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呈王府。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月亮是有,但是一點光芒也照不到地上來,玄允呈躺在牀上,渾身冒冷汗,他坐着噩夢,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
他夢見父王殘忍的對他笑着,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懲罰,父王陰沉的笑着,眼前的火焰活活的燒着母妃,而父王淒厲的對母妃叫着:“說,說你愛我,不然就殺了你的心上人,殺了你!說!”
火堆裡的母妃無情的看着他和父王,冷冷的說道:“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說愛你,我一點也不愛你,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我只愛城邑,我只愛城邑!”
父王青筋暴露,目露兇光的拖住要去救母妃的他,他眼睜睜的看着母妃最後被大火香噬,他喘着氣,驚醒過來。
正想下牀點燈喝杯水,一束寒光卻驚醒了他的眼睛,他身體輕盈的一躍,只見黑暗中有一個身影對着他的被褥就刺了過去,發現被褥裡沒人後,來人大驚,立即準備撤退,玄允呈現身與他廝打起來,黑暗中玄允呈的白色中衣很顯眼,由於聽到動靜,大批侍衛趕了過來,那個人朝玄允呈撒了一包粉末,玄允呈立即用袖子捂住鼻尖,那人便趁機從窗戶逃出。
侍衛們在門外詢問:“王爺,您還好嗎?”
玄允呈放下袖子,點了燈,身影被燭火印在窗上,“下去吧,人已經走了。”
“是。”腳步聲漸漸遠去,玄允呈被地上的一個小東西吸引,撿起來一看,是一枚不起眼的玉佩的一片碎片,應該是打鬥的時候,那人的玉佩被他打碎了一些。
穿上外衣,玄允呈轉眼消失在夜色裡,一路輕功飛絕,踏着屋頂到了皇宮裡,避開重重守夜人,玄允呈終於到了玄葉開的寢宮,撿開一片瓦礫,寢宮居然沒有父王的身影,正在怔愣間,一個黑衣人上來與他扭打起來,玄允呈一路與他從屋頂打到地上,那人見不是玄允呈的對手,一路朝着一個廢宮殿逃竄而去,等玄允呈跟丟了停下腳步時,發現已經到了上次父王帶他來的那個廢園,這裡,埋葬着父王對母妃的愛,埋葬着母妃的一些珍愛的東西。
他辨別方向,朝着埋有母妃的東西的那棵桃樹走去,遠遠的卻看見了一個人影立在那裡,玄允呈心下一驚,側身躲在一旁。
黑夜裡,那個人影發出哀嘆,玄允呈一聽,是父王,他居然在這裡!
正想離去,卻聽見玄葉開開口:“雪兒,你一走,丟了呈兒給我,你可知道,這些年,我爲了保護他,生生的將我們的父子情份給斬斷了?他恨我,我知道,但是我也沒辦法,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平安的長了這麼大,我是真心的不想他繼承皇位,我不想讓他體會我這孤寂的心情,他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捨不得啊……”
深深的嘆息着,玄葉開語氣惆悵:“希望能有一個可以接替王位的皇子,我,真的厭倦了這裡,一如你當初的厭倦一般,你選擇了死亡,我,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你不希望我來打擾你和他,但是,我已經身中劇毒,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跟隨你而來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呈兒,我一走,他就真的成了沒爹沒孃的孩子,我恨啊。”
“我只恨自己是帝王,不能和他,還有你和睦的相處,一家人相親相愛,你怨我恨我都是對的,我的確太自私,做了許多錯事,我對不起你和呈兒,若是到了地府見到了不想相認,那麼,就離我遠些吧,免得我看着難過……”
黑夜裡,玄允呈的一雙眼睛明亮亮的看着那個孤傲的身影,沒有繼續探聽下去的慾望,他輕聲離去。
玄葉開久久的對着那顆桃樹,沒有再說過任何一句話。
回到府中,玄允呈還在回想父王的那些話,看來,他真的,是愛着自己的,心底劃過異樣的溫度,也做了一個決定。
持筆寫了一張小紙條,玄允呈拿出一隻信鴿,綁在它腳上,推開窗戶,放了出去。
次日一早,玄允呈衣冠楚楚的上了早朝,然後在退朝之後去找了玄葉開,他正在御花園賞雪,那個叫韶華的伶人站在一旁伺候着,不卑不亢的模樣,讓玄允呈多看了他兩眼。
‘韶華’見玄允呈看他,便行了禮退至一旁,低垂着頭。
玄葉開見玄允呈前來,臉上閃過笑意,“呈兒,坐。”
“謝父王。”玄允呈點頭坐下,立即有丫鬟上前給他倒茶,玄允呈端起來聞了聞,眉目間有了些笑意:“這茶,很香。”
玄葉開只是目光飄渺的看着紛飛的落雪,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那些丫鬟,包括‘韶華’,都行禮退了下去,玄葉開淡淡的道:“冬天又到了,不知道父王還能不能見到來年的Chun天?”
玄允呈擡頭對上他略帶傷感的眼眸,點頭:“父王會看見的,我認識的醫聖蘇亦謹,已經前往西域去取雪蓮,雪蓮一定能治好父王的毒的。”
玄葉開見他這麼孝順,便安慰的笑了:“其實父王並不怕死,父王也該死了,但是,就是有些放心不下眼前的狀況,你,可有了打算?”
玄允呈點頭:“是的,父王,兒臣願意輔助父王,找一個能擔當重任的皇子,隨後便隱退江湖。”
玄葉開欣慰的笑笑:“你能想通,自然是最好,這個高位,就讓別的人來Cao心吧,既然你已有所決定,那麼,眼下太子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對付?”
玄允呈喝了口茶,眼神閃了閃,然後笑道:“父王,這件事,兒臣還得回去從長計議,不出明日,就給您答覆,如何?”
玄葉開點頭,“嗯,辛苦呈兒了,回去歇息吧。”
玄允呈一甩雲袍,消失在玄葉開的視線,那背影,給人一種冷冽的感覺。
馬車裡,玄允呈‘噗’的一聲,鮮血從嘴裡噴出,胸口火燒火燎的灼痛,目光沉痛,捂着胸口,玄允呈心裡的痛更加的瘋狂。
“父王,你,好狠的心……”
馬車行至呈王府,趕車的人見玄允呈半天都沒有下車,便提醒了一句:“王爺,到了。”
過了許久,還是沒有動靜,趕車的馬伕斗膽掀開簾子,這一看卻嚇了一跳,“不好了,王爺,王爺受傷了!”
說他受傷也不爲過,因爲他吐血了。
看門的門衛一聽,趕緊奔過來,將玄允呈擡下了馬車,才走到院子裡,就聽見宣旨的聲音。
府中的一干人等都出來跪在地上接旨,玄允呈已經陷入昏迷,被管家扶着跪在地上。
拿着聖旨的公公尖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查明,呈王府中有人私通五皇子,七王爺犯了縱容之罪,特意前來捉拿歸案,欽此。”
說完,身後的人就前去將昏迷的玄允呈駕了起來,那公公合上聖旨,看着跪倒的大片人:“皇上說了,呈王府的人暫且都軟禁起來,等待發落。”
之後就將玄允呈給帶走了,下人們立刻驚慌一片,那些小妾們也個個擔憂的要哭泣。
花娘站了起來,臉上閃過冷笑,玄允呈,你也有今天?
王府的管家臉上一片死灰,“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王爺……”
玄允文正好出宮來找玄允呈,正好就看見了這一幕,當下驚慌失措,“怎麼會這樣,七哥,七哥!”
J見那太監要出來,玄允文一閃,躲開了去,待他們走遠後才現身出來,怎麼辦,對了,去找聞若安!
雪,又開始下了起來,天氣也沉悶的讓人心慌,玄允呈被扔進了天牢,趴在草堆上,玄允呈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