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然本以爲天穀神君會將她送到土坡家的家族裡,那樣的話她就謝天謝地了,只不過她沒有想到,一陣的天旋地轉之後,再次睜開眼睛看見的居然是冰帝一雙精透的眼睛。
猛然的坐起身環視了一下,自己居然被天穀神君直接送到了冰帝的家裡。
難道天穀神君也會神機妙算?知道自己是和冰帝在做交易?
“看樣子你是甚得天谷老兒的歡心啊!”冰帝笑着爲月清然倒上一杯奶茶,淡淡的看着他,眼裡猜不出是何種思緒。
他和天穀神君交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老頭何時肯自己吃虧過?曾經他拿着自己的眼睛不過是和他換幾個百果園的野果子,就是多一顆那老頭都不肯給他。
現在月清然竟然能完好無損的回來甚至還是這麼短的時間,這裡面的故事還真是不能不叫他深思。
支起自己痠痛的身子,將鏡子仍在冰帝的懷裡,月清然簡短易駭,“眼淚給我。”
雖然冰帝給她的期限她才用了三分之一還不到,但是思然卻是等不了那麼長時間,想死昏倒時思然那慘白的小臉,月清然就忍不住心像是被人用重錘擊打過的疼痛。
冰帝沒想到月清然竟然連客套都免了,呆愣之下迅速回神,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月清然的手中,隨後看着她但笑不語。
看了看手中的瓷瓶,月清然點了點頭,隨即招呼來打着瞌睡的兔寶,讓這個小東西給她驗貨。
還別說,兔寶到底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連冰帝的眼淚也都能看出真僞。
見兔寶點頭了,月清然起身就走,連謝都沒有直接出了冰帝家的大門。
她沒必要和他說謝謝,因爲這眼淚是她付出辛苦還回來的,雖然倒是沒付出什麼生命代價,不過好歹也是她自己的勞動成果。
看着她慢慢從自己視線之中消失的身影,冰帝勾起一絲不明的笑容,他要是沒看錯,剛剛她口中喊得兔寶應該是訛獸纔是。
想不到這女人去了一趟啓靈山不但毫髮無傷還帶回了紀念品,冰帝拿起面前的茶杯細細品着,也許這個女人倒是他自己給小瞧了。
出了冰帝家的院子,月清然邊走邊看着手中的瓷瓶,就這麼一個還沒有巴掌大的瓷瓶險些讓她送了命,看來這個世界的價值觀還真不能用等價比來衡量。
“姐姐,剛剛那個男人就是冰帝麼?”沒有回到自己陣子裡的兔寶站在她的另一邊肩膀上,問着問題的同時還不忘好奇的看着四周的雪景,大大的眼睛裡滿是驚奇。
月清然想了想,“我其實也不太肯定,不過土坡白幽說他是冰帝,而你又說這眼淚是真的,那麼想來他就應該是冰帝吧。”
“正想不到啊!”兔寶喃喃自語,“數十年前我在山上見過一回,雖然容貌記得不太深刻,但是記憶中那輪廓還是有的,當時鴻鵠神君就說他是不老之身,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長生不老。”
對於兔寶的感慨,月清然倒是覺得是符合情理的,冰帝極少走動,就連說話也是
慢聲細語的,無論說道什麼都不會過於激動,所謂烏龜的壽命之所以能那麼長,就是因爲它們的細胞生殖的過於緩慢,而這冰帝又是極寒之體,想要長生不老倒是假的,但是想多活個幾百歲倒還是有可能的。
回到土坡白幽家的時候,思然已經醒過來了,小小的身子坐在一片銀白的院子裡,眼裡帶着某種深深的期盼。
一心往回走的月清然看着思然的眼睛停住了腳步,曾幾何時她也曾經這樣孤獨期盼着什麼,可是她期盼的始終都沒有任何結果。
呼出氣口氣平緩一下自己的心情,帶着最溫馨的笑容站在了院子裡,直到那枚小小的身影發現了她,她仍舊微笑如始,伸出雙手朝着他展開了懷抱。
思然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眼裡帶起了淚光,起身朝着她撲了過來,輕聲呢喃,“你出去了好久。”
摸了摸思然小小的腦袋,月清然笑,“雖然久了一點,不過倒也沒白跑一趟,最起碼我的思然有救了。”
擡頭看着月清然,思然脣角彎彎的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將思然直接打橫抱在懷裡,月清然問,“土坡白幽呢?”
感受着少有的溫存,思然小聲回答,“在做飯。”
一陣黑線掛落,月清然心說,這土坡白幽果真有家庭婦男的潛質。
正在廚房做飯的土坡白幽聽見了外面的響動,以爲是思然又在自言自語,忍着心酸出來想要安慰幾句,哪知還沒等他走出廚房,一襲帶着疲憊的身影卻先行的落入他的眼中。
“清……清然,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土坡白幽看着面帶疲憊的月清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瞧着手拿飯鏟,腰上圍着圍裙的土坡白幽,月清然扯了扯嘴角,“土坡白幽,你這圍裙不錯很適合你。”
這個時候,土坡白幽哪裡還有心情和她在這裡扯這些亂七八糟的,拉過她的身子左右看了看,見並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趕忙又問,“是不是失敗了?”
聽到失敗二字,她懷裡的思然動了動再次擡起了頭。
本想戲弄一會土坯白幽讓他着急會的月清然受不了思然失望的眼,當下從懷裡掏出藥瓶仍在了土坡白幽的身上。
拿起藥瓶的土坡白幽聞了聞,確定是冰帝的眼淚,大喜之下抱出月清然懷裡的思然轉了個圈,他的思然終於有救了。
……
昏暗的小屋裡,月清然按照土坡白幽交代的一切爲已經被禁了靈識毫無知覺的思然做着手術。
從來只懂得殺人不懂得救人的月清然還是有些後怕的。
土坡白幽見狀安慰的拍了拍月清然的肩膀,直到感覺她再次放鬆了下來,才慢慢收回了手。
思然心臟處的那一塊破損已經相當的眼中,月清然忍着揪心的疼全神貫注的將靈識匯聚在思然的體內,爲他補着心臟上的缺口。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三個時辰……
直到遠處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的時候,月清
然才鬆了口氣起身收回了自己所剩下不多的靈識。
看着她起身以後,土坯白幽趕緊上前打開手裡一直緊攥的小藥瓶,對着思然小小身子上那一處觸目驚心的傷口上滴了下去。
一滴帶着冰霜的水珠滴在了思然的傷口上,隨着水珠在傷口上的溶解,思然身體上的那一處傷口也跟着慢慢的癒合。
直到水珠完全溶解的時候,那處傷口也癒合的完好無損。
“這樣就可以了麼?”一切完事的時候,月清然鬆了口氣。
再次看了看思然沉穩的呼吸,土坡白幽點了點頭,“現在只等着思然自己慢慢醒來了。”
月清然笑,“既然這樣我也該走了。”
“你去哪?”
“當然是你從哪裡將我搬來的,再把我送回到哪裡去了。”
“那思然……”
“我不想看見思然不開心,也同樣不想看見你難過,反正你不會讓我帶走思然,所以與其讓思然感受離別,倒不如我走的乾脆一點。”
月清然的話讓土坡白幽呆愣了半天,回過神來的時候扯起一抹苦笑,“再過不久,就算你不願意帶着思然,我也會將他送還給你。”
喝了口已經冷卻的茶水,月清然皺眉,“怎麼說?”
土坡白幽很想說他的時日已經不多,他很想說希望月清然以後會好好照顧思然,可是想了想,土坡白幽卻將所有的話嚥了回去,只是起身掛笑,“思然早晚會懂事,他會提出去找你的,我是一位仁慈的阿爹,怎能忍心綁着他不讓他去找你?”
“……”月清然無語,雖然土坡白幽對思然有一百個好,一萬個好,可爲什麼當他自賣自誇的時候,她就有種想吐的衝動?
屠劫更是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不過它比月清然直白多了,直接朝着土坡白幽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便在牀上找了一處舒服的地方繼續打着瞌睡。
“土坡白幽,如果我說我現在要帶着思然走,你會同意麼?”月清然走到他的身邊坐下,相處了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用這麼正式的腔調同他講話。
土坡白幽幾乎想都沒想,開口就道,“當然不行。”思然現在是他唯一的寄託,如果連思然都離開他了,那麼他就連最後生命的期盼都沒有了。
月清然笑,端起茶杯放在手中把玩,“既然這樣,我在這裡的時間越長,思然對我的依賴就越多,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難處,但是我總感覺有一天你會將思然交還給我,所以既然你現在有萬般的不捨,那就好好珍惜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光吧。”
土坡白幽睜圓了眼睛,看着漫不經心的月清然呆愣住了神情,原來她早就看出來了他的有口難言,原來他的想法她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見他這般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月清然無辜的支撐着腦袋道,“我可沒有窺探你隱私的意思,只是我比較善於觀察人心罷了。”
土坡白幽終於從震驚中扯出一絲苦笑,“月清然,有沒有人說過,太聰明的女人也是很可怕的?”
(本章完)