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清溪感覺到心就要跳出胸膛,實際上她根本就沒有想好該怎麼說,卻又萬分期待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幫助。她感覺到窒息的緊張,時間漫長的就好像停止不動了。
他終於接了電話:“喂。”
清溪聽出他的電話裡有吵雜的聲音,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他在忙,不方便和她說話,一下子更加緊張:“你……,你是不是在忙?”
“我現在是有點忙,你……有事嗎?”
他不急不緩的聲音傳到了清溪的耳朵,她感覺到渾身一下子涼透,她知道自己的這個電話是多此一舉,他是沒時間聽自己的電話的,儘管委屈儘管難過儘管不願意,她還是說:“我沒事。對不起,是不是打擾你了,你在忙。”
他笑了笑:“我現在還真的有點忙,你有要緊的事情嗎?”
“我沒有,就是突然想起了你。”清溪一邊說話一邊抹淚,“你忙我就不打擾了。”
“好吧,我們晚上在說,我現在的確有點事情。你……好好的。”他的聲音帶了關切。
“好,那我掛了。”清溪說完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突然感覺到所以的希望都泡沫一樣消失,自己就像身在茫茫的曠野被狂風暴雪挾裹着,無力抗爭。
爲什麼走到了這樣的絕境,爲什麼這樣難?
可是,目前最要緊的還是要有一個法子讓自己處理這些事情的,而她實在無力去想用什麼辦法處理。——還有誰能幫到自己?其實,她想要問自己的那些親戚,但想來想去又怕被他們笑話,因爲他們一直是誇她的,她實在丟不起臉。所有能夠說私密話的人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她決定還是和李豔萍說說吧。她在一個開放的城市,對這些事情沒有那麼敏感。
李豔萍正在上班,當然了,下午的班她不忙。聽清溪含悲帶淚地把事情的經過敘述完,她也陷入思考,該怎麼辦?
“豔萍,竟然發生這樣的事,你說……我是不是很丟臉?”清溪聽不到李豔萍的回答,心中着急。
李豔萍嘆了一聲:“這個有什麼丟臉的,就算是丟臉也不是你丟臉呀,是他丟臉呀。只是……,我覺得意外,這種事情你怎麼會碰上,我總覺得你過的挺好,有時候我還羨慕你呢。真是沒想到……”其實,那次她看到清溪對齊澤的冷落,就想到他們的夫妻關係不好,就爲他們擔心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清溪攔住了她的感嘆:“我是要你出個主意,告訴我該怎麼解決的,不是聽你分析感嘆,我沒辦法了。”
李豔萍也難過:“事情多久了?”
“我哪兒知道他和那個女的多久了?最開始是我姑姑向我借錢給我表弟買房子,我拿錢的時候發現少了兩萬塊,才知道齊澤是拿錢去養女人了。我們吵了一架,我不想丟了這個家,所以就忍了,以爲他以後不會再這樣了,誰知道……他還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當然是不是開始的那個女人我也不知道。”她爲自己對丈夫的不瞭解感到泄氣,“真丟人,怎麼辦啊,豔萍?”
作爲局外人,又是對他們的情況瞭解的人,李豔萍想了想,開始說下去:“這種事情,別人怎麼說呢?關鍵是你打算怎麼辦吧。你要考慮的是你和他繼續過下去還是離婚,你想繼續和他過下去的話就原諒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和他過下去的話就隨便,反正他的把柄也落在你的手裡了,無論走到哪兒別人說起來也不會說是你的過錯。你可以和他協議離婚也可以去法院起訴離婚,由你選擇。離婚的話什麼都不用說了,不離的話,當下的這件事情你必須和他說清楚,讓他保證以後不再犯,當然了他陽奉陰違沒人管得了他,那也就看他自己怎麼想了。你呢,你也有責任,你總是冷淡他的話,他肯定還是那個樣子,你想辦法改善你們夫妻之間的關係。”
清溪沒想到李豔萍會有這樣的說法,聚精會神地聽。
李豔萍沒有停頓,繼續說下去:“清溪,咱們是知己姐妹,有一句話我就要說你了。你和齊澤兩個人貌合神離,你在東他在西,這樣繼續下去的話你們之間就是能夠把這次的事情處理好,也還是難免下次不出問題的。你不需要他不等於他不需要你,你長期冷淡他的話,他肯定還是要去外邊沾花惹草的,當然這是我的看法,不知道你怎麼想。
“你們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對他有感情,只知道你是處處爲你的家庭經濟着想的,除了掙錢還是掙錢,你就沒有去考慮一下家裡除了錢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夫妻感情。你把感情丟了去掙錢,把錢看成是你的一切,當然你也掙到了很多錢。可有錢了不是所有問題都能夠解決的了的啊。齊澤在能力上比不過你,自然也不敢要求你什麼,可是,你能保證他不胡作非爲嗎?你對他沒要求不等於他對你沒要求,他是一個正常人,而你不滿足他的正常要求,他能像你那樣嗎?你和我說過你對那些事情不感興趣,可你知道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樣的想法?而你對他一貫都是冷淡,他不敢對你怎麼樣,就動歪腦筋了,我想他肯定是這樣的。
“現在,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你先冷靜一下,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對他真有感情和要不要這個家。”
清溪沒想到李豔萍會說出這樣精闢和理智的話。她冷靜的分析和入情入理的勸說讓她狂躁的心安靜下來,不得不先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她承認自己對齊澤沒有愛情,相處這麼多年,充其量就是親情。她注意的是他的衣食和冷暖,照顧的也是他的飲食起居,在這方面她和媽媽一模一樣。可是,在夫妻生活上,她心裡比誰都明白,她對他沒有感覺,自然不會有生理要求,所以對他的要求大都拒絕,不然就是應付了事,在這方面,她知道她不行。莫非,齊澤是因爲這個才……突然意識到這個,清溪才知道了自己的缺陷,看來是自己的冷淡造成了齊澤把心從她身上移除了。可是,她不明白,單單爲了那一點點,齊澤甘心把自己的家毀了,值得嗎?她覺得齊澤這樣做得不償失,如果沒有她的拼搏,光靠他那點微薄的工資,他憑什麼能夠過上這麼好的生活?他就算再不懂事,也總該知道如果不是她的話,他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再傻也不會因爲生理要求而把對他來說是“聚寶盆”的她丟下不顧吧?生理……那又算得了什麼?當飯吃?當衣穿?不是不是,一定是別的原因。
她看着手裡那方小小的墨色手機,就彷彿它是一片土地,她希望她能夠從這裡得到她想要的收穫。而李豔萍的話,就好像棵棵出土的莊稼,慢慢地在上面生長,希冀她的澆灌然後給她結出她需要的果實。她呆呆地看着,仔細思索,終於想到李豔萍的話很有深意,——她是該好好想想了。
“媽,爸爸還沒有回來呢。我們等等他在吃飯吧?”媽媽的臉色不好,齊佳只能看着媽媽的臉,小心翼翼地用探問的語氣。
“我們先吃,媽媽吃完了還有事。”清溪把米飯盛到碗裡,坐到椅子上說。她眼睛都沒擡,把米飯送到嘴裡,又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嘴裡,咀嚼起來。
齊佳的目光一直留在媽媽的臉上,心裡想不出媽媽因爲什麼成了這個樣子,但是不敢問,也不敢呦違媽媽的意思,只好低下頭吃飯。
她知道媽媽很多時候都是不開心的,但無論怎麼不開心也都要等爸爸下班才吃飯,這一次,是她記憶中第一次媽媽不管爸爸,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上一次爸爸有兩個晚上去了媽媽的服裝店那邊,第一次是媽媽說讓他幫忙的,接着第二天爸爸又去了,媽媽沒有說話是爸爸自己去的,而且回來的還是很晚。自從這件事情發生後,她就看出爸爸媽媽之間出了問題。但無論怎麼樣,媽媽還是和爸爸一起吃飯的,這次……
是怎麼了?齊佳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終於忍不住:“媽媽,爸爸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她的目光怯怯地,等着媽媽回答。
清溪停止了咀嚼的動作,擡起頭來:“佳佳,如果有一天媽媽不在這個家裡了,你會不會想媽媽?”
“媽,你說什麼呢?你怎麼會不在我們家?”齊佳一時沒有聽明白媽媽的意思,但媽媽的話讓她難過,眼裡蒙上了淚霧。
清溪趕緊一笑:“媽媽想出去看看啊,你不是說要活得快樂嗎?媽媽累了,不想再把這個服裝店經營下去,想自己出去打工,去你豔萍姨那兒打工,沒有別的意思啊。”
“不行,我不同意,媽媽不能離開,我不讓去。”說着話,齊佳的眼淚流了下來。
“哎呀,真是的。”清溪趕緊伸手把女兒臉上的淚擦掉,“我就這麼一說,又沒有真的走。上次你不是說了讓我不要把錢看的太重,要輕鬆一些快樂一些的嘛,怎麼我還沒有這樣做,你就又說不行了?”害怕女兒難過,她笑着說。
“不行,反正我不讓媽媽出去打工,不讓媽媽離開家。”齊佳抽泣,她知道媽媽的笑是裝出來的,媽媽一點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