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良德露出詫異的神色:“什麼可能?”
蘆居子:“如今方外聯盟遊懷界的三名理事都姓宋,島主叫宋美錦,算是一夥宋家人吧。 宋家祖可能曾擁有遊懷界,但後來遊懷界易主,或者他們這一支失去了傳承,只是知道有這麼回事。
有人成立方外聯盟,聯絡了這夥宋家人,偏偏遊懷界又不需要實地驗證,他們便混了進去。這些人看過祖先所留的記載或傳說,知道世有天地秘境的存在,祖先還曾擁有過,當然也想見識一番,甚至還想借助方外聯盟找回遊懷界。”
施良德挑大拇指讚道:“先生真乃當世高人,經您點撥,我也覺得很有這種可能啊!”如今的施良德對方外世界已瞭解很多,他也早想到了這種可能,但這位老江湖知道怎麼捧人,剛纔是故意沒說出來,等着誇讚蘆居子呢。
蘆居子笑道:“因爲施總並未真正執掌過一處天地秘境,因此纔沒有想到。”
王助理好地問道:“難道蘆先生拿的這截竹根,是傳說的控界之寶嗎?”
蘆居子帶領衆人進入盧餘洞時,拿出一截竹根劃了一下,然後門戶出現了。他領着衆人走過來的時候,一直將竹根拿在手把玩,此刻看似很隨意地放在桌。這截竹根約一釐米粗,六、七釐米長,分九節,深黃色,表面似已把玩出一層光潤的包漿。
蘆居子淡淡道:“此物是盧餘洞的控界之寶九節根。”
別人都盯着東西在看呢,陳木國突然道:“我知道靜沙島那個麻元領對老祖不夠誠心,這都好幾年了,靜沙島的控界之寶是什麼樣子,我們都沒見過!”
蘆居子又笑了:“控界之寶是各方外世界最大的隱秘,絕不會輕易示人,你倒是錯怪那位麻島主了。至於我,早已無所謂這些。”
施良德:“你們都看看,什麼叫高人風範?這纔是高人風範!”又轉回頭道,“蘆先生,假如您得到控界之寶,卻沒有得到傳承秘法,也能掌控別家方外世界嗎?我若記得不錯,次好像聽您提過幾句,言語之間應該是這個意思。”
蘆居子有些傲然道:“以我的修爲,只要給足夠的時間應無問題,因爲各方外世界的秘法傳承精髓在控界之寶。但得有個前提條件,我當時已進入那處方外世界。”
施良德:“明白!多謝先生實言相告。我還有一點不解,那朱大福又是怎麼回事呢?”
蘆居子鎖起眉頭道:“我亦不解,或許傳聞有誤,或許是有人故意設局。施總您想想,假如沒有朱大福潛入白雲洞之事,方外聯盟好像也不能這麼順利成立。但無論如何,各天地秘境的線索主動浮出水面,對您而言也是好事。”
施良德:“不僅對我是好事啊,對您更是好事。我今日來,除了見識世外仙隱福地盧餘洞,更主要的目的,其實是想請蘆先生您這位高人出山!”
蘆居子眯起眼睛道:“請我出山?”
施良德懇切萬分道:“是的,我想請蘆先生出山。如今世間已有方外聯盟,,已知的天地秘境有這麼多,那麼未知的天地秘境又有多少?自古很多方外世界被人稱爲仙境,甚至有仙蹟遺留,據我所知,小境湖有傳說的仙家餌藥月凝脂!
那麼其他的方外世界又有什麼?所見所知越多,收穫便越多,而且都是外面的世界得不到的。先生已經去過靜沙島,也聽說了金山院之神異、響水峰竹節酒之妙處,這些都是仙緣際遇啊!”
蘆居子看着施良德道:“施總的生意做得這麼大,富可敵國應有盡有,怎麼還會對這些事感興趣?”
施良德神色坦然道:“在別人面前我可自稱成功,但在蘆先生面前這麼說,恐怕是個笑話了。我承認我很有錢,生意遍佈全國與東南亞各地,可是我都這個歲數了,這一輩子也到此爲止了,生意做得再大又能怎樣?我這麼說,蘆先生應該能明白。”
世有兩種人,對各種神秘的事物最感興趣。
第一種大多是一無所有的失意者,他們意識到在現實取得自己想要的成功非常困難,所以內心深處又希望能找到另一條捷徑,可以繞過那些艱難的障礙,以另一種簡單的方式取得成功。這種人,也是最容易被傳銷或者宗教組織洗腦的。
另一種人是各行各業的成功者,要麼已經功成名,但已很難再進一步;要麼是成功來得太過容易,獲得了連自己都不敢想象的財富與聲望;要麼是在現實已應有盡有,便奢望更多本不可能的願望,如不少政府官員、娛樂明星、商界名流甚至是古代帝王。
無論是什麼人,假如能確認方外世界的存在,都會感興趣的。有的人算有心也無力去探索,但施良德不同啊,他可以想方設法實現自己的目的。
蘆居子的視線一直盯着施良德的眼睛,追問道:“可是施總請我出山又想做什麼?我歸隱山野已久,對世間俗事不感興趣!”
這後一句簡直是廢話,假如他真的不感興趣,根本不會問前一句。施良德在心暗道:“你不感興趣纔怪呢!當初是誰主動找門來的?”但表面還是用很誠懇、很迫切的語氣道:“先生,這可不是世間俗事,是世外高人之事!
不瞞您說,各方外世界成員我也接觸過不少,靜沙島還有我可隨時長住的別院,但無一人風範能與先生相。
說實話您可別笑話我,我年輕的時候也讀過不少雜書,現在有時還看那些絡小說呢。如今獲悉世真有仙境,仙境各有傳承,先生歸隱於此未免太過可惜,我們完全可以像書裡寫的那樣開創一個修仙門派。蘆先生今日爲掌門、後世爲祖師。”
蘆居子笑出了聲,饒有興致的反問道:“那麼施總您呢?”
施良德神情肅然道:“假如先生真能開創一派,我相當於一個大總管,幫先生打理各種俗務,提供人力、物力、財力支持,先生只要給些仙緣便好。”
蘆居子一直在笑,卻笑而不語。王助理在一旁有些着急道:“蘆先生,其實在我看來,這是一種合作。假如您想探索世各處方外世界,瞭解仙家之秘,也不能總是親自去做跑腿打雜的事情,更需要資源支持。施先生對此也很感興趣,所以纔會請您出山……”
蘆居子擺手道:“今日不要談這些了,容我再想想……諸位既然來了,不妨好好參觀一番盧餘洞,剛纔你們看到的地方還不到一半呢。”
幾人起身從後面走出了屋子,後院沒有圍牆,是一片竹林圍出的空地,空地生長着一株主幹差不多有水桶粗的果樹,樹皮是黑色的,枝椏彎曲展開像一條條飛向天空的虯龍,樹掛着一枚枚果子,青黃相間的顏色,長得很像柿子。
施良德問道:“這種柿子我在外面從未見過,難道也是仙家靈藥?”
蘆居子微微點頭道:“您猜對了,這可不是普通的柿子,名叫火陽柿,只有盧餘洞纔有這麼一株,長這麼大可不容易。現在成熟的還不多,掛果期很長,這一樹果子陸續成熟完畢,差不多要到三年後了。此物有壯大元神的靈效。”
陳木國手撫樹幹道:“這麼神,誰都可以吃嗎?”
蘆居子:“不怕死可以!普通人的身體太弱,根本受不了它的藥力。只要吃一口,會渾身高熱、口乾目赤、精神亢奮莫名,可能會沒命了。假如是體格很棒的,或許可以吃一小口試試,體會體會那種感覺。”
施良德似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盧餘洞有火陽柿,小境湖有月凝脂,響水峰有竹節酒,不知靜沙島是否有類似的東西?據我所知,好像是沒有的,神之處只在於那環島的沙灘,否則麻島主世代擁有天地秘境,不可能沒發現。”
蘆居子冷哼一聲道:“要麼是那位麻島主自己也不清楚,他所得傳承並不完整,要麼是他不想告訴施總。據我所知,靜沙島有仙家寶物,但產自海而非產自島陸地,可能是一種寶珠。而靜沙島的控界之寶,也是一枚寶珠模樣。”
施良德一怔,停住腳步躹躬行禮道:“多謝先生告知!像這種事情,若非您點破,我算在靜沙島待多少年也不可能發現,所以纔要請先生出山……或者換一種說法,蘆先生若有什麼願望,我願鼎力相助您去實現它。”
蘆居子:“今天不是不談這些嘛!此事回頭再說,施總還有什麼發現可以跟我打聲招呼。既然您如此有誠意,今後假如有什麼事情,我也不介意出手相助,但一般的雜事不要來打擾我了。”
施良德:“雜事怎敢勞動蘆先生出手,您有什麼雜事,我都可以幫您處理。”
蘆居子:“事情倒是有一件,請施總儘量調查清楚朱大福是怎麼回事,傳聞是否爲真?我聽說您通過靜沙島打算懸賞一億尋找朱大福,方外聯盟沒有接受。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私下裡肯定會有人感興趣的,有了線索別忘了告訴我一聲。”
王助理趕緊道:“我們正在全力調查此事,通過懸賞放出風聲,也是這個目的。我相信只要是知道內情者,恐怕都會感興趣的。”
蘆居子:“那倒未必,如像我這種人,感興趣的未必是那筆懸賞,而是能否找到朱大福,或者說只想確認傳聞真僞。”
衆人在園林漫步,道路彎曲迴環,地勢高低錯落,方寸之間竟營造出幾分幽深無盡的感覺。施良德又問道:“這週末金山院開放,靜沙島從遊懷界換取了十個預約名額,蘆先生是否有興趣前往一遊?”
這話問出來,言下之意很明顯了,靜沙島那邊有關方外聯盟的事,施良德完全能做主,只要他想插手,麻元領得聽。靜沙島那邊好不容易插了個隊,爭取到本週參觀金山院的十個名額,其實是施良德授意的,他想安排誰去能安排誰去,哪怕不是靜沙島的人。
蘆居子反問道:“施總,您去嗎?”
施良德:“我很感興趣,但現在還沒到我露面的時候。”
蘆居子顯然意動,但還是搖頭道:“謝謝施總的好意,這次算了吧,等以後有了興致候再說。”
施良德:“我還希望蘆先生有空能再去靜沙島看看,在您的指點下,或許能找到靜沙島特產的仙家寶物。”
蘆居子:“施總先準備好人員和深潛設備,各種需要用的東西先運進去,有空的時候我會去幫忙看看的。但您這麼做,假如麻島主並不知情,您又打算怎麼解釋?”
施良德:“我直接告訴他,想潛水搜尋海域,看他的反應,知道事先是不是有所隱瞞了。”
風景逛得差不多了,衆人往回走又望見那座院落後面的火陽柿時,蘆居子看着施良德突然問道:“施總,距次見面時間並不長,今日再見,您的氣色變化不小啊,難道是最近有遇?”
施良德:“哦,蘆先生都看出什麼了?”
蘆居子言簡意賅道:“年輕。”
施良德笑得很歡暢:“哪裡年輕了?”
蘆居子:“心懷所求所往,願試險,不患得失,這是年輕人的心態。”
施良德:“您是說我的心態一直很年輕?”
蘆居子:“您給人的感覺次變年輕了,體質明顯經過了洗煉,體健而身輕,心境也會變得輕快,我沒有看錯吧?”
施良德:“蘆先生真是好眼力,最近確實有點遇,是探索方外世界的收穫。”
次去桃江縣的“仙境”,雖然沒有見到朱大福,卻得到了“朱仙人”留下的一瓶月凝脂,施良德分出一點拿去做化驗,剩下的稀釋之後內服外敷。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仙家餌藥確實靈效非凡,反正施良德感覺體力精力都變得從前旺盛,走路的腳步都輕快多了,吃得香、睡得好,甚至心態都變得年輕起來。
施良德並沒有告訴別人,因爲那次從仙境出來後只有他一人保留了記憶。不料今天在蘆居子面前,竟被對方一眼看出來了。施良德早知道蘆居子是高人,此刻更加確信自己找對了人,而他先前收買的麻元領,相之下則遜色了許多。
不怕不識貨,怕貨貨呀,更何況施良德本是個相當識貨的人。想當初麻元領也是在施良德面前扮仙家高人來着,可是施良德並沒有怎麼高看他,而今天施良德對蘆居子的態度則顯然不同。
假如蘆居子想在施良德面前證明自己的本事,那麼其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答案已不言而喻,所以施良德笑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