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黑暗之中,死亡的氣息在蔓延,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陰森可怖,好似置身地獄,渾身繚繞着黑色火焰的人一步步的在逼近,越是靠近,那空氣中的恐怖氣息就愈發張牙舞爪,此時,面對着他,無論是什麼,都顯得那麼渺小。
“你知道嗎?我……我恨死了這個世界!我要將這世界的一切,親手將其埋葬!”天魔的聲音變得嘶啞,此刻的他,真的好似弒天瘋魔,無可阻擋,王平死死的盯着面前這恐怖的不像話的人,在漫天的黑色火焰當中,緊緊的握着龍淵劍。
“你瘋了麼?我絕不會允許你這樣做!更不會讓你得到盤古精微!”王平憤然說道,龍淵劍隨着主人心意,緩緩的亮了起來。
“在幾千年前……正魔大戰。”天魔的聲音忽然變得悲愴起來,按捺不住的黑色火焰如同將要焚燬天際,他手提長劍,一步步的向王平走去,但是說話的聲音,卻變得錐心了起來,只聽他黯然說着,如同那千年之前的往事,盡在眼前。
“那時的我,年少氣盛,認爲自身的修爲達到了天地之間,無可匹敵的地步,可我心中,始終有着忌憚之人,那便是我自小同門學藝,精於劍道的師兄,師兄天資聰穎,一身修爲絕世無雙,我只有暗暗佩服,直到有一天……”天魔的腳步停了下來,那黑色火焰籠罩下,滄桑的目光,也有些失神了起來。王平沒有說話,默默的聽着他,這個天地之間絕頂的男子,傾吐着他的曾經。
“那一天,我們一起在山中,救了一個女子,她叫趙莞兒,她的父母都死於饑荒,只有她一個人生還,但卻被野熊襲擊,虧得我們兩人將她救回,師兄心地善良,不忍見到她小小女子,流露於荒野,於是從此,她便和我們一起生活。”
“我最先對她生出了情意,不過,最初和她表白的,卻是師兄,那天,當我看到師兄和她,在衆人面前,身着紅裝,拜了天地,那時,我的腦海一陣空白,看到莞兒淺笑着,向賓客,向自己敬酒之時,我狠狠的醉了一回,當醒來的時候,卻已經在拜月總壇了。”
“我離開了自己最敬重的師兄,加入了鼎盛一時的拜月教。在短短的數年之中便揚名天下,因爲我要證明,我比師兄要強,莞兒應該屬於我。自此我心中深深的怨恨着師兄,我不明白爲什麼莞兒會選擇答應他,當我再見到師兄的時候,他已經憑藉一己之力,當上了仙劍閣第二代掌門,莞兒也在他身旁。”
“當時,她和我說,回頭吧,離開拜月。”天魔苦笑着,王平能從他話中感覺到,他的深深傷痛與無奈,只聽他接着說道:“我才感覺到,如今的我身處深淵之中,已是沒法再面對師兄這等正道翹楚,可我的心,始終不能平復,就如同我的願望不可能實現一樣,於是,我殺上仙劍閣,對着師兄拔出了劍。那一戰,我們都重傷而歸,但我還記得,莞兒帶着重傷的師兄走時,看我的眼神,那是怨恨、和傷心的眼神。”
“我明白,我沒法再回頭了,可是,那日激戰中,我亦是重傷垂死,但是莞兒作爲正道,卻沒有殺我,這也在目擊之人中傳了開來,到最後,天下之人,竟謠傳莞兒與我有染,網開一面,最終,便在仙劍閣上,莞兒爭辯不過,被生生逼得自刎而死,而這時,我的師兄卻也帶着那比性命還重的盤古精微,不知去向。”
“便是這些人!正也好,邪也罷,卻都逼得莞兒離開了人世間,她若是不在了,那我還在這世界上有什麼意思?我要親手毀了這污濁之世,給我的莞兒陪葬!”天魔語氣變得猙獰起來,咆哮着說道。
“你的師兄,可是墨無軒前輩?”王平忽然問道。
“你怎麼知道?這不可能!”天魔吃了一驚,急急說道。
“那便沒錯了,你所心愛的莞兒,她一心都向着墨無軒前輩,我們來的時候發現,在迷宮那裡有一間密室,墨無軒前輩他就死在那裡,他留下一封書信,其中所言乃是爲了守護天地正道而死,她正是癡心於墨無軒前輩,而甘心在仙劍閣上,爲了保全他的清名,自刎而去!”王平大聲說道。
“什麼?”天魔怒吼道,可他看着王平和唐雪,兩人神色凝重,看起來並沒有騙他的意思,他默然而立,黑色火焰包裹下的身影,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幾分,一人執念了千年的時光,可到頭來卻發現,那個女子根本不曾對他生出過情意。
“不!你們,你們都在說謊!莞兒她……她一直在我心中!”天魔倉皇的伸出雙手,抱住了頭,痛苦的叫着,王平踏前一步,低聲喝道:“天魔,接受現實吧,千年萬年也好,她從一開始便沒愛過你!”
“你們都在騙我!都給我去死吧!”天魔尊者瘋狂的咆哮着,目呲欲裂,獄魂劍也化爲了一條漆黑的巨大火龍,龐大無比的身軀幾乎充斥滿了整座寶殿,那火龍歇斯底里的四面衝撞,強大的衝擊力幾乎將這大殿轟塌。
王平閃身避過,躍至空中,依照仙劍閣《天方劍錄》其中的奇術所訴,飛快的結出八八六十四道手印,劍訣一指,只見四面八方,都是漫天劍雨,如同浩劫降臨,齊齊向那火龍打去,幽暗火龍不甘示弱,毀滅版的身軀撼動天地,迎了上去,在半空中與那劍雨轟然對撞。
眼見王平御劍與天魔相鬥法,一個立於蒼穹,氣定神閒,好似神仙,另一個身化千丈火龍,恍若撕裂天地的狂魔,場面極其震撼,一聲如同來自於九幽厲鬼般的咆哮,那火龍迎風而散,倒也將劍雨擊破開去,天魔面色猙獰,掣着長劍,當空向王平壓來,如同山嶽般不可抵擋。
“沒想到你竟然也學會了師兄的本領,我如今便讓你看看,你這點修爲在我面前,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天魔尊者雙眸血紅,怒喝一聲,狂傲的氣勢瞬間迸發開來,獄魂長劍之上幽光四射,徑直劈來,只見那長劍劃過空氣,帶起一道巨大的黑色劍芒,直如開山裂石,王平御起龍淵劍,那長劍盤旋飛舞,竟然隱隱間幻出了一條搖頭擺尾的赤色神龍,擋在他的面前。
巨大的法力對撞聲迴盪在整座鬼洞之中,王平被打得倒飛了出去,他修爲時日尚淺,根本不是天魔尊者的對手,可後者還不準備放過他,五指一張,獄魂劍自手中飛出,穿過王平的肩膀,將他釘在了地面之上,那幽黑的長劍閃着邪光,一點點的吞噬着王平的生命,那是獄魂劍的法力,能吞噬掉被傷之人的生命力,使其走向死亡。
王平痛苦的**着,大口大口的鮮血涌出嘴角,但只能感覺着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掉,不能動作。
唐雪驚叫着跑了過去,撲在了他身上,眼淚簌簌而落,縱然是知道結局是這樣,還是非要來嗎?
“師兄的劍術雖強,可還是比不過如今的我的!等着吧,我這就殺了你們,再取走盤古精微,這樣荒古的世界就要重現人間了!”天魔狂妄的大笑着,拔回獄魂,正要上前殺了王平,冷不防一道凌厲的寒冰劍氣從身後襲來,他猝不及防,被打得後退數步,只覺全身各處都寒冷徹骨,幾乎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可是他還是陰惻惻的笑着:“好,這力量……是魂聖那傢伙給你的吧,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去找他,親手殺了他的。”
來人正是若璃,她見王平躺在地上,而唐雪又在他的身邊,也是驚呼了一聲,忙過去說道:“唐姑娘,他傷的不輕,你快給他吃點你們拜月的仙藥,我來對付他!”
“你是?”唐雪擡起頭來,一臉困惑,不知面前救了他二人的清麗女子究竟是誰,若璃看她擡頭,也是“啊”了一聲,方纔發現她渾身沒有一點法力,只是人長得極像唐夢嫣而已,倉促之間也來不及細說,連忙將一瓶聽雨門的仙藥給他服下道:“我這裡有治傷的藥物,你快帶他走吧,我來拖住他!”
唐雪點了點頭,努力抱起王平,剛要出去,冷不防人站在了她面前,冷聲道:“不要走!就在這裡放下王平。”
唐雪擡頭看時,見空智等人都已經來了這裡,她雖不認識這些人,但見擋住她的韓瀟羽一臉煞氣,也有些後怕,便將王平放在了地上,道:“你們都是正道的人吧,你們把大哥哥當做惡人是不對的,他爲了天下人的安危,不惜身死,和那個惡人戰鬥。現在的你們還將大哥哥當成惡人嗎?”
衆人一愣,空相排衆而出,低聲頌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我們之前,的確是錯怪了王平施主,在魔教驚變的那一天,是他冒死墊後,將消息交給若璃姑娘,帶給了老衲知道,如今我們正道中人,都不許對王平再有成見,若是再有,便是與我千佛塔作對!”
衆人齊聲答應,空智連忙將王平扶起,靠在牆上,而另一邊,若璃已經與天魔交上了手,她雖是繼承了雨明與若風的力量,就連空智也是能夠勉強勝過,不過天魔修爲何等之高深,交手數個回合,若璃已是大落下風。
“我們一起上,這天魔想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奪取盤古精微,那是不可能的!”劍神高聲呼喝,緊接着,正道中最爲精英的人們都隨之拔地而起,向着天魔,奮不畏死的衝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