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尊!你要去哪裡?”許無言剛踏出別院,雅各便追了出來,叫住許無言問道,
許無言停住腳步,扭頭看了看氣色紅潤,恢復如初的雅各,看來這兩日方卓涵把他照顧的不錯,剛回到別院之時,雅各還因爲溺水昏睡着,想不到恐水的他,今日已經活蹦亂跳了。
“白府!”許無言笑笑答道,
雅各有些不解的看看許無言,“白府是什麼地方,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有些事要前去白府求教!雅各,你今日留在別院,我辦完事情就回來。”似乎對雅各,許無言總是會給於更多的耐心。原本不必多說的話,對雅各許無言總會解釋幾句。
雅各搖搖頭,看着許無言,“我要和你一起去!”
許無言笑了笑,“好吧!你隨我一起!”
雅各見許無言答應了,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高興地拉着許無言的手臂就要往前走。
許無言把自己的手臂拉出來,看着雅各認真的說道:“雅各,以後不可以再這般沒有禮數,也不可以再叫我恪尊。”
“爲什麼?恪尊,是我做錯什麼了嗎?”雅各小心翼翼的看着許無言,像一個犯錯的小孩子一般,委屈的問着,
許無言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但面上卻是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定定的看着雅各,沉聲說道:“沒有爲什麼,你做不到這兩點,可以立刻離開回到你的國家去。”
“不!我不要一個人回去!我要和你一起回去!”雅各有些着慌的提高聲音道,
許無言不說話而是靜默的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不止一頭的男人,如果昨日沒有遇到楚寒徹,對雅各就不會這麼苛刻,但是事情卻不容許這樣的如果。
“恪尊…哦!不是。不是!我答應,什麼都答應你,別讓我一個人走好不好?”
片刻之後。許無言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雅各伸手拉住許無言的衣袖帶着祈求的語氣說道。
許無言拿開雅各的手,轉過身去,冷聲說道:“你可以叫我無言!走吧!”
說罷,沒有再看雅各的神色擡腳離去。
雅各湛藍色的眸色裡帶着受傷的神色,凝眸看着許無言那沒有一絲猶豫的背影,一雙大手緩緩的握緊,刀鋒一般的薄脣緊抿着。將沒有說出口的千言萬語封在心裡……
白府門前的兩尊青黑色的石獅子,一個神色威凜的怒視着斜前方,而另一個卻是張着滿是獠牙的大口,威懾着從門前路過的布衣百姓。
“許提刑。我家老爺等候大人多時了,裡面請!”
許無言剛在白府門前站定,門口藍衣縛褲的家丁便恭敬的朝許無言行禮,彎着腰身,像是一早在門口等候似地說道。
“哦?你家老爺知道本官要來拜訪?”許無言略帶訝異的看着朝自己行禮的家丁,
家丁不慌不忙的略微站直身體,對許無言道:“稟大人,我家老爺着小的日日在此等候,許提刑一到便叫小的引大人去見我家老爺。”
許無言點了點頭。看了身後的雅各一眼,擡腳踏進白府的門檻,白震雲不愧是lǎojiāng湖,一早料到自己會再來拜訪。
白府正堂,白震雲父子早已站起身來迎接許無言的到來了。
“提刑拜訪,老夫有失遠迎,見諒!”
許無言踏進正堂,白震雲便拱手行禮,白紫陽則是略略拱手作爲見禮,
許無言朝白震雲笑笑,道:“白員外多禮了,本官貿然來訪,多有叨擾!”接着看了看身邊的雅各,“這一位是雅各,白員外見過的。今日前來特地感謝白員外的救命之恩的。”
雅各聽罷,朝白震雲彎了彎腰,道:“雅各謝過白員外的搭救之恩!”
白員外伸手捋了捋山羊鬍,慈和的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兩位請上座!”
許無言笑了笑,“白員外也請坐!”說着和雅各便在右側的暗紅檀木靠背椅上坐了下來,白震雲和白紫陽也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白員外,此次本官前來是想請教一些當年製造皇宮器具之事。如有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白震雲那張被人情世故打磨的圓滑而深藏不露的臉頰上始終帶着三分和善氣氛傲氣,神色雖是恭謹,卻時刻流露着無所畏懼的氣息。
“提刑大人嚴重了!老夫定當知無不言!”白震雲看了看許無言,恭謹應道,
許無言自知,白震雲的深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試探的出來,對於這般久經江湖之人,只能單刀直入,否則只是虛耗時日罷了。
“那批器具可是一直由朱永靖負責保管?保管處所員外也不曾知曉分毫?”
雖然這樣的話問出口難免有所不敬,但許無言掃了一眼眼前年過半百的白震雲,幾番思慮還是問了出來。共同負責製造一批yùyòng器具,不可能對放置保管之處一無所知,這這其中的門路,許無言還是必要一問的。
“依提刑之意,該是如何呢?”白紫陽臉色一凜,跳起了眉頭,略帶牴觸之意的看着許無言出口反問,
許無言只掃了白紫陽一眼,面上帶着誠懇的淺笑,看着眼前穩坐泰山的白震雲,沒有任何的答語或是駁斥。
白震雲凌厲的眸子在白紫陽的身上一閃而過,到許無言身上之時則是變得恭謹而客氣,“小兒年少魯莽,多有頂撞,還請大人見諒!”
許無言會意的清淺一笑,
“許提刑有此疑慮也屬情理之中,原本皇上着令老夫製造的這批器具是分三次上交驗收的。每一次都是鄰近完工之時,朱老爺纔會邀我一同前去查點檢驗。確定沒有差池之後才運送上繳。朱老爺和我商討過此事,爲了完全之見,我們決定三次分地而儲。誰料第三次就要驗收之際,朱府卻遭滅頂之災。”
許是多年故交之誼使然,提到朱府滅門之時,白震雲和上次一樣,神色頹然悽迷,慨嘆世事無常。
“朱府一案後,我們也曾請旨搜尋這批器具,但找遍了漳州城,卻是一無所獲。”白紫陽見自己的父親悲不自勝,不由得接過話頭,補充道,
“如此,白員外可還記得前兩次器具的儲存之所?”
許無言像是全然沒有聽到白震雲易地而儲的話,擡眸看着白震雲繼續問道,
白震雲略顯不解的看着許無言,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老夫記得,不知大人爲何會有此一問?”
許無言一笑,“讓白員外見笑了,本官只是想前去前兩次餓儲存之所一看,希望從中看出些許蛛絲馬跡。如今朱府一案毫無頭緒,從朱永靖生前有關之處查詢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許無言說的誠懇,臉上沒有一絲對死者不敬或是對生者不信任的態度,純粹只是奉命全力查案職責所在。
白震雲點點頭,“大人所言極是,是老夫少見多怪了。”繼而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白紫陽,“那兩處儲存之所,後來陽兒也曾前去查詢過。老夫年紀大了,身體不適,就讓陽兒代替老夫引大人前去吧。”
“如此甚好!白員外珍重身體!”許無言沒有反對,反而關切的看了看一身華服的白震雲,對他的提議表示贊同。
白紫陽聽罷則是直接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許無言,有些漫不經心的言道:“許提刑是要現在前去?還是要品嚐過我們白府的美味珍饈之後,才前去呢?”
許無言嘴角微彎,緩緩站起身來,朝白震雲拱了拱手,“白員外,本官案務纏身,就不叨擾了。”繼而瞥了白紫陽一眼,“煩請白公子帶路吧!”
白震雲起身回禮,白紫陽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便擡腳出了門,許無言和雅各也跟隨其後,離了開去。
“白紫陽!”
出了白府,許無言叫住自顧自走在前面的白紫陽,看他那一臉的不耐煩,好像給許無言帶路讓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幹嘛?!”白紫陽不情願的停住腳步,鼻孔裡哼了一聲,轉身看着許無言很是厭煩的問道,
許無言忽略掉白紫陽的神色,走上前一步,不慍不火的問道:“你父親可有腿疾?”
這兩次見白震雲,許無言都注意道白震雲走路有些顛簸,看起來像是左腿有疾,但在許無言所知道的白震雲裡,他應該是個健步如飛之人才對。
白紫陽看了許無言一眼,點了點頭,“三年之前,山莊起火,父親被燒傷,遍訪名醫都沒能醫好,才落下這腿疾的病根。”
“你父親的腿疾是燒傷所致?”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雅各,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問道,
白紫陽瞅了雅各一眼,“是的!莫非你有醫治之法?”
雅各搖搖頭,“沒有,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切!”白紫陽瞥了擺明沒話找話的兩人一眼,鼻子裡哼出一聲輕嗤,轉身繼續向前走,“廢話少說!還是前去儲藏之所要緊!”
“他好生無禮!虧得這裡還自詡禮儀之邦!”雅各盯着白紫陽的背影,不滿的說道,
許無言一笑,拍拍雅各,道:“咱們跟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