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鬍子仙人走向了元郎獸王,凡川用着嘶啞的聲音喊道:“你別動,別動他……”
凡川想要上前阻攔,可惜雙腿根本不聽使喚,且體內的仙氣很難使用,無法平息控制。
然後鬍子仙人也再不理會凡川的喊叫聲。
元郎獸王見狀,害怕的癱坐在地,對望着凡川大喊道:“凡川兄弟!凡川仙尊!你快來救我啊!”
凡川很是着急,便強忍着疼痛出聲喊道:“你先把解藥給我,快!快!”
然而元郎獸王被嚇破了膽,根本沒有迴應凡川的話,依舊是在自言自語的大喊救命。
這時,一旁的瘋老突然像是魔怔了一樣,佝僂着身子快步的跑向了鬍子仙人。
凡川不知瘋老何意,但剛想出聲制止,卻看到了慘烈的一幕。
只見瘋老抽出真氣向着鬍子仙人攻擊而去,可真氣擊打在鬍子仙人的身上完全沒有任何作用,鬍子仙人不痛不癢的轉過身,看了一眼瘋老。
“老傢伙也想逞英雄?好啊,我先成全你!”說着話,只見鬍子仙人突然手掌幻化成刀狀,狠狠的劈向了瘋老。
“噗”的一聲傳來,只見瘋老定格在了原地,身體一動不動了,隨即,兩秒之後,只見瘋老的身體像是被一把利刃快準狠的從左脖頸處到右大腿處,斜斜劈斬成了兩半。
鮮血瞬間噴涌,而瘋老被一分爲二的身體也自然的跌落在地。
“瘋叔伯!”
“師尊!”
“瘋前輩!”
凡川怒吼着,櫻白怒吼着,其他人也都怒吼着。
情緒最爲波動的便是凡川,只見凡川的青筋暴露着,牙齒被咬的咯吱作響,一副血神惡煞的樣子,憤怒至極。
然而櫻白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飛快的奔向了瘋老的殘軀處,趴在了地面上開始痛哭。
而此時的鬍子仙人根本不管不顧,接着走到了元郎獸王的跟前,二話不說,又是一劈掌,瞬間便將元郎獸王的頭顱給斬了下來。
鮮血如泉水般噴涌,染紅了元郎獸王身旁的石柱。
隨後鬍子仙人便提着元郎獸王的白虎頭顱,跟着沒鬍子的仙人,兩人一起轉身消失不見了。
石室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櫻白的痛哭聲,以及凡川咯吱的咬牙聲響。
片刻,凡川雙腿一顫,趴在了地面上,雙手握拳,狠狠的捶擊着地面,想要嘶吼,卻發覺根本出不了聲音,這種難過,這種悲痛,讓凡川想起了自己的鏡爺爺離去之時,便是這種撕心裂肺的悲痛。
北語始終安慰着凡川,而南雅錦和凡若則去照顧櫻白。
這時,石室內還有數十名元郎麾下的獸兵統領,此時他們早已被嚇破了膽,動也不動的待在角落裡,他們彷彿也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沒了目標,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着。
然而凡川的痛苦除了瘋老被殺,還有櫻白的解藥無果,這更讓凡川的內心被完全插上了利刃一般,刺痛,絞痛。
帶着這種悲痛,又過了許久,石室外的廝殺聲漸漸消停了下來,蹄聲也已漸漸遠去,看來外圍的十位仙人帶着本覺部落的獸兵已經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
涼風,吹不進石室。光明,照不透石壁。戰火,燒不到心裡。只有惡臭的戰場薰煙,能夠竄入人們的鼻子裡,麻木着聞到的人。
許久之後,凡川的情緒緩緩的平復下來,而櫻白的哭聲也小了許多,凡川試着查看體內狀況,所幸仙氣開始重新匯聚,而雙手和雙腳也有了自主的控制權。
於是凡川便忍着疼痛站起了身,走近了櫻白的身邊,蹲下了身,撫摸着櫻白獨特香味的長髮,溫柔的出聲道:“小白,別哭了,都怪我,都怪我沒能保護好你們,沒能保護好瘋叔伯。”
“嗚嗚……”
凡川這一番話惹得櫻白再次痛哭起來,且撲進了凡川的懷中,嚎啕大哭。
凡川感受着櫻白後背的起伏,同時心疼的在不自覺間,掉下了眼淚。
凡川不曾得知自己這是第幾次掉眼淚,但這一次對於凡川而言,刻骨銘心。
然後就在此時,痛哭的櫻白突然劇烈咳嗽了一聲,後背的起伏更是厲害,接着只見櫻白伸手捂住了自己嘴。
凡川見狀,趕緊扶起了櫻白,這纔看到,原來剛剛櫻白咳嗽,是因爲吐了一口血,且最讓凡川擔心的是,血還在不斷的流,無論櫻白如何捂擋,鮮血像是決了堤一般,根本止不住。
凡川甚是驚恐和擔憂,於是便立即招呼北語使用妖氣鎖住櫻白的元真靈身,且同時招呼南雅錦使用真氣幫櫻白療傷。
可是,三個人費了很久的力氣,完全沒有效果,且查不出任何異樣。
然而此時的櫻白因爲失血過多,眼神竟開始有些迷離了,凡川越來越着急,急的都快要哭了。
緊緊的抱着櫻白,凡川着急的大喊着:“小白!小白!小白……”可卻是手足無措。
就在此時,不遠處石室角落裡跑來了一名獸兵統領,那獸兵統領看了看凡川懷裡的櫻白,急切的出聲道:“這……這是共焚丹發作了!”
“什麼?你說什麼?”一旁的北語立即站起身,揪住了獸兵統領的脖子,質問道。
那獸兵統領掙扎着出聲道:“這是元郎獸王大人的毒藥,叫共焚丹,其發作的前提就是如果獸王大人本尊死了,那麼毒藥就會發作,會在頃刻間焚燬服毒者的內臟,現在獸王大人已經死了,所以……”
“呸!什麼共焚丹!解藥呢?快給我拿來解藥!”北語似乎很生氣,用着少有的語氣怒喝道。
卻只見那名獸兵統領哭喪着臉搖頭道:“我哪裡有解藥啊!這種解藥只有獸王大人有,只有獸王大人能煉製,而……而且不是成品的解藥,是需要獸王大人親自當場煉製纔可獲得……”
“你的意思是,元郎死了,那便沒了解藥了?”北語冷冷的出聲道。
那獸兵統領連續的點頭道:“是是是,沒有了……”
“給我滾!”北語一把將那獸兵統領給丟到了石室之外。
北語和獸兵統領的交談,凡川清晰的聽入了耳中,這一刻,凡川體內剛剛穩定的仙氣再次狂躁起來。
“呃……”
突然,凡川的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從凡川的口中吐了出來。
凡川立即轉頭吐向了一邊,嘴角的血跡也不擦,眼神呆滯,癡癡的看着懷中的櫻白,輕聲道:“小白?小白啊……你快醒醒,小白?我是凡川啊,我是你的男人,凡川,小白?”
凡川呆滯了,甚至像是沒了靈魂。
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看到了,此時的櫻白已經閉上了雙眼,身體一動不動,再也沒了任何反應。
“小白啊,你是不是真的傻呢?在這裡睡什麼覺呢?快醒醒……咱們回東固去,現在就回,好不好啊?聽話,快醒醒……”
“小白,我是你男人凡川,有我在,你沒事的,小白?你回答我啊,小白……”
“哎呀,小白呀,快陪我說說話,我是凡川啊,我想你,我想你了……”
“嗚嗚嗚……”
呆滯的凡川像個孩子一樣,說着話說着話便嗚嗚的哭了起來,眼淚決堤,啪啦啪啦的滴在了櫻白的臉頰上,好像櫻白也哭了似的。
可是凡川知道,凡川深深的知道,櫻白沒有哭,櫻白再也不會哭了。
“小白……”
“小白……”
“我的傻小白……”
“我最愛的傻小白……”
“我離不開你,我想你……”
凡川低下了頭,將額頭抵在櫻白獨有香味的長髮上,嘴脣吻着櫻白的臉頰,一動不動。
此時一旁的北語和南雅錦,以及凡若,也都落淚了,是爲了櫻白離開的淚水,也是爲凡川痛苦的淚水。
石室內的數十名獸兵統領早已跑的沒了人影,整個石室內,唯剩下了凡川幾人,還有瘋老和元郎獸王的屍體,以及,櫻白沒了生命的軀體。
凡川就這樣緊抱着櫻白,親吻着櫻白,直至櫻白的身體開始出現變化。
從櫻白的腳跟開始,連同骨骼一起,皮膚迅速的開始消散,如同微風揚起了塵沙,飄飄灑灑,捉摸不定。
櫻白身上那件翠綠色的長裙也灼燒了起來,一切就像是走到了終點,毫無情面可言。
沒一會兒,櫻白的軀體也不見了,如同幻化成了細沙,隨着無風的涌動,不知飛向了何處。
凡川還保持着緊抱和親吻的動作,身體像是被定格,靈魂像是被抽離,呆滯在這冰冷的石質地面上。
然而一旁的北語卻小心翼翼的從凡川的身下捕捉到了一顆被妖氣團團禁錮的元真靈神。北語知道這便是櫻白的元真靈神,於是便輕輕的收起。
凡川不說話,北語和南雅錦和凡若三人也不敢說話,一切靜悄悄的,是一種極其壓抑的安靜,壓抑到讓人喘不過來氣一樣。
凡川的眼淚早已流乾了,從眼眶向下,淚痕混跡着血漬,像是在說明着凡川極度的傷心。
安靜了許久,凡川昏倒了過去。
“凡川!”北語和南雅錦擔憂的上前攙扶。
而凡若也跟着照顧,只是凡若的手腳顯得很笨重。
扶着凡川的胳膊,北語試着用妖氣查看了一下凡川的身體。
“他體內沒有傷痕,只是精神上的打擊太大了,沒事的,休息休息就好了。”北語向南雅錦解釋着,同時攙扶着凡川坐在了之前元郎獸王的上座上休息。
待照顧好了凡川之後,北語和南雅錦則左右挨着凡川,靜靜的陪着。凡若只好靠遠處休息。
此時的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