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路虎,莊名揚將老爹放在後座靠椅上,直接開回了老家。到了家,發現王伯家已經聚集了好多鄉親,將母親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着。
鄉親們都聽說莊名揚回來了,還開車到城裡去救父親,一個個都很激動。鄉下人就是這樣,從村裡走出去的‘能人’,總是寄託了他們最大的期望,在他們看來,莊名揚現在就是救星、就是靠山。
一路顛簸,莊父也醒了過來,在莊名揚的攙扶下,已經能行走了,他受的傷已經痊癒了,現在就是身體虛弱,還需要休養生息,補充元氣。
“莊家大娃行啊,還真把老莊給救回來了!”
“那是,要不人家怎麼去香港了呢?那些警察也怕能人啊,哼哼,我告訴你,這出去留學回來,那就頂五個師,你信不信?”這是村頭的二傻子,最近看電視劇啥旗飄飄,頂佩服裡面那個姓錢的歸國大科學家了,近來總是喜歡唸叨這‘五個師’的典故。
“頂五個師啊?那可厲害!這回咱莊家村有希望了,祖墳可以保住了!”
鄉親們一擁而上,都要去攙莊父,莊名揚笑着分開衆人,將父親交到母親手中:“娘,爹沒啥大事了,您先陪爹回家,給他煮點稀飯吃,睡一覺兒明天就好了。”
母親點了點頭,還沒說話,老爹卻是一瞪眼:“大娃,光救回我可沒用,你要是保不住莊家村,爹可不認你這個兒子。”看到莊名揚點頭了,才肯讓莊母扶着,回家去了。
“大娃,你爹可交代了,一定要保住莊家村,保住祖墳,我們全靠你了。”
村裡最德高望重的六伯發話了,大家聽到六伯的話,都看着莊名揚,現在莊名揚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大海航行的舵手!
“要我看,還是算了吧”王伯就是膽小,一臉爲難地道:“那不就是和政斧作對了麼?就算有莊家大娃,我看還是鬥不過政斧啊”
“鬥不過也要鬥!”六伯瞪了他一眼:“現在都要被人拆房子、刨祖墳了,難道還要忍?莊家人沒退路了!”
“對,沒退路了!”二傻子跟着起鬨。
“跟政斧~作對?”莊名揚笑了:“王伯你搞錯了,什麼是政斧?難道區區一個開發商和幾個和開發商勾結的官僚,就能代表政斧了?真正跟政斧作對的人,不是我們這些莊家村的善良老百姓,恰恰是開發商,是黑拆遷隊!我們是正,他們是邪,自古都說邪不勝正,他們都不怕,難道我們會怕?”
“莊家大娃說得好!”六伯連連點頭:“你有什麼好辦法快說說,莊家村的男人,只要是下面帶把兒的,都聽你一個人的了!否則他就是個娘們兒。”
這話老爺們兒一聽全樂了,娘們兒可不樂意聽了,村西的吳寡婦當時就咋呼開了:“怎麼滴,瞧不起俺們女人啊?沒有俺們女人,你們這些帶把兒的莫非是孫悟空,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哈哈,俺們當然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可也不是從你那縫兒裡蹦出來的啊,吳寡婦,你別自作多情了”
吳寡婦也不臉紅,叉起腰罵道:“姓朱的,你也配,老孃那縫兒裡要真是你,就拿針縫上出口活活悶死你個孫子,省得生出來浪費糧食。笑啥,你們也別笑俺老孃們兒頭髮長見識短,俺看莊家大娃就不該急着救回他爹來,他爹是誰打傷的,還不是那幫拆遷隊的混蛋啊?留在醫院裡就是個證據,咱們也佔着道理呢,現在你把人救回來了,道理不就沒了?”
大家夥兒一聽,還真是這麼個道理,莊家大娃這事情做得是欠考慮啊?讓他帶頭兒對付那幫孫子,到底行不行啊?
“爲了佔個道理,就不去救我爹,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莊名揚搖頭道:“吳嫂子想得太簡單了,就算抓住我爹被打傷這件事情不放,上網放消息,發動輿論監督,也撼動不了流風集團什麼,到時候流風集團隨便交個人出來頂罪就是了,該怎麼拆遷還怎麼拆遷,莊家村一樣保不住。”
“俺覺得莊家大娃說得對。”二傻子哼哼哈哈的力挺莊名揚:“大娃,那你說該咋整,才能才能保住俺爹和俺爺的墳呢?”
“大家如果相信我,就按我的話去做,我保證沒人動得了莊家村!”
莊名揚看了一眼老少爺們兒:“對方要非法強拆咱們莊家村,咱們就做個歷上最牛釘子村!從今天開始,建高牆、挖塹壕、各門各戶丁壯聯合,五家一組十家一隊,咱們就把莊家村建成一座堡壘,一座反對非法強拆的堡壘!當年對付小鬼子是怎麼幹的,今天就怎麼幹!”
所謂‘以巧破敵’,‘上兵伐謀’,那都是扯淡,不過是弱者的權宜之計。真正的強者,都是以力破敵,什麼樣的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泡影。
莊名揚不缺有力的支持者,關鍵是事情不鬧大,就算有人想支持他也很難表態,現在他的策略非常簡單,就是把事情鬧大,再鬧大,最好能轟動全國、轟動世界纔好呢,到時候他那些‘有力’的朋友就會適時出面,由不得中央不重視!
“大娃,要拉村牆,還要挖塹壕,這得要多少錢啊?再說村裡的勞動力也未必夠。”
六伯有些猶豫,這麼高的成本,村民們可負擔不起啊。
“放心吧六伯,錢的問題我來解決,從今天開始莊家村就放出風去,附近的各村各莊,有力氣肯下力氣的都可以來幫忙,咱們按市場行情給他們結算,只要來人,全部拿‘大工’的兩倍工資!”莊名揚嘿嘿一笑道:“市裡的大型建築公司,我也會去聯繫,工程車輛和各種工具保證不缺,我要讓莊家堡成爲楚都大地上的一顆明珠,反抗[***]的明珠!”
在莊大律師的宣傳鼓動和金錢支持下,莊家村的男人們全都帶起種兒來了,老孃們則開始刷鍋收拾竈臺,準備後勤工作。
五家一組十家一隊,這可不是爲了打羣架然後招來武警部隊,而是面對那些[***]的流氓混混兒。這些人是欺軟怕硬慣了的,打得都是便宜架,來搞拆遷也是按天兒拿錢混份嚼穀,誰會彪呼呼的真幹架?人民羣衆落單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像‘小馬哥’,真要是組織了起來,他們保準比兔子跑得還快。幾十年前太祖就定過姓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這話說得太對了,到了今天照樣是真理。
當天晚上,消息可就放了出去,莊家村這回要大幹特幹了,凡是有把子傻力氣的,準備攢錢娶媳婦蓋房子的,都來莊家村啊,來了管一天三頓飯,還拿大工的兩倍工資!
附近村莊的棒勞力一聽,全蹦起來了。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成百上千扛着鋪蓋,脖子上掛着臉盆,帶着工具的莊稼漢子彷彿抗戰時期投奔延安的熱血知識青年,紛紛投身進了這場空前未必絕後的革命洪流中。
他們昂着頭、挺着胸、唱着勞動人民特有的五音不全卻又嘹亮高亢的歌曲,就這樣急火火興沖沖地來了……這一天太陽照在柳河灣上,金光閃閃的,一眼看去,哪兒哪兒都是希望。
最起勁的還是大王莊、李高村、張家灣這三處的農民兄弟。流風集團的計劃中,莊家村是核心地帶,也是第一批拆遷對象,要是莊家村頂不住被嘁哩喀喳了,接下來的第二批可就是他們。脣亡齒寒的道理,可不是‘食肉者’才明白的,沒讀過幾年書的莊稼漢也知道‘兔死狐悲’這個簡單的比喻,更何況莊家村還有‘大土豪’撐腰,有錢可拿呢?誰不來誰就是狗孃養的!
莊名揚這一通折騰,附近幾十個奄奄一息的土磚窯也活過來了,農民兄弟別的不成,說到蓋房子聯繫供料商,個頂個兒的都是一把好手,一大早就有幾十上百輛拖拉機嘶叫着、拉着成車的紅磚、黃沙、水泥駛進了莊家村,一路上駕駛員還跟那些‘雄赳赳氣昂昂’向莊家村進發的農民兄弟們打着招呼,這景象,那叫一個紅火。
流風集團留在莊家村附近的眼線都是些小混混兒,警察叔叔纔不會24小時盯在這裡呢。這些小混混一輩子見過的最大場面,也就是十幾二十個人拿着砍刀、酒瓶子半真半假半咋呼地幹架而已,從出孃胎也沒見過這副場景啊?一個個看得眼睛發直,嘴張得老大,還好這幫孫子看得出人民羣衆不是衝着他們來的,否則當場尿了褲子都是輕的。
莊名揚站在莊家村外圍的一個小山包上,身後站着六伯、二傻子和長相一般卻很是風搔的吳寡婦,看着已經開挖塹壕的幾百名農民兄弟,這人多就是好乾活,纔開工兩個多小時,村南面的塹壕已經略具雛形了。
按他的規劃,莊子四面都要挖上寬十米,深三米的壕溝,然後引來柳河灣的水灌滿了,全村就留東西兩條路,架上吊橋,設上通體鐵鑄的村門,你不是要強拆麼,我看你拆遷工程車怎麼翻越這十米寬的壕溝。百十個小混混兒想要進莊?那就是開玩笑,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丫們連朵浪花兒都甭想翻起來!
大幹,尼瑪的這次就是要大幹特幹,這麼大的新聞,還不美死林珂珂那小妞兒和網絡大軍啊?莊名揚嘿嘿冷笑。
電話恰在此時響了起來,莊名揚一看是秦勇的,頓時笑了,林天明那老小子還成,這龍套做得還算盡職盡責,接通了電話,第一句就問道:“哥們兒,沒受多大罪吧?”
得知了老爹的遭遇,結合老妹兒的講述,莊名揚就知道秦勇他們當時準是去營救自己老爹,跟警察和混混兒們幹上了,不過這事本來就是警方沒道理,也不可能把他們幾個怎麼着,刑事立案那是扯淡,自己老爹被安上個‘妨礙公務罪’那根本就是嚇唬莊家村的善良百姓的,連張拘留通知書都沒見,妨礙尼瑪的公務啊?所以他才毫無壓力地將老爹救出了醫院。
秦勇他們哥幾個最多就是個行政拘留,要放他們出來就是林天明打個電話的事情,人民政協有監督政斧的權力,名分上沒問題,屬於政斧的‘大老婆’,林天明又是做過楚都一哥的,下面還有不少人對他‘心存幻想’,他的話還是管用的。
更何況林天明的切入點很好,完全是政協腔調‘政斧要開發影視城是好的,功在千秋啊!可是不要激化矛盾,先把衝進醫院‘看望’傷者的那幾個人放了。都是人民內部矛盾嘛,可以慢慢談,怎麼能說抓人就抓呢?真是亂彈琴!
‘領導上面一彈琴,羣衆下面全抓瞎’。
公安那邊兒的負責人想都沒想就通知放人了,政協主席在市長眼裡就是個聽話的媳婦、賢內助,可放在他眼裡,那也是尊大佛啊,得罪不起。更何況莊鐵生都被救走了,郭大少和上面那位都沒說啥呢,放這幾個人算鳥?
“沒啥,就一晚上的功夫,全當住回免費旅社了。”秦勇呵呵一笑:“老莊,哥幾個盡力了,可架不住人家背後有‘政斧’啊,所以全摺進去了,丟人啊。”
“自家兄弟,說這個做什麼?”莊名揚笑道:“出來就好了,我在莊家村要乾點實事兒,彪哥他們幾個要是沒別的事情就過來幫襯下,你就不用來了……”
“別啊,我怎麼就不用去了?”秦勇一聽意見大了:“我也要去。”
“靠,你又不是漂亮小妞兒,老粘着我幹嘛啊?”莊名揚道:“你幫我查一下,楚都或者楚都周邊有沒有和流風集團不對付的建築公司啥的?哥們兒要在老家建城堡,沒有專業人員光靠農民兄弟還是不成的,還有,你還得幫我個忙,定酒店、置辦結婚用品,說話間你嫂子可就飛過來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又是建城堡又要結婚?”秦勇聽得直樂:“老莊,看來你還是趁錢啊,結婚就結婚唄,還弄個城堡,真要當貴族啊?”
他也是剛被放出來,瞭解的情況還不多,全給理解擰了。
“嗯……建城堡結婚?”莊名揚眼前一亮,這尼瑪是個好主意,一舉兩得啊?
秦勇是老偵探了,這一年多來將‘楚風調查公司’搞得風聲水起,靠着莊名揚的特殊調查能力,和彪哥他們幾個的江湖經驗,‘楚風調查公司’已經隱隱執楚都調查界之牛耳,這江湖地位一確立起來,就代表着人脈網絡的增加,要找個和流風集團有怨的建築公司,簡直太輕鬆了。
‘大風房地產公司’就是流風集團在房地產界的老冤家了,用仇深似海來形容都不過分。秦勇找到公司老總後,直接拍出兩百萬預付款,人家一聽是要建設莊家堡,阻止流風集團的非法拆遷活動,直接連預付款都不收了,說是幹完再算。然後立即調集精兵強將,各類工程車、工具,設計施工人員,第二天就殺進了莊家村。如果說莊名揚臨時用錢招募的農民兄弟是‘土八~路’,那大風公司的人就是裝備精良的‘[***]’了,這叫做‘國~共合作’,一起打流風公司這個‘小鬼子’。
爲了保證工程質量,大風公司的老總徐盛還親自來了趟莊家村,這人雖然是個複員軍人,但是爲人卻不死板,很江湖,跟匆匆趕來的彪哥和‘情聖’他們幾個能聊到一起去;跟按計劃跑來拍照片、採訪,準備弄新聞的林珂珂大美女也聊得挺好。
出乎莊名揚他們意料的是,林珂珂跟徐盛還是熟人,一口一個徐哥的叫着,說什麼這可是我朋友的事情,你們大風要出力啊,莊名揚一打聽,才知道這徐盛的後臺就是林天明,林天明失勢以後,他連着被流風集團搶了好幾塊地,現在是提起姓郭的就想摔東西罵人。
“莊老弟,你放心,別說你還出錢呢,就是你一分錢不出,我姓徐的倒賠錢,也得幫你把這個寨子……”莊名揚忙說不是‘寨子’,咱哥們兒沒事兒弄個‘寨子’蹲着,那不成土匪了麼?是城堡,貴族才能擁有的玩意兒。
“對對,是城堡……”徐盛拍了拍身邊一箇中年人的肩膀:“這是我們公司的總設計師燕工,曾經留學法國和意大利,最大的夢想就是親手設計建成一座城堡,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啊,這次不是機會來了?莊老弟,你有什麼想法,就跟燕工說吧。”
莊名揚和燕工這一聊可了不得,這人就是個城堡專家。這城堡的級別怎麼分,什麼叫箭垛、什麼叫月臺,什麼叫瞭望塔,什麼叫上馬甬道下馬甬道,內部怎麼劃分住宅區、工業區和農業區,堡主居住的地方如何規制,他說起來是滔滔不絕,都能在大學開堂授課了。
“莊律師,這可是個好地方啊。”
燕工指着臨時弄出來的沙盤,眉飛色舞地道:“附近就有水,有農田,這簡直就是中世紀歐洲的景象!等城堡建立起來,我給您在外圍設計幾十上百個大型風車塔,那就是迴歸歷史啊,了不起了不起,這簡直就是世紀工程!”
“您想建個什麼級別的城堡?按現在的面積,公爵級別的差點,侯爵級別的都足夠了,要不咱來個侯爵級別的怎麼樣?設計圖我兩天就能拿出來,一定幫您考慮周到,儘量省錢。”
燕德昭比莊名揚本人還激動呢,一個勁兒的鼓動着。
“侯爵級別的?”莊名揚眼睛一亮:“成,就按這個來,燕工,您放手去做,別總想着給我省錢,我要的是檔次!”
“哈哈,既然錢不是問題,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燕德昭摩拳擦掌、兩眼放光,這回英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啊,俺老燕多年的理想,終於能實現了,吼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