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陰風呼嘯,吹起林間枝椏,一片昏黑之中如同惡魔般張牙舞爪,恐怖之極。
此刻兩人面前的巨大妖屍睜開嗜血的眼瞳,將醜惡的頭顱緩緩靠近,王平甚至能聞到它身上幾欲作嘔的腐臭氣味,只不過,他兩人已經沒有辦法對抗這凶神惡煞一般的兇屍。
若璃咬着牙,將手中的落雪劍握的更緊了,身上素衣無風自動,這一刻她聽雨門首席弟子的實力展現無遺,那落雪劍似乎也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意,只見冰藍色光華圍繞劍身,一圈一圈的泛起,如同水滴墜落在安靜的湖面。
“去吧,將這兩人的血肉做爲你最寶貴的養料吧!”屍魔護法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紫金色的銅鈴,他右手搖動銅鈴,本就慘白的臉龐之上兇光大盛,更顯得陰森可怖。
命令下達到魔性天屍的意識之中,只見它便緩緩的動將起來,原來這屍魔護法,成名的絕技就是祭煉已死之人的屍體,將其大大強化,變成聽命於己的傀儡,這些年之中拜月教雖是內鬥不休,但是這五位護法之惡名,可謂是響徹天下無人不知,這五人實力極其強勁,兇名赫赫,但同時也是各大門派下了血本通緝的對象。
這名號‘兇戮屍魔’的護法,目前所盤踞之處正是這片叢林,離此處最近的村子乃是陳橋店,如今那裡的居民管這片叢林稱作‘黑暗森林’就因爲這裡,乃是一片死亡之林。
原本陳橋店的樵夫進入這裡砍柴,維持生計,但是直到有一天,一陣黑風降臨了這裡,從那以後到叢林中砍柴的樵夫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一些膽子較大的小夥子私下裡商議,趁着夜黑摸進了林中想要除妖斬邪,但是等到第二天清晨,五名壯年漢子,屍首擺放的整整齊齊,一字排在村口橋邊……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數年之前爲躲避正派追殺,而來到這裡的屍魔護法。
那妖屍腰間的妖獸頭顱瘋狂的咆哮着,張口噴吐出一大口黑氣,隱隱有着陣陣甜香傳來,如同射出的箭矢向兩人襲去,若璃反應迅捷,拉起王平,單足點地,飛身躍上了較近的一顆大樹上,只見那黑氣接觸到野草上,瞬間便是枯乾泛黃,並且迅速的向四周蔓延,原本茂密的野草叢荒蕪了一大片。
“好厲害的毒性。”若璃與王平臉上盡皆變色,試想這若是直接擊中身體,那必定是被消化的連渣都不剩。
若璃從樹上飛躍而下,落雪劍閃着冰芒,從天刺落,但是卻扎不進妖屍的身體,她連砍六七劍,絲毫都傷不到妖屍一絲一毫,不禁又氣又急,運起十成力道,全力劈下,落雪劍有如從天而降,難躲難防。
“鏘!”一劍劈下,如中頑石,看得屍魔護法放聲大笑:“小娃兒,你那兵刃雖是不錯,但我這天屍乃是遠古奇物,不懼刀斧,不怕水火,憑你還傷不了它,哈哈!”
若璃咬着牙,運起全身功力,落雪劍神光綻放,將整片叢林都映成了碧藍之色,不遠處的枯樹都被凍成了一座冰雕,她這一擊注入了自身全部功力,就連屍魔護法的臉上也是浮現了驚訝神色。
“小娃兒有些手段,待老夫迎你一招。”屍魔護法搖動銅鈴,單掌推出,前方的魔性天屍竟也是揮動粗壯的手臂,一掌對着若璃拍了過去,強到窒息的力量似乎帶動的空氣都有些凝滯。
眼見這一招是硬碰硬的對撞,絲毫沒有取巧之地,危急時刻,王平飛身躍下,雙掌對準若璃脊背貼了過去。
“啊!”若璃只覺渾身一暖,陣陣精純的真力被輸入到了她的體內,不禁又驚愕又不敢相信,看之前王平對敵之時,毛手毛腳,似乎根本對武學不爲精通,但是此刻他傳輸過來的真力,卻是如同濤濤流水,強勁無比。
王平修煉《伽藍經》已經一年有餘,他雖是臨敵經驗極其缺乏,可是體內的真法力量卻渾厚絕倫,這下若璃得到了王平的援助,劍上的冰藍光華愈發明亮,遠遠看去,如同落雪劍之上燃燒了一層幽藍的火焰,威力不凡。
“玄冰劍!”若璃再一次釋放出最強的絕招,萬千冰屑憑空起舞,美麗中透着無比致命的寒冷氣息,而且這次她這招還藉助了王平的真力,威力又是大大加強,與魔性天屍的粗壯手掌轟然碰撞,整片樹林中如同冰天崩陷,地動山搖。
“呃……”屍魔護法一口鮮血噴將出來,手中那紫金色的銅鈴也被震碎了一個角,狼狽的跪坐在地上,那天屍也被王平兩人合力一招震得倒退數步,身上多了不知多少道傷痕。
“不可能,你……你竟然能擊退我的魔性天屍?”屍魔護法嘶啞的聲音驚愕無比,似乎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的事情。
原來那魔性天屍本是極其凶煞之物,偏向陰冷,與若璃的冰屬性旗鼓相當,所以若璃之前怎麼也傷他不得,不過所有的邪物都有一個天生的剋星,那便是秉性光明的佛法。
適才王平將真力傳入若璃體內,直接爲她所用,所發出的招數之中也自然包含了王平《伽藍經》的力量,了塵上人的《伽藍經》乃是天下最爲高深的佛家妙法,所以魔性天屍與若璃咋一接觸,便是節節敗退。
“機會來了,我們快走!”王平見若璃的氣息飛速萎靡下去,連忙手忙腳亂的抱起她的身子,將身法施展到極致,飛速逃離了叢林,若璃剛剛釋放出了全身的法力,如今也是極其虛弱,根本不能行動。
……
狂奔了大概三個時辰左右,王平早已累的氣喘吁吁,他其實早已經堅持不住了,可是依舊咬着牙強稱了下來,他實在不願在看到有人倒在他身旁,也許是老天爺終於保佑他了,漸漸的,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小的石橋,橋下河牀已經乾裂,土黃的雜草覆蓋住了一座石碑,上面清晰的篆刻着‘陳橋店’三個字。
他看着懷中昏迷着的若璃,嘴角處浮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腳下一個不穩昏了過去,他終於保護了身邊的人。
月明星稀,早已入夜,可是篝火明亮,恍如隔世,百姓們三五成羣,似乎在忙碌着什麼。
緩緩的睜開眼睛,若璃悠悠醒轉,看着身邊兀自昏迷不醒的王平。
這個男人,不,他也許只是個孩子,只是漂泊的磨礪讓他成熟了許多。
他從來都是自己來獨自面對世上的黑暗,幼時,他爲了維持生計和照顧自己的母親,小小的年齡就離開家,翻山越嶺,到縣城去打工,這些年來受過不知多少苦,也沒有人知道。
沒有做好工作的責罵和獨自行走在黑夜之中的恐懼,他都獨自放在了心中,他面對別人的是純真的笑臉,可是他的心中,早已被風雨所擊打的千瘡百孔,可是他依然去面對,從來都沒有後過悔。
不知不覺中,若璃對王平的心事,越來越重了,她盼望着王平可以早一日擺脫心中的魔障,重新成爲淳樸的少年。
“喂,王平,你醒醒啊,咱們這是在哪裡?”若璃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小小的土屋,竈臺下還燒着火,她推着身邊的王平,不一會兒,王平也隨之醒來。
兩人推來房門,看見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在小院中忙活着,看到王平兩人,弓着的腰也放鬆了好多,笑道:“你們醒來了啊,看你們的裝束,是從外地來的吧,卻不知你們是怎麼昏倒在店外的?”
“哦,老人家好眼力啊,我們是從外地來的,如今天色已晚,卻不知這裡百姓爲何如此匆忙?”王平看着老人院外來來往往的百姓,疑惑道。
“哎,你們既然是外地來的,那不知道這裡的情況也是正常的,我們陳橋店如今大旱三年了,滴雨不見,莊稼寸草無生,這裡的村民想要逃走至外地,但是又害怕黑暗森林裡的妖孽,只能在村中苦苦挨着,企盼老天爺能夠降下甘霖,救一救我們這些百姓,今天,我們終於有了期望。”
“怎麼說?”王平不解,這也沒有馬上下雨,又是什麼樣的事情讓村裡人有了期望呢?
“你不知,今天日落之時,村中來了一位雲遊的法師,道號靈元大仙,說是能夠在明天一早,開壇祈雨,降下天上瑤池之水,救我等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可是開壇祈雨,費用頗多,目前各家村民都在前去籌錢備給大仙,所以才這般忙碌。”
看老人一臉虔誠,若璃忍不住小聲在王平耳邊說道:“哼,修真之人,當以仁義爲本,兩袖清風,這人莫非是江湖騙子,來此處行騙金銀?既然咱們碰到了這樣的事情,便在這裡等候一晚,明天我倒想要看看那道士怎樣求雨。”
“嗯。”王平點頭,他覺得這號稱‘靈元大仙’的道士若是能真正幫助村民求來甘雨,自是最好,可是若是謀取財物,那便是丟盡了修真之人的顏面,到時候若是能將其阻止,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