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南氏聞言非常贊成:“還是你想的周到!我只想着那混賬東西素來心術不正,別叫喬兒好好的孩子被他騙了去,一輩子念着他的好……確實那混賬哪裡來這麼大的本事?”
就沉吟,“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徐採葵慨然道:“娘,這還用說嗎?!之前祖父家信裡頭不是講過了?大哥之所以會跟着盛家老太爺去南風郡小住,就是因爲祖父想跟盛家結親,故此讓大哥打着向盛世伯請教功課的理由去了盛府。這件事情也是得到盛老太爺的默許的……這麼着,盛家素來重視惟喬姐姐,見大哥過去了,哪裡能不試探一下,他對惟喬姐姐是否真心?!”
盛惟喬:“………”
不,我家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好不好!?
就是我祖父也只是設法增加徐抱墨跟我接觸的機會,讓我們順其自然的發展看看有沒有緣分啊!
再說了,這世上一見鍾情的機率能有多少?
那會兒我跟徐抱墨統共沒照過兩回面,都沒單獨說過話哪,論情分,頂多比大街上撞見的陌生人稍微好點而已,有試探的必要嗎?
然而南氏聞言瞭然的點頭:“是了,那混賬東西自來狡詐,盛老太爺那麼方正的人,所設計謀必定粗淺,八成是被他看穿了之後故意爲之,以博取盛家的認可!”
盛惟喬:“………”
嬸母,您剛剛還說,你那個混賬兒子,沒有什麼本事啊!
那他是怎麼看穿了我祖父的計謀的?!
啊呸,等等,我祖父根本沒設任何計謀好不好?!
“本來就是啊!”然而徐採葵壓根沒注意到她欲哭無淚的神情,特別認真的跟南氏分析,“您想,惟喬姐姐都說了,是盛世兄悄悄帶了她出海,既然如此,怎麼會那麼巧合的被大哥發現?就算真有這麼巧的事情,南風郡又不是蒼梧郡,大哥當時還是初到,他居然沒去找盛家其他人求助,而是獨自一人追上去,還追到海上?!他一個人,槳都不會劃吧,哪裡來的船,哪裡來的人?”
“顯然這一切都是盛家安排好的,既是看看大哥的爲人性情,也是給大哥跟惟喬姐姐一個增進感情的機會!”
“不然,大哥帶着惟喬姐姐轉回岸上的途中,被那什麼韓少主所擄時,盛世兄怎麼會那麼及時的出現救人?這顯然說明,整個經過都在盛家的掌握之內,所以才能及時解決韓少主的那個意外啊!”
這番推斷合情合理,要不是知道整個來龍去脈,盛惟喬都快要相信了!
她默默嚥了一口血,虛弱道:“嬸母,採葵妹妹,這件事情的整個經過其實是這樣的……”
因爲這會兒屋子裡也沒外人在,何況盛睡鶴的真實身世也保密不了多久了,跟他其實是高密王府那個傳聞中早已夭折的嫡三子相比,他曾經流落玳瑁島的事情真心算不了什麼了……尤其這件事情,盛惟喬覺得自己不說,徐老侯爺那邊多少也會對兒子媳婦有所透露的。
所以她把整個經過,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重點刻畫了徐抱墨的重情重義跟臨危不懼挺身而出,心說這樣南氏這個親孃跟徐採葵這個親妹妹,總該對徐抱墨有所改觀了吧?
末了她還專門深情款款的說道:“嬸母,採葵妹妹,你們看,這就是世兄重視咱們兩家的情誼,對我愛屋及烏啊!不然,誰會爲了一個才見面沒多久、都沒私下說過話的世妹,冒那樣的風險呢?尤其世兄還是獨子,且才學出衆,必然是有大前程的,如何會貿然置自己於危險之中?!”
“這怎麼可能呢?!”誰知道南氏本來正在沉吟的,聞言立刻激動的說道,“他要是當真那麼重視咱們兩家的情誼,還會瞞着你兜搭其他女孩兒?!就是不久前,他都還在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哪!喬兒你不用幫他說話了,嬸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心地善良,但嬸母用過來人的身份給你個忠告:這女孩兒家在孃家的時候心善點沒有什麼!出閣之後,一定要記得,該狠則狠!”
“因爲孃家有人疼你護你,你善良,你軟弱,都沒關係!有孃家給你遮風避雨呢!”
“可是出閣之後,夫家是很少有會把媳婦當女兒看的!”
“這個時候你要是自己不硬氣,孃家再厲害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到時候吃虧受委屈的不僅僅是自己,連帶你的孩子都沒好日子過!”
“所以對於抱墨這種混賬東西,你一定要嚴防死守,絕對不能對他有絲毫憐憫跟容忍!否則這類混賬東西最會見縫插針,到時候你被坑了一輩子,後悔莫及!”
看着語氣斬釘截鐵的南氏,以及在旁微微頷首的徐採葵,盛惟喬覺得心好累!
雖然她不在乎徐抱墨捱揍……
實際上她自己也沒少揍這位世兄……
但……
盛惟喬又不是真的跟桓夜合的揣測那樣,有凌虐人的愛好,這位世兄現在又沒得罪她,她也不希望平白坑他的。
所以雖然心裡感到很悲痛,盛惟喬還是努力給徐抱墨洗白:“敖世姐那件事情實在是誤會!徐世兄之所以夜半進入她屋子是因爲……”
“什麼?!他連敖家女孩兒的主意都打過?!”南氏聞言幾乎沒跳起來!
徐採葵也吃吃道:“難……難……難道敖家世兄跟敖家世姐之所以會在江南上岸,沒來長安,真正的原因不是敖家世兄病了,而是敖家世姐被冒犯,不肯來長安?!”
盛惟喬:“………”
不!!!!!
本囡囡怎麼忘記了,這件事情當初壓根沒跟徐子敬夫婦說的!!!
……所以南氏方纔說的“不久前,他都還在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是指初梨啊初桃等人,不是說的敖鸞鏡?!
可初梨、初桃那些人被打發出徐府都有三兩年了,不該是不久前吧?
實際上,這就是寧威侯府之前隱瞞鳴翠之事造成的誤會,南氏這裡不當心失口了,然而盛惟喬根本不知道鳴翠這個人,聽說不久前,想當然的以爲是徐抱墨夜入敖鸞鏡閨閣之事,叫徐子敬夫婦偶然得知了。
由於當時敖鸞簫是堅持認爲敖鸞鏡意圖橫刀奪愛、嫁入寧威侯府的,徐子敬夫婦如果也信了這話,覺得敖鸞鏡心術不正,說出她“不三不四”的話來也不無可能?
所以盛惟喬本來想給徐抱墨解釋的呢,這下好了,越描越黑了!
她絕望的捂住臉,心想:“徐抱墨從貢院出來之後,會不會認爲我是故意的???”
“這個畜生!這個畜生!!!”盛惟喬還在糾結自己無心插柳柳成蔭,越說把徐抱墨坑的越厲害,南氏卻快狂暴了!
她公公徐老侯爺從軍多年,倖存下來的袍澤雖然不少,但稱得上一輩子的至交好友統共就兩個:盛老太爺跟敖老太爺!
之前聽說徐抱墨對盛惟喬始亂終棄,南氏已經滿心憤慨,覺得公公婆婆上了年紀心慈手軟,生生把徐抱墨給慣壞了,非但沒繼承老徐家男人從一而終的好品行,反而染上了天知道從哪裡學的勾三搭四的壞習性!
這會兒驚聞徐抱墨連敖家女孩兒也沒放過,甚至敖家兄妹爲此放棄原定的前來長安的旅程,中途就下了船……南氏這會兒瞬間腦補了敖家兄妹被自己兒子依仗寧威侯府之勢,各種非禮要挾,各種敢怒不敢言,最後實在忍無可忍,只好藉口敖鸞簫染病,在江南上岸,好逃出生天……
沒準這會兒還在江南的敖家兄妹,都在盛家的別院裡揹着人偷偷的抹眼淚呢!
還好敖家是兄妹倆一塊上的船啊,這要是敖鸞鏡一個女孩兒家,沒有嫡親兄長陪伴開導,不定都要想不開了啊!
南氏越想越是怒火高漲,再看面前一臉焦急,還在思索着如何給徐抱墨開脫的盛惟喬,她頓時滿心的恨鐵不成鋼,“喬兒,你好歹是盛家的掌上明珠,當初既有親自手刃歹人的勇氣,何至於對我家那畜生如此心慈手軟?!”
“你要知道,你這麼做,不僅僅是在委屈你自己,更是在助紂爲虐啊!”
盛惟喬:“………”
這孃兒倆之間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
還是各地風俗不同,人家長安的親孃就是這樣的?
溫柔似水、把孩子當心肝寶貝,只是南風郡一隅之地的風氣?
……總覺得徐抱墨考完之後,會跟本囡囡拼命啊!
……如果,他還能從他爹孃手底下逃的一命的話!
女孩兒沉痛的意識到,這個話題還是到這裡就打住的好,不然徐抱墨估計真的要被自己坑死了。
她顫巍巍的使出最後一招:“嬸母,這些事情,只怕我現在怎麼說,您都要認爲我是在偏袒徐世兄!這樣,反正世兄跟我哥哥現在都在場中,等他們考完後,索性派人將人一塊接來侯府,讓我哥哥給你們說個清楚……你看怎麼樣?我哥哥總不至於偏袒徐世兄的!”
盛惟喬心說自己現在也只能指望盛睡鶴口才了得,屆時可以還徐抱墨一個清白了。
……如果這樣也救不了徐抱墨的話,自己也沒辦法了,她真的盡力了!
“既然喬兒你這麼說,那到時候嬸母親自跟鶴兒談一談吧!”南氏用看“被騙財騙色還癡心不改的愚蠢女孩兒”的目光看了盛惟喬好一會,才嘆了口氣,擺手道,“嗯,你先給我說說,那個畜生,他對敖家女孩兒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