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靈異錄
七月十日。
午夜。
滲白的月色,透過朦朦的灰色窗簾將點點殘輝滲進黑暗的房間。
突然,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嗡嗡’震動的聲音,機身來回地在牀櫃上顫動着。
一隻手戀戀不捨地從曖曖的被窩裡探了出來,朝着手機鈴聲所傳來的方向來回地尋摸着,終於摸索到了手機,一把抓起手機,勢如閃電般將手連手機一起縮回被窩。
“喂...我是凌凡...您找哪位?”睡意濃濃的凌凡將一隻眼睛勉強睜開一線,按下綠色的接通鍵。
“小凡,我是哥哥!”手機那頭傳來低沉緊張又好像十分遙遠的聲音。
一聽到是哥哥的聲音,凌凡立時清醒不少,一腳將被窩踢開,坐起來高興地喊道:“哥哥,你這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呀,不是說只能星期日才能給我電話嗎?”
凌凡的父母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他是哥哥凌楓一手帶大的,所以對凌凡來說不凌楓不僅僅是哥哥,更是爸爸媽媽。
“小凡”電話那頭低沉的聲音停寂良久,然後又如同是臨終時的告別般:“哥哥的時間不多了,以後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
“哥哥你在說什麼呀...喂...喂...”電話另一頭的凌楓突然將電話掛斷,嘟嘟的盲音響在黑暗的屋子裡,只有慘白的點點月輝在灰暗的地板上一閃一滅,時鐘滴答滴答地走着,每走一下凌凡就感覺自己的心突然緊一下。凌凡盤腿坐在牀上,不是用手撓着後腦,嘀咕着哥哥到底是怎麼了。
第二天,凌凡早早從牀上爬起,跑來到早餐攤前買了杯豆漿。凌凡現在一名高三學生,所以每天要早早去班裡自習。哥哥凌楓是他心目中最敬重的偶像,他要以哥哥爲目標,考上一所著名的醫學院,做一名同樣出色的法醫。
熟悉的手機鈴聲再次自凌凡的口袋響起。
“喂,我是凌凡,請問您是哪位?”凌凡將手機放在耳旁問道。
“你好,我是警察,請你來一趟凌楓的公寓,凌楓死了。”電話裡的人話音冰冷冷的,不帶有任何感情,然後嘟的一聲當即掛掉。
叭的一聲響,雪白的豆漿自手指間掉落在地,濺起如玉如珠般的豆花,ru白色的豆漿沿着紙杯的邊緣一股股地流了出來,與青色的石板結合在一起,滲入縫隙之中。
凌楓租賃的公寓。
屋內的擺設一如往昔地擺在那裡一動也未動,那盆清香的蘭花依然散發着幽幽的清香,牆上的鴿子時鐘不時仍然滴答滴答地走着。如果說惟一的不同的是,便是置在屋中央的一方長長的白布,白布之下隱約可見是一個人的身體,或許我們可以說是屍體。
凌凡的手在顫抖着,腳也在顫抖着,眼睛紅通通的,強忍着淚水不讓它掉下來,因爲一旦掉下來就意味着白布之下真的就是哥哥。此時凌凡還抱着一絲僥倖,他此時是多麼希望警察是搞錯了,白布之下只不過是一個與哥哥凌楓長的很像的人,但絕對不會是凌楓。
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着藍黑色警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凌凡的面前:“你是凌楓的弟弟凌凡嗎?”
凌凡咬緊嘴脣點點頭。
“去見你哥哥最後一面吧。”男子將自己魁梧的身體閃開,一方白布再次出現在凌凡的面前。
而凌凡卻沒有衝向白布,反而是一把抓住男刑警的衣領,喊道:“你快告訴我!他不是我哥哥!是你們搞錯了!”
男刑警臉上露出悲痛的神情:“我也不願意他是凌楓,但事實是無法騙人的,凌楓死了。”
凌凡一把將方義推開,指着他大聲地吼道:“你們全都是笨蛋!竟然連這個人不是我哥哥都認不出來,還當什麼警察!!”說着凌凡大步衝到白布之前,雙手顫抖着將白布翻開,熟悉的乾淨的髮型、俊逸的面容、以及那顯露於嘴角的燦爛笑意,所有的一切都真實地告訴凌凡——他就是凌楓!
“哥哥!!”凌凡一把撲在凌楓的身體上痛哭着。
突然間,凌凡提起雙手抓住凌楓的衣領劇烈地搖晃着,喊道:“凌楓!你給我起來!你到底要躺到什麼時候呀!!”
方義朝着門旁的兩個警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趕快將凌楓的屍體搬走。
“不準動!!你們誰也不能動我哥哥,他只是睡了,他還會醒的!!”凌凡張開雙臂護在凌楓的屍體前,雙眼頓時射出駭人的光芒。
兩個剛要過來準備搬動屍體的警察,一時愣在那裡,不知所措地望着方義。
“凌凡!你給我冷靜點!!”方義一手抓住凌凡的衣領,將他拽開,重力地按倒在牆壁上,咬着牙怒吼道:“你以爲我們就不傷心嗎?!他也是我們的兄弟!但現實是無法改變的,凌楓死了!!”
凌凡的頭無力地擡起,兩行熱淚沿着臉頰緩緩地流淌下來:“爲什麼?我哥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方義猶豫了一下,緩緩道:“無症狀死亡!”
“放屁!!什麼叫無症狀死亡!?如果我哥哥此時還活着他一定能找出死亡的原因的!!”凌凡激動地吼着。
“老大,現場已經勘測好了......我們可以撤了。”一個留着平頭的警察走過來打着報告道。
“知道了。”方義將緊提凌凡的手鬆開,轉過身大步朝着門口走去,剛要走去門口的時候,方義停下了腳步,回身望着凌凡關切地道:“凌楓的死,我們警察會負責查清的,請你不要太過傷心。”
凌凡的身體貼着牆壁緩緩地滑了下來,眼睛無神地望着公寓內的一切。這裡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傢俱佈置都跟自己見到的一樣,惟一不同的是在凌楓經常伏案寫字的桌上醒目的白色‘現場痕跡固定線’。凌凡起身緩緩地走到桌子前,坐在那張熟悉的椅子上,將自己的身體照着那白色的線伏在桌子上,顯然凌楓是趴在桌子上安然死去的。
一圈雪白用石灰劃出的人形線,,那是哥哥活在這世界所留下的最後痕跡,是它清晰地記錄下哥哥當時最真實的樣子。凌凡又望着桌子上的其他東西,筆筒、整整齊齊地堆放在一旁的幾本書,旁邊還立着兩個相片架框,一張是凌凡、凌楓還有姥姥合照,一張是一個美麗的女子的照片,她叫柳雪兒,是凌楓在醫學院時的女朋友,卻在畢業那天就突然分手,原因不明,雖然分手是凌楓提出來的,但凌楓卻從此變的沉默寡言起來,再然後兩人漸漸的斷了聯繫。可能是凌楓心裡一直裝着林雪兒,從沒有放不下吧,爲此朋友們爲他介紹了好幾個女朋友,他都厲聲拒絕了。
桌子裡的一方,露出半線的抽屜將凌凡的目光吸引住。他輕輕地將它抽開,頓覺眼前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凌凡不禁皺了皺眉頭,哥哥凌楓是一個有潔癖的人,他不可能會讓自己的東西這麼雜亂的。凌凡鼻頭一酸,想到凌楓如果在世,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抽屜如此的雜亂的,於是凌凡將抽屜拿桌子裡拿了出來,放到桌子上。凌凡小心翼翼地把裡面的東西如手機鏈、膠帶、硬幣、橡皮、小匕首什麼的一件一件地拿了出來。
突然凌凡愣了一下,他再次將手捏住抽屜底部一塊黑黑的橡皮模樣的東西上,使勁地向上提,可那塊橡皮像是長在抽屜底面上一樣紋絲不動。
凌凡感覺有點奇怪,於是翻轉抽屜,將抽屜在桌子使勁一磕,只聽咚的一聲,抽屜底板連同橡皮一起砸落到桌面上,同時更爲驚疑的是一本黑色封皮的備忘錄也隨之翻落掉落到桌面上。
這是什麼?凌凡好奇地拿起那本黑色的備忘錄,只見它的封面除了黑色還是黑色,滿目的黑色透露着說不出的詭異。
憑着獨特的第六感,凌凡感覺到手中的黑色的備忘錄,它一定和哥哥凌楓的死有很大的關係,而且更令凌凡不安的是,他總感覺在這間房間的某處有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凌凡仔細地端詳着黑色的備忘錄,伸出兩根手指夾住封面的一角,緩緩地,剛要將它翻開,“喵!!”一聲尖厲刺耳的聲音突然傳來,凌凡的心猛下迸跳一下,手指啪的一下按住那黑色的封面,緊緊地用雙手壓着,似乎只要手一鬆開備忘錄就會自己翻開一樣!。
突然,凌凡感覺到正前方似乎有雙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雖然明知是白天,但他的後脊樑仍是一陣發毛渾身不自在。凌凡一咬牙將頭迅速一擡,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地從窗外的欄杆上跳過!
滴滴冷汗自凌凡的額際流下,嘴脣不禁微微張開,呼呼地輕喘着氣,胸脯起伏不定,驚道:“原來是隻貓呀......”
凌凡重新低頭盯着雙手緊壓着的那本黑色備忘錄,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從這本黑色的備忘錄裡面散發出來,誘使着凌凡去翻開它。
嘩啦的一聲巨響,窗簾像是被人突然猛拉過一樣,將明亮的窗戶牢牢地遮住,凌凡的心再一次被緊緊地揪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抓着那本備忘錄。
滴答滴答的時鐘走動的聲音,在凌凡的耳中漸漸的放大,如同一個人一步一步地踏在地板上的響聲,地板也是咯吱咯吱地作響。
凌凡緊緊地將備忘錄捂在胸品,不住地後退着,直貼在房間門板,眼睛驚恐地望着房間的四周:昏暗的光線透過窗簾照身在那圈醒目的白線的人形線。恍惚間,凌凡彷彿看到那道白線微微移動起來,漸漸地從桌子上爬動起來、擡起,然後從桌子上離開,如同一個人形般站立起來,甩動着白線胳膊,搖搖晃晃地朝凌凡走來。
“啊!!”凌凡驚恐地尖叫一聲,迅速地轉身扭開門,然後便是一陣咚咚咚咚下樓的聲音
那扇被凌凡甩開的門,突然吱的一聲,彷彿有人推動一般自己緩緩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