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林清溪是真的受傷了,他心裡一陣發急,如果不是很厲害的話,她不會這樣,他知道她是一個人的,他知道她就在她說的那個屬於她的小屋,想到她孤獨地躺在那兒,他的心一下子痛起來。他很想看看她,可是……
“你和林兒認識多久,你對她熟悉嗎?”他想知道這個女孩對林清溪的看法。
“不算很久,可我覺得她是個好女人,很善良的,也很溫柔。我是想要找人解答問題才加的她,我把我的事情說了以後,她很耐心地指教我,和藹可親,屬於媽媽型的。”
清溪默默地流了一會兒眼淚才把大燈熄滅,她想徹底地睡過去,睡着了什麼都不想,也不用難過,可是被潮水般的黑暗包圍,她的腦子越發清醒。也是近來養成的晚睡習慣,再累都睡不着了,無奈,她又爬起來把牀頭的檯燈扭亮,淡黃的燈光輕柔地漫過來,使牀上的她看起來嫺靜、溫婉,但是無法掩蓋她眼眸深處的哀傷。
她就躺在這月光般的燈光中,腦子裡比這幾天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清醒。她的腦子裡閃現出和他在一起聊天的情景,她記得他說過不會離開她的話,可是他沒有兌現,還用了讓她無法逆轉的方法把她清除了,很決絕,不留痕跡,讓她再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她知道現在的自己不光是陷入困境而是絕境,因爲困境畢竟有迴轉的餘地,而絕境卻是沒有出路的。
她沒有出路了嗎?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她找不到出路。
太難過了就想逃避,就不想再讓自己難過下去,她害怕自己這樣會崩潰,於是伸手拿起一本書來看,是瓊瑤的小說。瓊瑤的小說是給那些愛做夢的女孩子看的,像她這般年紀的女人已經能夠從中找出那些矯揉造作的地方,因爲她們的年紀知道了那是夢。所以就算瓊瑤那樣流暢的語言、生動的描述也無法讓她找到共鳴,她知道那是假的。可她還是很認真地翻閱起來,說不定這些異想天開的情節能夠開發她的智力,讓她找到解脫的辦法。
翻開書的時候,她又突然落淚,瓊瑤也是受了很大的傷害才寫出了這些夢一樣的書。現在的她卻是做着想把夢延續下去的夢,她的夢能夠做下去嗎?
就算睡的不太安穩,清溪還是感覺到比往日的精神好了許多,或許是因爲睡的早。
經過了一夜,腿部的痛疼沒有那麼厲害了,這讓她輕鬆了許多。摺疊好被子,仰頭把頭髮整理一下,然後還是打開了電腦,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給她留下了信息。她的這個做法,連她自己都覺得煩,她想他更是嫌棄自己煩了,可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還是要繼續煩下去。
第一份郵件裡面有一句話是“我不會再和你續接從前”,也就是說他還是拒絕她的,清溪感覺到徹骨的寒意,就像突然跌進大海,黑色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把她包圍,黑色的寒冷一下子都體外滲透到體內,讓她窒息。
愣了愣,強壓悲傷打開第二封,“你傷的是不是很厲害?從什麼地方碰傷的呢?我真的擔心你。我不知道你想些什麼,我想過很多,我怕我們這樣下去不好,所以我離開,爲你也爲我。我是男人,所以我要比你多想一些,因爲男人在做事的時候要想到責任的,林兒,你想過沒有,無論你怎麼樣,我都不可能給你帶來什麼,除了讓你牽掛之外,我什麼都無法給你,這讓我感覺到羞愧,所以我不得不這樣選擇。沒必要陷的太深,平平淡淡就好,你還是注意身體,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我不值得你這樣。忘了我這個人,就當我沒有出現過那樣把我忘了吧。”
第三封的口氣卻變了,“我的林兒,你究竟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傷的很嚴重?你怎麼把自己弄傷的?我太擔心,可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想象不出現在你成了什麼樣子。你碰傷了哪裡,是不是很疼?做事的時候要小心,保護好自己,因爲傷了自己沒有人替你承受。我不是不想你,不是不願意讓你留下來,我是怕我們相互之間太迷戀對方了,將來不好收場,那個時候我們怎麼辦?本來我們輕輕鬆鬆地很愉快,可上天弄人,還讓我們真正地相見了,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想了很多,就算我回去了,看到你那麼多的好友,我還是會吃醋會難過,我們還是會出現矛盾,所以我決定不回去,我也怕受折磨。我不好,我希望你能夠找到更好的朋友給你安慰,何況你那麼好那麼優秀,那麼多人喜歡你,你何必在乎我呢?將來的我是你的拖累,你不懂嗎?你這樣對我,這樣在乎我,我不是沒心沒肺,你——不會知道我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可我不能。我更糾結更難過,沒有你的日子我也都在掙扎着瞎混而已,只想着慢慢就都過去了,慢慢就會好。可我的心裡,又怎麼能夠丟的下你呢?你讓我怎麼辦?只是有一點你必須明白,就算天塌下來,你都不能出事,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一股酸澀衝擊了她的鼻腔,淚珠滾滾而下,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因爲他她的眼淚方便的就像泉水。她在他的郵件後面做了很簡短的回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絕不放棄,我就要你回來。你應該明白,在我這兒沒人可以代替你,所以你必須回來,從此,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會再讓你難過,答應我,一定要回來。”
關閉電腦的時候,她纔看到還有一則信息,她打開一看是那位小姑娘的,問她在不在線,時間是昨晚的。她急忙寫道,“對不起小妹妹,我昨晚沒有在線,現在纔看到你的信息。我摔了一跤碰傷了,所以只開了一下電腦就關掉上了牀。謝謝你惦記。”
清溪回到家裡,齊澤和女兒齊佳正在廚房忙碌,齊澤正做她平時愛喝的西紅柿雞蛋湯,齊佳伴着放好調料的涼菜。聽到清溪走進廚房,兩個人一起擡頭。
齊澤看着漸漸走近的清溪,對女兒說:“柺子回來了,不過比昨天拐的輕了些。”
齊佳笑了,衝媽媽說:“不是讓你晚點回來的嘛,我和爸爸說把早飯放到鍋裡等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在吃呢。看,我和爸爸燒了你最愛喝的湯。”
清溪的心中涌起暖暖的感動,無論如何,這都是她的家,給她溫暖的家,齊澤就算很笨很不懂事很不合她的心意,也總歸是她的丈夫,也只有他給自己生活上的照顧,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她才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他。她看着兩個人,嘴角的笑容揚起,很溫柔,是受到安慰後滿足的笑:“我回來的不是正好嘛,正好趕上吃飯,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好東西給我吃。”也只有她明白自己的笑容裡還有無法言說的苦澀。
只因爲行動不太方便,清溪倚在自己小屋的牀上看電視。電視上永遠都上演人生悲歡離合的連續劇,因爲她不是經常看的,所以那些無法銜接的情節讓她摸不着頭腦,於是不住地換臺,換來換去都不知道看那個。最後看到法律講堂的節目開始了,她突然想到他曾經讓她看過的那本書,——有關案例分析的書,他的面容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他現在幹什麼呢?是外出緝捕犯人還是坐在法庭審理犯人?他從來沒有和她說起過他的職業,所以她不知道他的具體工作,只是猜想到他從事法律這個行業,當然是根據他的那本書判斷。律師講的是一個關於婚外情引起的案例,男人的****強迫男人和她結婚,但是男人又丟不下自己的妻子,於是動手把****殺死。其實是很爛的事情,放在這兒講述是因爲兩個人的關係當中牽扯了太多的事情,在女人死後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出來,清溪長長地嘆息,心中更不是滋味。她不懂好好的兩個人既然把感情發展到那一步爲什麼又不去珍惜。她想如果她是那個女人的話,絕對不去強迫那個男人和她結婚,絕對不把事情搞成這樣。
她總認爲感情是美好的,能夠有一段不同尋常的感情並不是那樣容易,所以不管誰對誰錯,都不應該把感情演變成仇恨。兩個人相愛,就算不能真正結合,那也應該彼此珍惜,絕不可以彼此傷害。愛一個人,就該爲他着想,而不是把感情當籌碼。
她在想,達不到目的就去毀滅的愛情,是愛情還是私慾?
正在胡思亂想,身旁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臉色變了:是他?
“你,你……”因爲出乎意料,也因爲思緒沒有完全收回來,突然之下清溪不知道怎麼說好。
沒等清溪斟酌好接下來的話怎麼說,季永源開口了:“清溪,是我。”他以爲清溪不知道電話是他的,所以接了她的話。“你怎麼樣,還好嗎?”
“哦,我很好。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清溪的話終於流利,她恢復了常態。
“我也就那樣吧,好不了了,能夠保持現在的樣子就不錯。”他的語氣有些失落。
“別這樣說,還是要有一個好的心態,這樣有利於康復。”清溪這樣說着心裡覺得苦澀,怎麼就是這樣落俗的客套?太虛假了,假的就好像這些話不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不過,最後說出了一句心裡話,“我不願意你成爲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