子,他會跳出來向自己挑戰純粹是因爲好玩,便打算按照那中年男人的囑咐稍稍和他玩一會,讓他領略到跆拳道的魅力之後再將他輕鬆擊敗。他心中這樣打算好,攻擊也不像先前那般盡力,只是玩些花哨動作,做做樣子。
這少年當然看出唐易山的心態,他嘴角掛着笑意,歪着頭一動不動的看着唐易山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像在看着一隻猴子在耍把戲。他的表情激怒了唐易山,唐易山頓時心中惱怒起來,他只覺得耳根發熱,中年男人的囑咐立時飛到火星了。
“瞧不起人。”他想。
憤怒像咆哮的洪水沖走了贏的勝利之後獲得的喜悅,他向少年的胸口揮出重拳。
鐵鑄的拳頭就要碰到少年那孱弱的軀體時,他心中突然後悔起來。這麼弱不禁風的身體肯定是承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打擊的,這一下子打下去,只怕這孩子今後再也別想做個正常人了,他立刻撤回力道,可是拳頭的去勢太猛,依然沿着原路直線前進。
他腦中浮現起少年被打飛場外,口吐鮮血的場景,雖然心中不忍卻也無可奈何的看着這悽慘光景的自己,不覺閉上眼睛。沒想到,一剎那之後,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保持着揮拳的姿勢,右拳僵直的平伸,可是那拳頭的前面空無一物。
“怎麼會——”
他心中一怔,竟感到恐懼起來。突然想到一向自命爲勇士的自己竟會在賽場上感到恐懼,便又難過的想笑,於是他臉上便出現了一種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難看錶情。
冷不防,一記勾拳向他臉上打來,原來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瞬,少年早已輕移腳邊,轉到了他的身後。
這一拳算不得有力,唐易山連身子都沒歪一下,硬生生的吃了這一擊。想到這少年出乎意料的身手敏捷,他更是大膽了,拿出十分的力氣對這少年一陣猛攻。
左勾拳。
上旋踢。
側踢。
……
少年一直躲閃,唐易山越發的投入起來,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把眼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視爲難得一遇的勁敵了。
可是,無論他怎樣的攻擊,那少年竟像摸不着的一團風一般,就是沒法打到他,他的身體看似羸弱,只要一擊就能予以重創,可令人氣惱的是,那至關重要的一擊就是無法打出來。
唐易山眼裡冒出火來,他生平從未見過這樣棘手的事情。他的整個心裡都被少年那飄忽的身影占滿,恍惚之間,忽然覺得身邊出現無數個那樣的輕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