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失聲讓所有人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所有人的神經都被吊了起來,在這個隨時都有可能被下一刻從某個地方暴烈而出的長刀斬下頭顱的鬼地方,任何的異常都有可能導致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風雪呼嘯的聲音似乎更大了。每個人都壓抑住了呼吸想要從雜亂的風暴中聽清楚可能的垂死掙扎的聲音,每個人的手都死死捏住了身邊的長劍,此刻,唯有那冰冷粗糙的劍柄傳來的觸感能夠給他們帶來一些安全感。
“哈里森,你這個王八蛋還活着嗎?”多話鬼傑森遲疑了一下,最終喊了一句那個酒鬼的名字。
其他人沒有阻止傑森的行爲,畢竟是多年的同袍,怎麼說也不希望對方就那麼無聲無息地死去了。
沒有迴應,刺骨的寒風吹得每個人的臉孔生疼,風聲大得像是萬千只孤魂野鬼的嚎叫。
“啪嗒——”就在傑森準備再喊一聲試試的時候,一聲液體滴落在地上的聲音突兀地在大風裡精確無比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膜裡。那一聲輕微的滴落聲,沉重的猶如鐵錘落地一般。
每個人的呼吸都是一滯。
“啪嗒——”又一聲。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繼而是無數聲。
那是血的滴落聲。有濃重的血腥味剎那間透過風雪瀰漫在了每個人的鼻間,又被那極寒的溫度瞬間凍結,那些零散的血花夾雜在大雪裡,落在地上,人的身上,積了一層薄薄的血紅色的霜。
哈里森死了。這是個並不怎麼令人意外的結果,但是真的確定的時候,每個人的眼裡都有了一絲冷意。
就算哈里森平時是個老酒鬼,說話也囉嗦的要死,也經常得罪人,脾氣又臭,睡覺還打呼嚕。可是,可是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兄弟啊,那個曾經一起砍過諾克薩斯人,一起喝過酒的好兄弟啊。
於是每個男人都發出了低沉的怒吼,他們在雪地裡快速移動着,如同野獸般朝着哈里森的位置撲了過去。
“狗孃養的,誰也別跟老子搶,老子要砍了那個膽敢殺我兄弟的狗雜種的腦袋。”傑森低聲喝罵着衝在了第一個,就算是老兵油子如他,眼裡也有了一絲難過,畢竟,這個世界上已經很少能找個人好好喝一杯了。
他一馬當先地穿過了黑暗,穿過了無邊的風雪一頭扎進了那片被鮮血流滿了的雪地。
然後,他也失去了聲音。同樣的戛然而止,同樣的像是掐死一隻雞般的突兀,只是傑森死的更加徹底,他甚至來不及哼一聲。
所有前衝的人愣了一下,他們畢竟是德瑪西亞衝鋒隊的成員,德瑪西亞第一流的戰力,對於危險的意識不是平常人可比的。
那個未知的傢伙可以瞬間秒殺掉哈里森和傑森兩個個人戰鬥力都極爲不俗的士兵,可見對方的單人能力已經強到了一定程度。
這個時候絕不能再莽撞地一個一個送上去讓對方殺,這個小隊中的隊長這個時候終於做出了指示,他輕輕敲擊了幾下身上的盔甲。
三長兩短,手指敲擊盔甲的低沉悶響在狂猛的風雪裡傳的很遠,每個人都聽清楚了內容,聚攏,合圍。
這是在長期戰鬥中制定的暗夜戰鬥的暗語,此刻雖是風大雪大,卻也是傳達的準確無誤。
所有的士兵不再狂猛前衝,他們轉而靈貓般緩慢前行,小心地對那個地方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對方秒殺兩人的兇悍絲毫沒有讓這些整天刀口舔血的牲口有一絲恐懼,那些不斷滴落的鮮血聲反而讓每個人的殺意提到了喉嚨口,他們一步一步靠近着,如同捕食的猛獸般沉默如山,他們將利爪悄無聲息地伸過去,等待着最後的時刻,混合着那滿腔殺人的戰意,砍出最致命的一劍。
含着血的雪花不斷落在那些狂怒的男人的臉上,那些瀰漫在空氣裡的血腥味加劇了他們殺人的慾望。
有人忍不住低聲咆哮了起來,那低沉的吼聲壓抑的如同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困獸。
對方似乎是絲毫沒有在意周圍不斷濃烈起來的殺意,那個漆黑的流血之地沒有任何的聲音。
包圍圈越來越小。但是還不足夠讓這個小隊的隊長髮出圍殺的命令。
野獸們還在強忍着,滾燙的殺意已經融化了臉上的雪花,有血流進了他們的嘴裡。那是那兩個已經死去的男人的血,同袍的血。
“嘖——”一個突兀地聲音地響起,這個聲音來自那片漆黑的殺戮場,那一聲悠長聲響帶着一絲回味,像是勝利者在品嚐獵物的血的味道,那味道,好極了。
這一聲挑釁至極的聲響終於擊垮了每個人心頭的最後一絲理智,每個人都瘋狂地衝了上去,再也不管隊長的命令,而隊長,他也衝了上去。
十多個男人的身影從暗淡的月色下衝入了黑暗,那些淡薄的影子漸漸拉長,最終消失無蹤。
沒有任何的多餘的聲響,那些人同樣安靜地突兀地被埋葬在了那片漆黑的雪地裡。
血繼續流淌,雪還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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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倫是被一個士兵的緊急通報吵醒的,這些天面對着那兩大勢力的步步緊逼,他的精神力被極力地拉扯着,導致他的睡眠質量一直很不好。
最近幾天退到了這片號稱弗雷爾卓德的最後淨土後,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卻沒想到還是被人吵醒了。
對於這個吵醒自己的士兵,蓋倫是有着一絲怒氣的,但是他知道如果不是絕對重要的事情,這個士兵是一定不敢打擾自己的。
於是他只是臉色平靜地說了一句:“說。”
“蓋倫將軍,前哨第一小隊全員失蹤了。”這個士兵低着頭,大概也是有些怕蓋倫發怒,整個人畢恭畢敬地有些僵硬。
“失蹤?”蓋倫皺起了眉頭,對於這個詞很不滿意,在這個地方,不是活就是死。
失蹤並不是一個他想聽到的答案。
“今天早上阿瓦羅薩的人去換班,發現第一小隊的人都不見了,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的兵器,盔甲,以及屍體。”士兵聽出了蓋倫語氣裡的不滿,卻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報告着。
“這樣嘛?”蓋倫的眉頭皺的更緊,原本他以爲只是敵方的推進速度更快了些,已經逼近了,但是這種聽起來很詭異的答案,讓他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想,我們是遇到了未知的朋友的警告。”就在蓋倫沉默着思考的時候,一個女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聲音清冷,恍如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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