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他的拒絕是真的,因爲他眼中掠過的決絕她察覺到了。霎時清溪發怔:他爲什麼不告訴她他是誰?這裡有什麼原因?她相信他是個好人,可他究竟怕她知道什麼或者有什麼事情向她隱瞞?她和他離得這樣遠,又沒有任何利益關係,他爲什麼不告訴她他是誰?他們如此接近,他卻又要排斥她,到底爲什麼?
他看出了她的難過,於是強調:“我知道你在爲我擔心,是爲我好,可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真的。過幾天車就修好了,一點事都沒有。”
他的臉上露出冷漠,清溪感覺到受傷,她知道他是因爲她才這樣,可他爲什麼又是這種態度?她想起了他的歌“我有一簾幽夢,不知與誰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訴無人能懂……”他的聲音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悲愴。當要真正面對她時,又是這種拒人千里的態度,到底爲什麼,他的身上隱藏着怎樣的故事?望着他,她又想到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難處,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難處,這樣一想,心中的糾結釋放,深深地看他一眼,發送了一句話:“我只要你好。”
“我明白。”他回答。
一切盡在不言中,清溪望着他,覺得他好需要安慰,好需要有人陪。他高大的身軀,坐到那兒更加泄露出孤寂,深深觸動她的心,如果她和他在一個城市,她想她會不顧一切跑到他的身邊,她要和他一起度過這個孤獨的需要安慰的時刻,可是,卻只能遙望。她看出他臉上的疲憊,於是寫道:“你明天還要去上班,早些休息吧。”
他回答:“好,你也要休息。”
“你休息吧,別管我,我就在這兒看着你,你儘管睡,別想別的。”她還是擔心他受到驚嚇會害怕。
他笑:“我真的不怕,你也休息。”
“我不,等你睡着了我在睡,不然我也睡不着。”
她的拗坳讓他無可奈何,他知道僵持下去沒有結果,只好妥協:“好的,那我先睡,十分鐘我就睡着了,你十分鐘以後就睡,好嗎?”他明白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安心。
她點頭。他擺手然後關了視頻。
看着突然變得空寂的電腦,她的眼眶又溼潤了,傷心和難過涌上了心頭,爲什麼會是這樣?沒想到還有人因爲自己受到傷害,自己拿什麼補償,又能夠拿什麼給他安慰?
點開空間,她在日誌的地方寫了標題:《讓我拿什麼安慰你》
我想讓自己的身體躺下,可是,我無法讓自己的精神躺下,因爲我不知道你的情況,也不知道你是愉快還是憂鬱。
從你告訴我出事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揪了起來,我在擔心。可我究竟擔心什麼,卻說不出來,也知道自己的擔心毫無用處,可還是擔心。面對空空如也的虛無,我真的真的很無奈。
我不迷信,也不相信神鬼的存在,可是這一刻我希望有,我多麼渴望路過的神仙能幫幫我,就象聊齋裡的那樣,可憐我一片赤誠,帶我騰雲駕霧去看看你啊。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想看看你,知道你是憂傷或快樂,激動或平靜。我只要你好,那樣我才能放心。就算你不快樂,也讓我知道情況,我要想法子哄你開心。
可我什麼也不知道,也沒有神靈幫我,怎麼辦?我真的真的很無奈。
我也恨自己怎麼就是一個小小的凡人,連一點神通也沒有,無法到達你的身邊。我想,哪怕自己是一個小小的精靈也好,就象美人魚變成的那樣的小精靈就行,我絕不怕路途的遙遠,哪怕千山萬水我也要奮力地飛,用我所能達到的速度儘快飛到你的身邊,看你,陪你。我不會開口和你說話,也不想讓你知道我到了,可我會默默陪你。
——就在你看不見的那個角落裡,我靜靜地陪你。
我要你放下心裡的重負,輕鬆而愉快。可我還是沒有做到,我痛恨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我真的真的很無奈。
我後悔我的錯給你帶來傷害,可是,覆水難收……
因爲惦記他,一晚上沒有休息好,黎明的時候清溪才踏實地睡了一小會兒,所以起來有點晚,然後匆匆忙忙回家。齊佳梳洗完了看到飯菜還沒有擺到桌上,有點出乎預料,因爲往常絕不是這樣的,這是第一次,於是走到廚房。
清溪正在忙碌,沒注意齊佳站到她的身後,猛一轉身撞到齊佳身上,嚇的“哎呀”一聲,擡頭看到女兒時,笑罵道:“死丫頭,你想嚇死我啊。”
齊佳咯咯笑:“我好好的,就那樣站着,沒動也沒說話,怎麼嚇着了你,媽媽在走神呢,都不知道媽媽在想什麼。”看到媽媽吃驚的樣子,她故意逗媽媽。
“還顧得上想什麼,不是給你們做飯的嘛,都不早了,趕快往外端菜。”說着把炒好的菜往女兒的手裡遞,“端出去,喊你爸爸吃飯。”
齊佳伸手端菜的時候擡頭看了一眼,這纔看到媽媽的臉色不大好,遲疑一下,臉上露出關切,說:“媽媽,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沒有。”清溪急忙否認,“我好好的,沒有不舒服。”
齊佳不信:“你臉色又青又白的,怎麼了?”說着話,目光疑惑地定在媽媽臉上。
“沒什麼沒什麼,快出去吃飯,不然晚了。”她揮手讓齊佳出去,然後自己又去端盤子,“外邊的天氣太冷了,我回來的時候冷的,暖和一會兒就沒事,趕快出去吃飯。”
齊佳頓了頓,走出廚房,來到餐桌前,一邊把盤子放下去一邊喊:“爸爸,吃飯了。”
“好的。”齊澤從衛生間走出來,對恰好走出來的清溪說,“我媽媽說我爸爸感冒了,想吃羊肉,讓我買呢,我今天恰好沒有時間,要不你去給他們買?”
“爸——”齊佳不滿,“你在城裡不是比咱們這兒方便嘛,你就中午的時間順便去買得了,別讓我媽媽去了,天氣太冷,你不看我媽媽臉色不好。”
齊澤正要說什麼的時候,清溪打斷了他:“算了,我去買,我沒事的。”
齊佳說:“我爸爸就在城裡,買羊肉是順便的嘛,你買還要專門去跑一趟,不是說天氣冷嘛。”
“沒事,天氣冷也得出門。我還怕你爸爸不懂買的不好呢,你爺爺喜歡吃肥的,我去了知道那點好那點不好,給你爺爺挑選好的。”
“得了,算我多嘴。”齊佳笑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包攬,你什麼時候都是不放心別人,怕別人做不好,那你累了也別抱怨。”
“不抱怨,我自作自受。”清溪說着看了看齊澤,齊澤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極其認真地吃飯。
看着齊澤,清溪心中有點難過,無論她怎樣,他都不會在意,就算她不舒服做事的時候十分吃力他也不在乎,從來不說我來做就好,就好像清溪是外人不用他管或者都是她應該做的,不知道是看不出來還是裝着不知道,總之,這個家裡的事情只有不妨礙他吃穿他什麼都不在乎。她也想過是他的心裡沒有她,這讓她難過,可是仔細想想,自己的心裡又何嘗有他?這樣比較,心中的怨氣也就平復了,沒有的愛情的婚姻也是婚姻,就對付着過過下去,反正都這個樣子了,還能夠怎麼樣?
每次碰到難做的事情時,她能夠做的了的就自己做,做不了的時候找別人幫一下忙,反正都是她想辦法解決。她也不願意讓齊澤和她一起做事,因爲只要讓他動手他就不是推辭就是說做不了,反正有話說,還理直氣壯,清溪也無奈,不想和他生氣,就這樣只要有一分奈何她都不用他。而他也養成了習慣,除了上班萬事不管,裡裡外外靠清溪。有時候清溪不舒服或者累了,不得已吩咐他必須去做點什麼什麼事情時,他就唉聲嘆氣,臉都拉到了腳面上。清溪也習慣了**支撐,就讓他當甩手掌櫃。
“溪姐是不是感冒了呀,聽你說話聲音不對。”吃午飯的時候,清明說。她聽出了清溪說話鼻音很重,看起來臉色也不好。
清溪停下了筷子:“是有一點,我總是感覺到有點冷,往常不是這樣。”
“那你還往城裡跑呀?早上我就看你臉色不太好。”小冉的嘴永遠不落後。
清溪看着她,笑道:“我也不願意跑,是沒辦法。齊澤的爸爸感冒了,想吃一點羊肉,讓齊澤買,他不想去買我也怕他買的不好就自己去買。”用手點了一下自己有點燙的額頭,接着說,“大概是給他爸爸送羊肉的時候,被他傳染了。”
金月笑起來:“溪姐好敏感呢,只是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敏感,別讓你給傳染了。”
她的話提醒了清溪,她趕緊說:“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我還是離你們遠點的好。”
“是的是的,我們要是有病的話,會請病假的,就不給你幹活兒了。”小冉笑道。
“別,還是你們好好幹,我離你們遠點吧。”說完,拿起自己的碗筷回自己的小屋。一來她擔心真的傳染了她們,二來自己感覺實在難受,必須要吃一點感冒藥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