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回去後就差點摔了一個花瓶,被心腹蔡媽媽攔住。
蔡媽媽勸解道:“我看四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夫人消消氣,再怎麼樣,吳家可不是李家那,依咱們兩家的關係,哪裡是隻會看樣貌的?”
張氏恨恨的坐下,咬牙道:“這死丫頭指不定是專克咱們寧安的!”
“她又哪裡比得上二姑娘呢?”蔡媽媽笑道,“二姑娘可是您跟老爺的孩子。”
陳寧安的父親是侯爺,母親家世又極好,反觀陳寧玉,生母已故,父親也不算顯眼,怎麼樣,都是無法比的,長得美還能當飯吃?
吳家可不是那麼傻的人,他們吳老爺青雲直上,眼界寬得很。
張氏舒服了一些,喝了幾口茶,揉一揉胸口道:“剛纔實在是氣了,你這麼一說,也是,反正吳夫人也是瞧中寧安的,可沒有提到四丫頭。”
“是啊,夫人放心好了。”
卻說姜氏回去,路上就問陳禮:“怎麼突然就提到你四姐姐?”
陳禮歪着頭,一臉不明白的樣子。
姜氏皺了皺眉,心想到底是小孩子,想到什麼說什麼罷了。
這日府裡來了客人,太夫人請她們去見一見。
“哪戶人家?”陳寧玉才睡了午覺起來,有些發睏。
丫環搖頭:“奴婢不甚清楚,像是什麼表親,有一個婦人,還帶兩個孩子來的。”
陳寧玉便去了,來到慈心苑,方纔聽說,原是曾來過的客人,大概七年前,他們來侯府,帶了好些土特產,太夫人也曾好好招待過。
那婦人乃是太夫人一個表弟的女兒,老家是在大名府的,家裡做點小生意,那表弟還惦念太夫人,叫他們來拜會了一次。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他們回去,那表弟沒多久就去世了,婦人的相公後來又染了病,也死了。
太夫人想到那表弟,就哭了一回。
她年少時,那表弟過來住了幾年,只沒有考上舉人便回去了,二人倒是有些感情,偶爾會有書信往來,當時聽說他去世,也是難過了一陣子。
那一輩的,就只剩下她一個了,都不是什麼長壽的人。
“快來見過你們表姑,表姐,表弟。”太夫人抹一下眼睛,叫幾個姑娘前來相見。
那婦人趙氏很是拘謹,伸手拉一拉衣襬,手也不知道往哪裡放,先開口就喚幾位姑娘,倒像是個下人。
張氏皺了皺眉,姜氏撇了撇嘴。
趙氏的女兒呂芸紅了臉,握住她孃親的手。
趙氏另一個兒子呂合,隻立得筆直,嘴脣微微抿着。
太夫人看在眼裡,叫幾個孫女兒坐,同張氏說道:“你一會兒準備個地方,他們一路上也勞累了。”
張氏點頭:“空的院子倒有,很快就能收拾好的。”
趙氏忙道:“也不用啥院子,咱們什麼地兒都能住。”
太夫人擺擺手:“這怎麼成,淑良,咱們親裡親戚的,你就別太客氣了。”又看向呂芸,像是很喜歡她,“上一回見芸兒,不過才八歲,這都長成大姑娘了,瞧着便是懂事的。”
“跟着她祖父學過幾年書,能一些識文斷字。”聽到她誇讚自己的女兒,趙氏不由自主放鬆下來,笑的很高興。
呂芸忙道:“比起表姐表妹,不值一提的。”
“也是很不錯了,可見家裡是很疼你的。”太夫人又看向呂合,“閤兒長得健健壯壯的,雖是弟弟,卻像個哥哥呢。”
“尋常家裡活都是他做的,自然是有力氣了。”趙氏心疼,嘆了一口氣,“都是家裡連累他,這幾年都不曾唸書。”
“娘,您說這些做什麼,家裡就我一個男人,難道還能坐視不理?”呂合小小年紀,卻很有自己的想法,他其實並不想來投靠永春侯府,奈何拗不過她娘跟親姐,只得來了。
太夫人微微點了點頭,男兒有擔當,那便是很不錯的人了。
想來他們也是山窮水盡,但凡有點兒生計,也不會背井離鄉。
說起來,也是苦,到最後竟然只剩下孤兒寡母了。
張氏很快就叫人去整理院子。
陳寧安微微笑道:“呂姐姐路上奔波,裙衫也髒了,祖母,我新做的幾套不如給了呂姐姐穿,像是身量也一樣的。”
趙氏合手道:“二姑娘真是心善,不過我芸兒哪裡好穿你的衣服呀!咱們自己也帶了的。”
太夫人投去稱讚的目光:“寧安考慮的周到,女兒家是該穿得漂漂亮亮的,以後你們住在這兒,便是一家人了。”
趙氏感動的淚花閃閃。
陳寧柔微微的哼了一聲,她是看不慣陳寧安做好人的。
陳寧玉無甚作爲,只發現呂芸的臉又紅了。
張氏打理完事情,回頭同太夫人說話:“母親當真要讓他們常住下來?”
又不是太親的人,她對此懷有異議。
太夫人瞧她一眼,慢悠悠道:“我年紀大了,總覺得對人該寬和一些,他們既然投奔來,沒得趕了人走的,我那表弟至死還念着我呢,他的後人,還能不照顧一二?咱們家不至於還容不得這三個人。”
張氏忙道:“兒媳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如何安排呢?”
尤其這呂芸,正當是嫁人的年紀,難不成也當她是府裡姑娘一般?
“每月也發些月錢罷了。”太夫人才發現確實也沒想了仔細,這會兒頓一頓道,“我這表侄女還年輕,人也老實,隨便尋個事兒給她做都是妥當的,閤兒的話,讓他去書院罷,他們呂家原也是書香門第呢,不能沒了唸書的。至於芸兒,小姑娘還挺有自尊,也別怎麼多管,到嫁人了,她母親自會說的,倒是問問要求,尋個人嫁出去也罷了。”
張氏心想,說着倒簡單,但總是多一家子,未免有些不滿,太夫人一時善心,倒添了好些麻煩!
她回去忍不住便同陳行訴苦。
可陳行一個大老爺,哪裡想那麼細緻,與太夫人一般說話,張氏氣得也沒法子,只得先不管了。
到得七月,吳家老太爺的身體有好轉,請他們去府上一聚。
這次吳家的意思很明顯,是想結親了。
大夫人張氏萬分歡喜,一掃心頭之前因李家帶來的陰霾,畢竟這吳簡比起李公子,那是好太多了,就是放眼京城,又有幾個能越過他?
她十分的滿意。
太夫人也很高興,原本就是世交,這回親上加親,兩家的關係自然是更近了一步。
陳家如此歡喜,就好像是高攀了一樣,但事實上,確實是這樣。
永春侯府只是個名頭,用來炫耀一下先輩的顯赫是可以的,但也僅止於此了,本朝自開國後,都重用文臣,武將若沒有不世功勳,基本上都是矮文臣一個頭的。
而論到功勳,現陳行傷了腿,要再立功只怕是很難。
故而他們格外的看重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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