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清溪上網的時候,看到了他剛剛發送過來的郵件:“我說過我不會回去的,請你不必等。”
就這一句話,決絕,沒有餘地,清溪的心一下子涼透。這句話……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很長時間的瞭解,清溪知道他不說謊話,那麼今晚他是絕對不會出現了的。都好久沒有看到他,她實在想他,怎麼辦?
儘管絕望,她還是要試一試:“不要,不要,我不要這樣,請你把我從黑名單提出來吧,我要我們回到從前。我嘗試了很多辦法想恢復我們的好友關係可不行,你知道我對電腦不熟,我所知道的好多知識還是你教給我的,如果你不在,碰到不會的東西我問誰呢?我想你了,我只要你回來,其它的我都不管,請你回來吧。我等你。”
把這份郵件發送以後,她一邊等待一邊思考用別的辦法,可想來想去無計可施,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她知道現在他就在上網。時間過了十點他還是沒有消息,清溪知道他不會給自己回覆了,她想到他既然是躲開她的知道她在等肯定不會回覆了,可她急切地想要見到他,怎麼辦?
也只有他把她從黑名單提出來纔可以,他不這樣做,她束手無策,怎麼辦?
就這樣坐以待斃嗎?
“加好友……”
她突然想到爲什麼不重新申請一個q號加他呢,他不知道是她說不定會加她的。這樣一想,她馬上註冊,也幸好註冊這個不難,雖然是第一次,但她看到過李豔萍給她註冊的時候是怎樣操作的,現在她就按照提示一步步做下來,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她用自己這個網名叫“留住以往”的q號迅速登陸,然後在查找上把他的號碼填了進去,發送了好友請求。
他果然在,而且馬上就接受了她的請求。清溪看着面板上這個唯一的好友,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難過。他終於回來了,她總算又把他找了回來。只是,他在隱身,看到這一點清溪心中難過,他說過他上網的時候也是隱身只和她一個人聊天的,現在他是不是就一個人坐着呢?那麼,他也在難過。不能讓他難過,她要和他說話。
她打開對話框發送了一則“晚上好”的信息,還添加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你好。”隨着這兩個字的出現,他的頭像亮了起來。
清溪掩飾不住狂喜,他終於和她說話了,只是他不知道她就是清溪,又感到說不出的悲哀。“你是不是在忙,我打擾到你了嗎?”她現在不想讓他知道是她,用了陌生人的口氣,同時她也想探到他的情況。
“沒有。”
冷冷的語氣,清溪看到這兩個字,不知道心中是什麼滋味:“哦,你是在聊天了,我是不是影響到你了?”
“沒有,我不聊天。”
清溪一下子難過起來,他把她拉黑就一個人隱身枯坐嗎?她的心痛起來,由不得暗暗說,我來了,我會陪你的,就讓我陪你好嗎?心中這樣想着,急忙動手打字的時候,他的信息又傳了過來,“鬱悶。”就這兩個字,如一記重錘敲在清溪的心上,她的手飛快地動:“那讓我和你聊幾句吧,可以嗎?”
他的回覆絕不含糊:“我說過了我不聊天的。”
“爲什麼?你有聊天的人,所以不和別人聊的,對嗎?”她想探問一個明白。
“不是,任何人我都不聊。”他的口氣沒有迴轉的餘地。
“那……就讓我陪陪你吧。”清溪小心翼翼,在搞不清真相以前,她不敢暴露。
“我說過了我不聊天的。”
“我相信我能夠解除你的鬱悶,要不,你看看我吧。”她想讓他知道是她,可是不敢明說。她想只要他同意視頻,一切就都好說。
“看你做什麼,我說過了我不聊天的,再這樣,我就刪了你。”
他的話生硬而不講道理,但清溪卻覺得比任何動聽的音樂還要美妙,比任何美妙的音樂還要動聽,她心裡充滿了感動和安慰,因爲她從他的話裡知道他在網上的感情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只是沒想到她不在的時候他就變成了這樣,她肯定他是因爲失去了她而不開心,淚一下子流下來。就在和李豔萍打完電話的時候,李豔萍的話讓她不由自主想到他也許就是騙子,感情騙子而已,只是那個念頭一閃而過,她還是不相信。不過,那個念頭畢竟有過,現在看到他這樣,她不由爲自己曾經產生過的那個念頭慚愧。——她明白他不和別人聊天是因爲她存在過。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他溫文爾雅,絕對不是現在的樣子。
原來他也是一個癡情的男人。
她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要把他留下來。
這樣一想她突然急了:“我就是你的林兒,你看看我好嗎?我想你了,我要見到你。”
沒有信息傳過來,甚至他的頭像一下子暗了下去。清溪幾乎狂亂:“別這樣,我不能沒有你,別不要我好嗎?”她想到如果又被拉黑的話,她的信息他就看不到,那麼現在她要趕快把她想要說的話都說出來。
“求求你別這樣,好嗎?”
“我哪裡做錯,請你告訴我,我會改的,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你說過我們就這樣下去的,你不能騙我。”
“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的,爲什麼說話不算話?”
“我不要你離開我,我要你回來,你回來……”
“讓我們回到從前,好嗎?”……
她沒有思維,只是本能呼喊,她希望他能夠回心轉意,所以用盡力氣飛快地打字。而他除了灰暗的頭像,什麼都沒有,終於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了。稍微停頓,她又急忙打字,“我不要你離開我,不要,不要……”但是除了她狂亂的文字,他什麼都沒有。
愣愣地看着自己那些文字,她的腦袋極度混亂。
她一貫矜持,爲什麼現在低三下四地這樣說話?她也不明白。
她的高傲呢,尊嚴呢?是被自己踐踏了,還是被別人踐踏了?
是愛嗎?是因爲無法割捨的愛戀,所以她不能選擇華麗地轉身,不能選擇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甘心情願地爲他畫地爲牢。就算狼狽到把尊嚴踩在了腳下,她也要竭盡全力去挽回。
她就這麼不值錢嗎?不是。她認爲喜歡一個人就該全心全意,哪怕付出所有也值得。並不是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沒有了男人,也不是離開他就無法生存,而是她愛他。她和他沒有任何利益上的關係,她只是一份單純的感情,——對心的追隨,如同革命家對革命信仰的追隨一樣。她不能朝三暮四,無法朝令夕改,她不認爲自己不值錢,她認爲她的感情不是用金錢和物質換取的,是高尚的高貴的,是珍貴的。
只是,他的絕情讓她不懂,永遠不懂,她感覺到致命的窒息,窒息到整個人變成了乾硬的石頭。
她不知道爲什麼他絕情了,她就成了這樣。
愣了好久,她還是不明白,只有悲哀。
第二天早上,清溪還是早起一會兒上網查看,她新註冊的q號上面已經一片空白,他把她拉了黑名單——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她沒有特別的反應。然後,她又登陸另一個q號,他的郵件在。
她打開來看:“林兒,你不用費心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不會回去了。沒有我,你同樣會過的很好。你看看你空間的那些留言,仰慕你的人多着呢,他們都比我強,你又何必在乎我呢?說實話,看到他們給你說那些話,我很不舒服,所以我是不會回去的。我不願意讓自己難過,所以我們還是分開吧。”
清溪一下子愣了,她從來沒有想到他會因爲這個才和她弄成這樣。她滿心都是他,從來不去在乎別人給她的留言,沒想到是這些東西刺激了他,清溪終於明白。
“我不要這些東西了,你回來。我要把這些都清除,我保證從此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些東西,只要你回來。我只在乎你,我也不能沒有你。現在我還有事,還要去婆婆家,有時間了我和你說。”
下午從婆婆家回來,她感覺到疲憊至極,整個人就要虛脫了。唯一的安慰是公公的血壓降了下去,接下來靠吃藥調養不用輸液了,也就是說不用她天天早晨吃完飯就急急地趕往婆婆家照料。
店裡的生意很忙,尤其是快要過春節的臘月,清溪趕到店裡的時候,熙熙攘攘的人讓幾個女孩子應接不暇,她卻只是看着,無力上去照應,最後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去。幾個女孩子盡心盡力把所有的顧客都打發了,才顧得上和她打招呼。
小冉雖然是驚驚咋咋的小孩子脾氣,但最近幾天清溪神色異常讓她收斂了不少,尤其現在,清溪從來沒有過的難看臉色震懾了她,她頑皮的臉也變得凝重:“溪姐,你是不是病了,哪裡不舒服就讓醫生看看嘛,你看看你臉色嚇人呢。”她怯怯地說。
清溪擡起頭來看她,她喜歡她孩子氣的臉,小冉孩子氣的話也總讓她覺得回到了小時候,引起她單純的快樂,可此時的小冉看上去一副可憐兮兮又擔心的模樣讓她心裡越發生出難過,但卻勉強地笑:“我沒事的呀,只不過是讓齊澤的爸爸給折騰的有點累而已,你別擔心我。”看着小冉關切的目光,她安慰她,“我真的沒事,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