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徘徊折磨

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她站起來。剛剛站起來突然感覺到頭暈,急忙扶住了寫字檯,等到這陣過去,她移步走到牀邊,不管怎麼說,先休息一下,實在堅持不住了。

屋子很小,暖氣很足,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溫暖空間,清溪爬到牀上再也沒有了力氣,她緩緩地合上了眼睛,朦朦朧朧地睡着了。

突然又是在搖晃的車廂,車上的人很多,昏暗的燈光下,過道上的人擠來擠去,把她的心都擠亂了,肚子裡涌起的噁心讓她十分難受。想要休息一下,只好靠在車窗那邊閉上了眼睛,可是沒有多少時間就感覺到車窗這邊傳來了陣陣涼意,直接浸入她的肌膚,冷得再也無法靠上去,可她太難受,坐着又感覺太累了,只好靠到靠背上,直直地靠上去又極不舒服,不由慢慢地倒在了另一邊,靠到一個人的身上。來自人體的溫暖讓她感覺到很舒服,於是安心地睡着了。等到醒過來,纔看到那個給她依靠的人就是他,這讓她一陣高興,她記得他離開她不要他了,原來他一直在,這讓她歡喜異常,急忙說,“原來你在,你沒有離開我,你一直都在的。”伸手就去抱他,這一抱他突然就不見了,她急了,大喊,“不要離開我……”

這一喊突然驚醒,睜開眼睛茫然地看到不是車廂,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她夢到了他,可他沒有和她說一句話就消失了,爲什麼?

“不能,不要走!”她喊了一聲,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才知道是空的,這才徹底地清醒過來。

——自己夢到他了,是太想他才夢到他的,她把他鑲到骨子裡了。

他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給了她太多的記憶,雖然他們的交往僅僅是幾個月,但這幾個月就好像是多少年,讓她刻骨銘心,以至於魂牽夢繫。回顧這幾十年的人生經歷,碰到的人多的數不過來,有些人看一眼就覺得反感,更不用說去記住了,而他呢?他的出現其實也很平常,只是這平常中有着說不出的溫柔,所以她才記住,接着是重視,如果不是那次和齊澤吵架自己外出,根據他的脾氣這輩子他們都不會見面吧。也是上天安排,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清溪慢慢地想,這是不是一種緣分?既然是緣分,那就沒有理由不去珍惜……

不行,不能讓他就這個樣子,一定要讓他回來。

她立刻下地打開電腦登陸,然後慌慌張張地打字:“不行,我不管你想什麼,我只要你回來,我要看到你,一定要看到你,沒有你的日子我受不了,請你一定要讓我看到你。我剛剛在夢中看到你了,我不要你離開,給我回來,回來,我不要等了,我也等不下去,我就要你回來,今晚我就要看到你……”

下午下了班他就匆忙上網,因爲他要知道她說的是什麼。當看到她的留言時又是感動又是心酸,——她還是這樣執著。他的心很亂,怎麼辦呢?是繼續這樣下去讓她在難過中絕望還是和她見面?

網上的人千千萬萬,想要找個網友聊聊解除寂寞是隨手而來,反正大家誰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就算髮點牢騷陷點私憤都是可以的,說的難聽都沒什麼,沒有人能夠揪住不放,也就不會惹出事來。有很多人道貌岸然的,卻在網上胡言亂語,讓他本人說是發泄一下減輕生活的壓力,他卻無法那樣。他是對自己要求嚴格的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不會說出那些話來,所以他的好友相對少,能夠聊得來的人更是很少,碰到那些說話不雅的人他也是馬上踢出去。

上網多年,他從來沒有碰上讓他牽掛的網友,聽別人侃網上的人如何如何,他只是笑着聽。聽他們講起誰誰網戀了,還有神魂顛倒地迷網上的某一個人等等,他就感覺好笑。他覺得這種事情從來不會在他的身上發生,所以總是很輕鬆地面對網絡,沒想到現在他也有牽掛的人了。

當初添加這個網名叫“林兒”的網友只是無意間的事情,沒想到聊天的時候是一個很文雅很熨貼的開始,所以他纔對她注意,也看到她有點才華,所以才欣賞,接着聊天的時候,她從來沒有粗俗的語言,而且話語得體,讓他感覺到很舒服。慢慢地他又發現她溫柔而且善良。就這樣,一步步,在潛移默化中她贏得了他的好感。本來也不過是一個網友,大家互不相識,有共同語言說說話也就算了的,沒想到還真的見了一面,他都不知道老天爺是怎麼安排的。自從見了她,才知道她的確是一個優秀的女人、極好的女人,可以說萬里挑一,不由自主地,他開始喜歡這個女人。最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只是每時每刻都會想起她,等到意識過來,已經陷入很深,把他嚇了一跳,這纔想到必須趕快讓這段感情停止,可是卻無法捨得。

一直以來,他以爲自己不過是自作多情,那天看到她寫的歌詞,心中才明瞭她的意思,欣慰之餘十分感動,本來想要把她的歌詞修改一下,自己譜曲唱給她聽的,沒想到出事破壞了情緒,這件事情也就擱置了。從這件事情當中他也看出她對他的關心超出了一般朋友的界限,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擔憂。

那天晚上他本來十分高興,因爲白天的時候碰到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笑話,他想要講給她聽,也讓她開開心,把她對他的擔心驅除掉的,沒想到她急急忙忙離開了他,給他的熱情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他一個人枯坐,慢慢地回想和她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想到他們這樣下去的結果會怎麼樣?想來想去除了難過就是難過,他也怕萬一那一天她消失不見,對他的打擊會更大,還不如現在利索地把這段處於萌芽狀態的情感掐斷,所以才用了這樣的方式。

他也以爲他這樣做她會毫不在意的,沒想到她會這樣執著這樣癡情,倒讓他犯了難。

該怎麼辦?

他的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不敢動,眼睛卻死死地盯着熒屏。她在和他說話,很正常地說話,說完一句就發送過來,緊接着是下一句,就像往日他們聊天一樣。只是現在是她一個人說,說的讓他心碎。

“爲什麼你還不出來和我說話?不過不要緊的,你不想說我說給你聽。”

“我不管你怎麼想,我就這個樣子。我不好,但我是真實的,沒有僞裝的。我這樣做或許不應該,是真的不應該吧,可我無法阻止自己的心,這麼多的日子,都是我們一起度過的,我要讓這樣的日子繼續下去。不管你怎樣,我就用這種方式和你在一起,反正你是在我心裡的,你不出現不等於阻止了我的想念。”

“我知道你在的,只是你不想理我,對嗎?我都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讓你不高興了,你不高興我更難過的,想到我讓你不高興,心裡更多的是淒涼。是我自己的錯造成了現在的後果,我只能一個人承擔,我的承擔就是自責和難過。”

……

他眼睜睜地看着,心痛不已,卻不知道怎麼做。傍晚的時候,他剋制着沒有給她留言,意思是想讓她明白,他不會出現的。可這沒有阻止她。她很早就上網開始和他說話,他是知道的,因爲他也在,只不過是隱身不讓她知道而已。他怎麼能夠放心?怎麼又回不在乎她?只是太多的條條框框,他無法擺脫。明明心知肚明,也難以剋制自己的情緒,所以他也是早早地就上網看着她。現在,看着她的清溪那些言語,他心亂如麻,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樣做,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我以爲這不是你的本意,你肯定有你的苦衷。你說出來吧,好嗎?我們離的這樣遙遠,也只有用這種方式交流了,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可我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覺得遙遙無期,所以心中都是空的。是的,沒有你的存在,我整個都是空的。”

他的身體漸漸發抖,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劊子手,在殘酷地對一個女人進行宰割,這樣一想,他再也無法忍受。爲什麼?爲什麼要對一個喜歡自己的女人這樣?她有錯嗎?爲什麼要折磨她?折磨她自己就那麼高興嗎?絞在一起的雙手越絞越緊,心中在喊:是我的錯,我不想這樣可我沒辦法,我是因爲喜歡你才這樣的,你……懂嗎?這樣下去你會受到更深的傷害,你懂嗎?我不想傷害你,更不想折磨你,你別這樣了,好嗎?好嗎?……

她怎麼能夠聽到,又怎麼能夠知道他的意思?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意識當中。

“你還是不想和我說話,還是不願意見我,那我就等你,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等你。”

他顫抖的更加厲害,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冷酷?用這樣卑鄙的行爲去傷害一個對自己這樣癡心的女人,自己還算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嗎?他恨不得抽自己的耳光。

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瘋掉的,他知道再也不能這樣無動於衷。分開雙手,他用僵硬的動作機械地敲擊鍵盤:“我的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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