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偷聽老夫人和大老爺說話以來,金鎏都沒有踏踏實實的睡過一個覺,這天晚上她卻卻睡的特別的香甜,等大老爺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她屋子裡的燈都已經熄滅了,老夫人讓人過來看過後,也便沒有讓大老爺再過去,因爲隔天便要去是非庵,也早早的把大老爺打發了走,洗洗睡下了。
有了老夫人的特准,金鎏第二日直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一睜眼便一改往日的萎靡,興沖沖的換了衣裳熟悉打扮了一番,又吃了些東西便帶着碧璽和佳琴朝門外走去。
“小姐這是要去拿哪?”碧璽把剛添了炭火的手爐塞進金鎏的手裡,自己把手縮進厚厚的棉衣袖子裡,問道。
“老太太那。”金鎏輕快的說道,腳下的步子未停。
“老夫人早已經出門去是非庵了!”佳琴還以爲金鎏睡了一夜不記得了,忙提醒道。
“我曉得,你們跟着我來便是了。”金鎏笑着說道,又覺得不對轉身看着身後的兩人道:“跟你們說,一會去了老太太那,你們兩個要機靈點,我說什麼你們跟着附和便是了,可不許給我亂來,若是壞了我事,小心我揪你們的耳朵,聽見沒有!”
“聽……聽見了!”佳琴看了碧璽一眼,兩人莫名其妙的答道,見金鎏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往前走,忙一起跟了上去。
因爲老夫人出府去了,主院正房裡的丫鬟們好不容易得了一日的閒,都躲進屋子裡躲懶去了,就連看門的老婆子也縮進門放圍着火盆烤火去了,金鎏一行人從門口走到院子裡,卻一個人都沒有看見,佳琴見狀正要揚聲喊人,卻被金鎏捂住了嘴。
“不是跟你說了,要聽我的話行事嗎?誰讓你叫來着了!”金鎏瞪了佳琴一眼說道,說完眼珠子一轉,見並沒有人出來,才鬆開了手,領着她們一起上了臺階,輕聲道:“祖母一定不會把人都帶走,劉嬤嬤不在,竹心和竹月也會留一個,一會碧璽你想辦法把她支開。”
碧璽一愣,低低的應了一聲,“是。”
碧璽的聲音一落,正廳旁邊的角房裡果然傳來了腳步聲,竹心從裡面走了出來,見金鎏帶着碧璽和佳琴來,愣了一下,才趕緊迎過來行了個禮,道:“三小姐,你怎麼來了?老夫人走的時候還記掛着你的身子,奴婢還想着一會得空了去看看你呢!沒想三小姐竟過來了,三小姐的身子可好了?”
“好些了,只是鼻子還有些癢,老犯困,這不睡到方纔才醒來,也沒有來得及送祖母。”金鎏揉了揉紅紅的鼻尖,懊惱的說道。
“三小姐不必自責,老夫人說了不讓你送的。”竹心笑着道,看了金鎏身後的碧璽和佳琴一眼,奇怪的問道:“三小姐過來,是有什麼事的嗎?”
“是,來找找看我的耳環是不是落在祖母這裡了。”金鎏開口說道,左右晃了一下讓竹心看自己的兩邊耳朵,道:“這副耳環還是過年的時候大姐姐親自送給我的,上面墜着的是紅寶石,我很是喜歡,這幾日一直都帶着,連睡覺也捨不得摘下來,今兒個早上起來的時候卻只剩下一個了,我讓丫鬟們把屋子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我想着昨兒個自己還帶着來過老太太這,便想着來瞧瞧是不是掉在這裡了。”
“原來是這樣。”竹心看着金鎏的耳墜,果然發現其中一隻上面沒有戴耳環,忙道:“我這便去幫小姐找。”
“不用了!”金鎏忙擺手道:“我昨兒個也沒做多久便回去了,也不用滿屋子找,只在我坐過的地方找找便是了,就不麻煩姐姐了。”
“是啊竹心姐姐,那耳墜是我們家小姐自己糊塗才弄丟的,讓她自己去找好了。”金鎏話音一落,碧璽便上前挽着竹心的手道:“對了,上回我瞧見姐姐在給老夫人做襪子,樣子好像與我們京城做的不一樣,前面也不是尖的,我們小姐時常嫌棄我們做的襪子不合腳,我正想請教姐姐那襪子怎麼做了,今兒個好不容易逮到空,姐姐便教教我吧!”
“可是三小姐……”
“她想學,竹心姐姐就教教她把,也省得我老是穿不合腳的襪子,難受死了!”金鎏沒等竹心說完便笑着說道,“姐姐不會是藏私不願意教她吧!”
“瞧三小姐說的,奴婢怎麼會!”竹心忙道,轉頭看了碧璽一眼,見她一臉哀怨的望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既然三小姐都這麼說了,我教你便是了,我也是怕怠慢了三小姐,讓你們主僕這麼一說,倒像是我小氣似地了,走吧,你跟我回屋,我教你怎麼做,那三小姐……”
“你們去吧,若是在這裡,我一會便能找到的。”金鎏揮了揮手說道,見碧璽拉着竹心進了旁邊的角房,咧嘴一笑,領着佳琴掀開簾子進了正廳。
丫鬟們顯然在老夫人走後重新把屋子打掃過,正對大門的羅漢牀上的金絲絨厚褥子被鋪的平平整整,整整齊齊的疊放着幾個靠枕和引枕,中間的黃花梨炕桌上放着一個麒麟獻瑞的香爐,一支點燃的薰香正渺渺的冒着青煙,兩個新放了碳絲的火盆放在羅漢牀的兩邊,起到讓屋子保持溫度的作用。
金鎏的視線在屋子裡掃了一圈,落在羅漢牀旁邊的矮櫃上,轉頭對身後的佳琴道:“你在門口看着若是有人來了便叫我一聲。”說完便擡腳往矮櫃邊走去,低頭翻找了起來。
佳琴站在門邊,一開始還不知道金鎏要做什麼,見她開始翻屋子裡的東西,像是在找什麼,神經一下子繃了起來,又不敢上前問金鎏在找上門,心急的看了她一會,想起她交代的事,忙把厚重的棉布簾子掀開一條小縫,緊張的觀察外面的動靜。
金鎏把矮櫃翻了個遍,卻沒有發現裡面有信件,起身準備去翻看博古架上面的匣子,想了想,又停下了腳步,把羅漢牀上整齊疊放的靠枕先弄亂,這才朝博古架走了過去,卻依然沒有發現她要找的東西,找了一圈,最後在拐角的一個窗戶旁邊才發現一個緊靠在牆邊的櫃子,這個櫃子因爲放的隱蔽,進門一眼根本看不到。
果然纔開了兩個抽屜,金鎏便在第二層找到了一個信匣子,她大喜過望,打開信匣子翻了一下,見所有的信上面都是屬老夫人的名,只有之後一封上面署名卻是以爲姓錢的,猜測這封信必定是老夫人給大老爺看的那封,心裡一陣竊喜,忙放下信匣子,把信打了開來,剛看了一行,外面卻傳來了佳琴壓的低低的聲音。
“小姐,有人來了!”佳琴朝屋子拐角處喊了一聲,見金鎏沒有出來,又趕緊拉開一點點門簾看了一眼,竹心卻在這個時候端着茶碗走了進來,嚇的她“媽呀!”的驚叫了一聲。
竹心也被佳琴嚇了一跳,看清是她後才舒了一口氣看了她一眼道:“你這丫頭怎麼一驚一乍的,差點嚇死我。”
“呃……呵呵……”佳琴慌張的傻笑了一聲,見金鎏還沒有出來,想起碧璽是負責拖住竹心的,忙道:“姐姐不是在教碧璽姐姐做襪子嗎?怎麼來了!”
“我是來給三小姐送茶的,三小姐來了,總不能連口茶水也沒得喝吧!”竹心說着往屋子裡走,擡頭在屋子裡看了一圈,見屋子裡沒有金鎏的身影,愣了一下,轉頭望着佳琴道:“咦?三小姐人呢?”
“呃……”佳琴支吾了一聲,緊張的手心都開始冒汗了,眼神閃爍着真不曉得該怎麼說,猛然看見屋子拐角處有個漆黑的頭冒了出來,驚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在她倒吸一口氣差點要叫出來的時候,那個頭突然擡了起來,佳琴一愣,望着從拐角慢慢爬出來的人結結巴巴的喚了一聲:“小……小姐!”
“什麼?”竹心莫名其妙的望着佳琴,見她望着自己的身後,頭一偏,轉過身去。
“竹心姐姐!”佳琴卻突然叫住了她,見她猛的轉過頭來望着自己,金鎏也在這個時候飛快的爬到了羅漢牀的後面,快跳到口裡的心才被她嚥了下來,伸手指着羅漢牀背後,乾笑着對竹心道:“我們家小姐不是在那嗎?”
“啊?”竹心被佳琴這一出出的弄的有些糊塗了,順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見金鎏從羅漢牀後面爬了起來,責怪的看了佳琴一眼,把手中的托盤塞進她的手裡,過去把金鎏扶了起來,道:“佳琴妹妹,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讓三小姐趴在地上找東西呢,地上這麼涼,小姐身子又沒有好利索,萬一病情加重了可怎麼辦!”
“我……”佳琴無緣無故的被數落了一頓,心裡一陣委屈,撅嘴看着金鎏。
“不怪佳琴,是我要自己找的,她也不曉得我把東西掉哪了。”金鎏忙開口說道,佯裝無意的往羅漢牀邊看了一眼,眼睛一亮,伸手往牀邊的夾縫裡一摸,掏出一個小巧精緻的耳墜來,正好與她耳朵上帶的那個是一對,驚喜的道:“找到了,找到了!我說只有我能找到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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