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伯韜花言巧語的爲自己辯解的辰光,忽的邵友濂的目光轉向了身邊的茶碗,大清國的官場之上,流行着端茶送客的規矩,若是真的一言不合,這位上海灘上的首腦,把自己“請”出去了…
想到這裡,趙伯韜忽然眼珠子一轉,“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心頭嘀咕道:“不如真就先應承下來,回去轉圜一二,或許事體尚有轉機,也不一定”。
盤算到這裡,趙伯韜倒是蠻老實的對着邵友濂說道:“鄙人承邵大人的情,敢不效犬馬之勞?”,說着、說着,他倒是流露出了一絲愧意。
“不過”,說到這裡,趙伯韜又露出了爲難的表情,“如今阿拉上海灘上洋人們勢力大,就連大清國龍庭也要退讓三分”。
“伊來了上海灘上,就像伊家裡廂的柴門一樣”,趙伯韜忍不住抱怨道:“指指戳戳的,”,想必他面對驕橫的洋人們,活脫脫癟三,其實吃苦頭似不少,風風光光的背後,其實藏有一把辛酸淚,不是有那麼句話說:只見賊骨頭吃肉,不見賊骨頭捱打。
說到這裡,屋裡頭的三個人都沉默了,想必這些華人各有各的心思,只是或許應該感受上共同的,大家都覺得委屈。
趙伯韜覺得自己好像風箱裡頭的老鼠,兩頭受氣。而這夾板氣的日子,對於邵友濂來說的話,上至大清國朝廷,下至現成的上海灘上洋人們的兩頭受夾,進退維谷。
至於說到羅師爺這樣的衙門下級官吏
,其實他算是官嗎?充其量也就上個吏,想當初宋江還是個押司小吏,可他不過是官府裡頭的私人幕僚。
如今面對着日漸擁擠的弄堂裡廂,羅師爺盤算着地皮別在如同過年辰光的炮仗一樣,一飛沖天,儂就燒高香唻。
果然各有各的心思,趙伯韜回去,對着雅各布如此耳語一番,只見此君就像上海灘上滑稽戲裡頭的丑角一樣,眼睛睜得滴溜圓,臉上噼裡啪啦全是青黃不定,活像這辰光江南的梅雨天裡頭,晾曬在夾弄裡頭的衣裳,溼漉漉的,很不好看。
“這些華人們”,雅各布露出裡殖民者驕橫的一面,“難道不知道上主讓我們來拯救他們的嗎?”,他傲慢的說道,那眼神之中,充滿了自以爲是的自得。
趙伯韜尷尬的笑了,這辰光他又像風箱裡頭的老鼠,看樣子逃不脫兩頭受氣的命運,不過他還是倔強的笑了,想必職場裡頭,要受得委屈,進而委曲求全,那是一門功課。
“雅各布先生說的是”,趙伯韜小心的恭維道。
這辰光趙伯韜仔細的看了看雅各布,好像餘怒消減了些,這才插話道:“不過阿拉華人有句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巧妙的想要把邵友濂想要傳達的意思,一字不漏的遞話過去了。
誰知道雅各布卻生氣的瞪着他,彷彿他是從吳淞口外頭的太平洋上,某個小島上來的一樣,其實就是不知世事的野蠻人。
趙伯韜習慣性的、又討好的笑了,他靜聽
着自己的大班有何吩咐,那眼神分明已經把城下之盟簽訂了嗎?
“可嘆大清國也不爭氣,對外外行,內戰內行”,趙伯韜實在是很尷尬,若說大清國強盛了,自己何至於對一個洋鄉下人俯首帖耳,是啊,在他眼裡頭,這位天朝大國外頭來的啥外國人,不就是洋鄉下人嗎?
看起來趙伯韜還有存有些華人的硬骨頭,只是精神勝利了,還得落到實處,歸根結底得大清國強盛了,阿拉華人才能揚眉吐氣。
“親愛的趙”,雅各布不知趙伯韜心頭這些小九九,他看到趙伯韜一副俯首帖耳的恭順,不由得興奮的呼喚道,他這樣的亢奮,自從雅各布來到上海灘這個冒險家樂園之後,發作了多次了。
“如今各國駐滬的使節已經照會了上海道臺衙門”,雅各布得意的嚷嚷道,是啊,如今在大清國,但凡外國的照會,有時候比大清國的聖旨還要靈光,不信哪,如今這位強橫的洋人有底氣。
“邵大人怎麼說?”,趙伯韜忽的伸長了脖子,緊張的詢問道,作爲洋人幫襯的他,最慣於的就是見風使舵,要不然趙伯韜會混到如此位置?
不過要說十里洋場上的買辦們那是良心泯滅,那是又要讓人大跌眼鏡子唻。
“如今不是邵大人怎麼說?”,雅各布神秘的朝着有點詫異的趙伯韜,壓低了嗓門說道:“如今大清國吃了敗仗,聽說龍庭那邊十分惱怒,很多的封疆大吏已經落馬,政局就要大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