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梅坐在醫院的走廊上,手上還拿着那份報告單。
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
10年了,她終於懷孕了。在自己已經放棄了的時候,新的生命卻意外到來了。
蘇梅有些不知所措。她坐在醫院的走廊上發了很久的呆,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從她面前走過。
醫院,向來是熱鬧的。每天不間斷地上演着生離死別。有人離去,有人新生。
幾個穿着校服高中模樣的女生從蘇梅前面走過,蘇梅又想起了苒苒。
苒苒如果還在的話,現在應該已經上高中了吧?她是喜歡留長髮還是短髮?她會早戀嗎?學習好嗎?會上哪個大學呢?還是說像姐姐桃子一樣讀了職高呢?不會,苒苒比桃子乖巧多了。她會好好讀書的。
蘇梅每天都會想苒苒很多遍。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學生的時候,那種想念就更加強烈。
陶正亮曾經勸過蘇梅辭去教師的職位,免得她傷懷。但蘇梅拒絕了,她喜歡跟這些孩子們在一起,好像苒苒也在她們中間似的。
她總能從這些學生們身上,看到苒苒的影子,幻想着苒苒長大後的樣子。蘇梅覺得,這羣學生也在無意之中治癒了她很多。
手機響了很久,蘇梅才意識到,趕忙按下了接聽鍵。
“蘇老師,我實驗室的鑰匙您放哪了?”化學老師在電話那頭問道,昨天蘇梅需要去實驗室拿點東西,問他借了實驗室的鑰匙,忘記還他了。
“啊,在我辦公桌左邊第一格櫃子裡。不好意思啊,忘記還你了......”
“沒事沒事,那我自己過去拿了哈?”
“哎,行~”蘇梅應和着,掛斷了電話。化學老師是個剛剛畢業沒多久的年輕小夥子,爲人特別隨和,臉上總是笑嘻嘻。
因爲年輕,長的白白淨淨的,說話做事什麼也不端着,特別招班上女同學的喜歡。
蘇梅下午沒課,又一個人在醫院坐了許久,像是終於想通了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將報告疊好放入包裡,離開了醫院坐上了回學校的那輛公交車。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蘇梅的臉上,蘇梅覺得暖洋洋的。
她伸出一隻手企圖去抓住一縷光,陽光透過手的縫隙灑到她的身上,好像重新燃起了新的希望。
隨後,她用沾滿陽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浮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那一刻,蘇梅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陶思苒。
桃子從周婷家離開之後已經臨近晚飯時間了,她沒有再回店裡而是直接回了家。
父親在電話裡告訴她,今天晚上燉排骨湯喝。
母親燉的排骨湯簡直是一絕,她已經好久沒有喝到過母親燉的排骨湯了。
桃子回到家的時候,陶正亮與蘇梅還沒下班,她去廚房看了看冰箱裡的食材,想在他們回來之前先做好一些準備工作。
但打開冰箱之後發現只有一些剩菜剩飯,只能乖乖地在客廳等待他們回來。
打開電視機,百無聊賴地刷着劇。
劇裡彈吉他的男生讓桃子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的那把吉他,她莫名來了興致跑到自己的房間去找那把塵封了許久的吉他,卻突然想起來上次收拾房間的時候把吉他放在儲物間後來忘記拿回房間了。
桃子又興致沖沖地跑到儲物間,翻箱倒櫃地找到了那把在角落裡已經落了灰的吉他。
卻也意外地撞倒了一個箱子。箱子裡面的東西掉了出來,那是小半瓶乙醚和一捆繩子......
家裡爲什麼會有這種東西?是誰準備的?要用來做什麼?
桃子想起在遇到朱永強之後那次在房間與父親的對話,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父親真的要用自己的方式爲苒苒報仇嗎?
想到這裡,桃子覺得一陣寒意襲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是因爲自己說的那些話刺痛了父親?還是那些話成爲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桃子不知道,但她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父親去做這件事。
父親身爲一名人民教師,怎麼也不能背上殺人犯的惡名。
如果這件事真的要有人做的話,那還不如自己去做,自己犯下的錯自己去彌補。反正自己,也沒能成爲父母期待的樣子,也從沒成爲父母的驕傲。
外面的門似乎被打開了,桃子連忙把東西重新放好從儲物間若無其事地走了出來。
父親看到從儲物間走出來的桃子,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
他將手裡買來的排骨舉起來晃了晃,笑着對桃子說咱爺倆今晚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